霍天北把玩着扇墜,“讓堇竹選兩個二等丫鬟一起過來。”
李媽媽應聲而去。
霍天北提醒道:“管事陽奉陰違最棘手。”
“我知道,也不算什麼。”顧雲箏轉身拉過藤蘿,在裡面翻找割線的匕首。
“不算什麼?打算以暴制暴、殺雞儆猴?”霍天北揶揄道,“你小心些,別鬧出人命來,平白落個悍婦的名聲。”
他這言下之意,是懷疑她動不動就要請管事們吃板子。這麼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可沒那種習慣,最享受鈍刀子磨人的樂趣。
顧雲箏斜睨他一眼,淺笑盈盈,一面繼續找匕首一面回道:“手無縛雞之力的拍桌子、摔杯子、喊打喊殺就叫立威,習武之人如此就是悍婦做派,真真是沒道理。不過,我們的侯爺平日裡對人都是和顏悅色,我好歹也是你夫人,定會夫爲妻綱,做個笑面虎。侯爺若是得閒,不妨看場好戲。”
“還想做笑面虎?”霍天北起身到了她近前,從一大堆針頭線腦布帛之中取出匕首,丟到她手邊,又賞了她一擊鑿慄,“分明就是個瞎貓。”
顧雲箏氣結,小腮幫都鼓了起來。
霍天北哈哈大笑,現出整齊的白牙,笑容紋路延逸出醉人的風情,眼中似是落入了驕陽光芒,璀璨,眼神卻透着獸一般的野性。
這笑容使得他與平時神色溫和眼神清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是那樣悅目,卻帶着危險氣息的笑容,有着蠱惑一般的感染力,讓她恍然失神。
這樣的男子,於任何女子而言,都有着致命的殺傷力吧?即便是她,偶爾也會被他的無雙風華迷惑。
霍天北見她前一刻還氣鼓鼓的,此刻卻是雙脣微啓,呆呆的看着他,顯得笨笨的。他覺得有趣,忍不住又擡手,扯了扯她一側嘴角,“來,別愣着,給我這笑面虎笑一個。”
顧雲箏這纔回過神來,下意識抿緊了嘴脣,打開他的手,語氣硬邦邦的:“走開,我要做繡活了。”
霍天北卻沒像以前一樣見好就收,雙手落在她雙腿兩側,撐着炕沿,近距離審視着她,語聲有着他自己無從發覺的輕柔:“你笑一下我就走。”
他的笑容漸緩,變成了噙在脣邊的微笑,雙眸光華卻與方纔一般無二。
隨着距離拉近,顧雲箏對上他視線,沒來由地感覺到壓迫感,一顆心砰砰的跳。這是怎麼了?是緊張還是害怕?她心中惱火,哪裡笑得出。
霍天北看着她雙睫忽閃着,想起了叢林中被驚飛的蝴蝶的翅膀,輕盈,慌亂,而又美麗。他趨近她容顏,“慌什麼?怕我?”
顧雲箏只覺此刻的他像是心存戲謔的狐狸,自己則像是他爪下的兔子。的確是慌,的確是怕,但她強迫自己用最短的時間鎮定下來,笑着推開他,“怕你有什麼稀奇的?不怕才奇怪。”
恰好徐默過來了。顧雲箏鬆了一口氣,揚聲喚他進門,正襟危坐。
霍天北則回到另一側,依然懶散地倚着大迎枕,把玩着摺扇。
徐默帶着一軸畫卷,畫卷寬度就有半人來高,恭聲稟道:稟道:“西域葉總督命人送過來的,要侯爺看看這圖繪的怎樣,有無疏漏之處。”
顧雲箏忙裡偷閒看了一眼,見那幅圖寬度就有半人多高,想着旁邊那位大爺可以移步去別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