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張存秀都沒有被這麼多人包圍過,尤其是這麼熱情地包圍。一個個同生共死過的夥伴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你一言我一語地叨叨個不停,反正聽了半天張存秀就明白一件事——這個世界日新月異,就他自己睡了好幾天,就他自己是個土鱉。
“行了各位,我聽了半天就知道一件事。”張存秀嘆息一聲,“我過時了,是吧?”
“沒錯!”王昊啪的一下拍了拍張存秀的大腿,“我強烈建議你出去看看!”
“說到出去,倒還真有兩個地方你必須去一趟了。”李老書記在一衆年輕人之中顯得有些佝僂,“有兩個了不得的人要見見你。”
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老書記不賣關子,簡要說明了情況:“現在呢,全國倖存者應該超過五十萬,但是隻有十多萬人集中在哈市,剩下的人分散在各小據點和華中、川省基底。”老書記總結了人口分佈,接着說,“目前覺醒者比高達到了五百分之一,因爲比例過高讓政府已經沒辦法把覺醒者作爲秘密來對大衆採取隱秘措施了。這也就導致現在,爲了管理覺醒者,需要強大的中央武力和新政策。所以,‘龍魂’這個官方的覺醒者組織被搬到了明面上,現在也正是龍魂確認的時候,所以……”老書記眼神發光一般看了張存秀一眼。
“龍魂!”“是那個姬無雙的龍魂!”大家震驚不已,但是緊接着張存秀的表現顯然是知之甚少。
“您的意思是,龍魂要見我?”張存秀略表吃驚,轉而細想卻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只當時對覺醒者的登記之類的,緊接着問,“那第二個要見我,是誰呢?”
“龍魂對於大家還是很神秘的,除了現任團長姬無雙被大家稱爲‘不死之軀’之外,其他龍魂成員我們都接觸不到,所以龍魂要見你這件事情,大家知道了以後不要亂說就行。但是這第二個要見你的勢力,或者說是一個人,點名道姓要見你。這真是讓我都有些吃驚了。”李書記故作神秘,看着大家直勾勾的眼神,李家國等氣氛到位後馬上開口說,“是民初先生。”
“天哪!”“不會吧!”“大人物啊!”……
“臥槽臥槽,你小子要牛逼了!他奶奶的,除了臥槽已經沒有詞彙能描述我的激動之情了!”可釗拋開理性,抓着張存秀的肩膀一抖,竟把自己的眼鏡抖落一些。
“就沒提一下我麼?要不要順便見一下我?”王昊趕快湊到老書記面面前。
如果有個叫王昊的年輕人問你,要不要順便見一面,你告訴他,此刻不見有緣自會見。李家國書記強裝淡定的面孔如同攔住驚濤駭浪的大壩,其心中早已如晴天霹靂,他開開口說:“民初先生沒說見你,但是有緣自會相見。”
“唉!!”王昊一下子蔫兒巴了。
“民初?是京師大學的民初先生麼?”張存秀反應過來也激動起來,“民初先生爲什麼會知道我?是不是他要讓我去京師大學上學啊?可是京大還在麼?”
“哈哈,不要亂想。但是民初先生確實是那位民初校長,此刻的他可是不同於往昔啦,就算我今天不說,你很快也會聽到他的鼎鼎大名,現在民初先生的名字可謂是雷霆灌耳,人盡皆知!”聽老書記一會兒爆一個新聞,讓張存秀心裡好像石猴鬧天宮,老書記也不拖沓,接着說,“你如今應該得知道,全倖存者最大的幾個組織。首先是龍魂,其次是新學會,然後是女聯會,灰草商會……現在中央力量薄弱,全靠着各方勢力扶持才能主權大局,其中龍魂是中央的武器,新學會就是中央的儲備!”
“就是民初先生一手建立了新學會!”李書記眼睛一眯,似是話語中光輝太閃耀。
張存秀恨不得把雙手託着自己不爭氣的下巴,他腦子裡突然出現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後脫口而出:“難道我得英勇事蹟已經被高層注意到了?上面派民初先生接觸我?”
“哈哈哈哈!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就憑你這股子自信,我都得佩服你小子。不過具體原因我還真不知道,沒準還就是你說的那樣!”老書記竟忘了自己沒有蓄鬍子,假裝摸了摸下巴。
“哎哎,大傢伙說了這麼久,該讓我吃點東西了吧,你們瞅瞅,我這練了好幾年的腱子肉打一仗都沒了,可得好好吃點。”張存秀從甦醒的空白之中重新連接了自己和世界的聯繫,但是對於自己如今可以說得上單薄的體格,沒有遺憾是不能的,他將這深深落寞藏於眼角那微不可見的紋路中。
“哎,苦了你。”李家國書記心中一嘆,唯他看懂了張存秀的失落,巨大的自責和沉重的壓力讓老書記這一口氣憋了好久才呼出來。看着屋裡大家熱鬧和氣,但是外面這全新的局面還有很多危機等待着被解決掉,真希望這些壓力不會傳給這羣年輕人。李家國心中有感,輕嘆一句,“這必須是年輕人的天下了,也只能是年輕人的。”
難得送走了探病的大家夥兒,張存秀可以安安靜靜享受一頓盛宴了,可以說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間點,他吃的每一口食物都是別人用生命從喪屍口中搶回來的,所以張存秀吃的很認真,一口一口,卻忽然一滴一滴掉起眼淚,他酸了鼻頭,“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了……更不要因爲我死。”
飯後,張存秀倉促整理自己的儀表,穿上護士姐姐送來的新衣服,和夥伴們打了招呼就奔着李書記給的地圖定位去了。這時張存秀不禁感慨,大概現在只有華夏的網絡和衛星定位沒有癱瘓吧。雖然他現在失去了大量肌肉,但是好在沒有影響到他的腳力,他一路小跑來到了手機上顯示的定位地點,這裡市區的邊緣地帶了,幾乎沒有什麼人。
街道上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潑灑一樣的血跡,雖然都被打掃過,但是隻是讓血跡變成了暗紅的斑痕,這是這座城市的傷疤。在張存秀面前的建築裡,就只有一座小樓還勉強像個簡易帳篷一樣靠着鋼筋水泥支撐着,從牌匾上完全看不出來這裡原來的場所是什麼。
“應該就是這裡了。”張存秀沒做懷疑,直接走進去。
大堂被陽光填滿,因爲大堂上方被炸穿一個窟窿,張存秀一步踏入從窟窿映入的陽光光圈之中,卻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嘆和一聲銳響。
嗖!
一道光影自走廊之中射出,張存秀獲得增強的動態視覺並沒有因爲上一戰而退化,他清晰地看到一柄匕首從遠到近射向自己耳邊不過一寸的空氣。張存秀不知情況如何,但是發現暗器不會傷到自己,就選擇目不轉睛地盯着走廊那一頭:“誰?”與此同時,匕首擦着耳朵飛過。
啪啪啪!伴隨着幾聲掌聲,走廊裡有人從門裡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到陽光之下,久經日曬而黑紅黑紅的男人一身迷彩作訓服,沒有肩章,也沒有廢話:“賀傑!”
靠!誰問你叫什麼?張存秀心思打結一樣難受,他接着問:“你要幹嘛?不是要見我麼?就是你麼?”
“我想試試你。是要見你。但不是我。”賀傑迅速回答。
“我……那你叫他出來啊。”張存秀方下一些戒備,身上那種會讓普通人瞬間毛孔炸立的危險氣息淡薄了很多。
噔噔!完全不加收斂的腳步聲伴隨着假裝親近卻如同萬人之上的聲音,一起傳入張存秀耳中:
“不用叫了,我來了。”姬無雙說着話,從大堂上方的窟窿上露出臉來,然後刷的一下跳下來落在張存秀面前兩米。
姬無雙蒼白的臉除了保留了一些久經沙場的細微痕跡,其他的地方只能用完美形容,他每一個毛孔都完全閉合,皮膚像是煮雞蛋的蛋清一樣無暇。張存秀一眼看上去發現姬無雙的臉上眉毛像是畫上去的,而鬍子一點兒都沒有。張存秀寫滿了驚訝的眼神,姬無雙見怪不怪,他露出一個硬派笑容,看一眼賀傑說:“不錯吧。”
賀傑點點頭:“不錯。有殺氣。”
“我知道你,張存秀。跟我來吧,別在外面站着了。”姬無雙身上的軍裝有很多縫補,而且也沒有肩章,張存秀能在這件衣服上嗅到很深的血腥味。
三人邊走邊聊,實則只有張存秀和姬無雙兩個人在開口。姬無雙帶着張存秀沿着走廊一直往內走去,張存秀才發現這個走廊竟然打通了好幾棟建築,看來需要走幾分鐘。
“你屬於是下面介紹上來的,算是預備隊員之類的。上面把我們的肩章全收了,說是要弄一套全新的體系,不管他們幹嘛,反正以後你就是我的半個兵。”姬無雙完美到看不出年紀的臉,偏偏是這種大叔嗓音,“我只有一個要求,外出打仗,不準死!”說到這裡,姬無雙深深地看了張存秀一眼。
張存秀在他眼裡看到了很模糊的東西,卻特別震撼,只能回答:“是。”
“下次說是,要大聲一點,你以後就是‘龍魂’的兵崽子了。”姬無雙有點不滿地咂咂嘴,像個老大哥一樣,“行了,沒事,下次。既然你加入我們了,這次就是正式見面和登記了,等會兒你去裡面讓賀傑帶你做個測試和登記,領上東西就能走了。”
“嗯?這麼快?這麼直接?”張存秀不知所措地問了兩句。
“對,這麼快,這麼直接。”賀傑嘴角微翹,難得又回答一次。
“不然呢,作爲臨時決定的龍魂負責人,我可是忙的很啊!而且和你們接觸多了容易動感情,到時候出點事,操……破嘴。”姬無雙學着吐痰,然後什麼也沒吐出來,“呸,操。忘了老子現在沒痰也沒有口水了。反正記得別出事就行,有啥事兒找你也別怕,老子給你能兜着就兜着。”
“不是,我還沒明白龍魂是幹啥的?”張存秀沒想到穿軍裝的也有這種大哥模樣。
“啥?你整半天啥也不知道就被賣給我了?”姬無雙笑了,“賀傑跟他講講業務內容。”
賀傑居然笑了,露了一排牙齒,說了句話:“殺喪屍,殺壞人。”
“壞人?”張存秀不明白。
姬無雙開口了,殺氣撲面而來:“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猶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盡蒼生盡王臣。
人之生矣有貴賤,貴人長爲天恩眷。
人生富貴總由天,草民之窮由天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
不忠之人曰可殺!不孝之人曰可殺!
不仁之人曰可殺!不義之人曰可殺!
不禮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殺殺殺!
我生不爲逐鹿來,都門懶築黃金臺,
狀元百官都如狗,總是刀下觳觫材。
傳令麾下四王子,破城不須封刀匕。
山頭代天樹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七殺碑文》一字一句暴力地振響張存秀的鼓膜,他似乎是懂了,又不太懂。
姬無雙冷笑着解釋:“世道變了,你呆兩天就知道我爲什麼念七殺碑。我能感覺出來,你小子不錯,有股子兇狠的勁頭,但是亂世之中,你要學會把這兇狠變成真正的殺氣!好了,我們到了,好好做事,以後自會再見。”姬無雙拍拍張存秀的肩膀,似乎是交付給張存秀一個重大的使命,沉甸甸的,然後帶着一身血腥味利落離去。
張存秀琢磨了一下姬無雙的話,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了一個巨大的室內廣場,這個廣場就像是把一整個購物廣場裡面拆了個乾淨,隨便擺了很多健身器械、沙袋還有一些桌椅,頭頂上天花板幾乎是露天,地面瓷磚也扒拉乾淨了。這個巨大的場地裡,起碼有一二百人在做着各種各樣的訓練,其中一大半都是穿着軍隊迷彩。
“這是秘密基地麼?”張存秀眼睛發亮。
“是秘密,但是不叫基地。”賀傑皺眉,覺得基地很難聽。
“那叫什麼?”張存秀問。
“龍巢。”賀傑看上去彷彿面朝光明。
在龍巢裡,張存秀看到了有人徒手碎石,有人雙手持槓鈴一端作雙手劍劈砍,有人口中噴火,有人憑空捏冰……本就不正常的建築物裡,一羣人全部都不是正常人。
“全是覺醒者?”張存秀真沒見過這麼奇幻的場面,甚至懷疑起自己上了十幾年學是不是都白學了。
“全是。”賀傑完全沒打算炫耀自己的能力。
“你倒是說說你的能力啊?他們都在鍛鍊什麼?”張存秀真覺得和賀傑說話是在練習磨鐵杵的心境。
“控磁。先生說用進廢退。”賀傑簡單一說,然後看見張存秀眯着眼盯着自己,書卷氣息未褪的張存秀威脅十足,讓賀傑不得不主動張張嘴多說了幾句,“呃,先生說,多鍛鍊多用用,能變強。”
“哪個先生?”張存秀一時難以聯繫這兩字和誰有關。
“現在,包括以後。先生只指民初先生。”賀傑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土鱉,語氣要多崇敬有多崇敬。
“民初先生和龍魂……我今天可要都見一見啊……嘿嘿嘿。”張存秀嘀嘀咕咕,突然就覺得自己今天好像特別牛,就好像要見到偶像的迷弟,“究竟得多牛啊,居然要見我……”
“咳咳,到了。”賀傑帶着張存秀走到了龍巢“露天訓練場”裡難得的一處安靜角落,這裡擺了好幾張壘着資料的桌子,每張桌子都有一個人負責在電腦前瘋狂敲擊鍵盤。
“安琪!登記!”賀傑在最亂的桌子上用力敲了敲,然後堆積如山的資料裡探出一個英氣的短髮美女,深栗色的髮色十分均勻,身上隨意穿着着寬鬆白體恤,顯得身材玲瓏,嘴裡還叼着一根棒棒糖。
“喊什麼?老孃忙死了!自從被調到龍魂,手上工作就沒少過!你還跟老孃擱這兒嚷嚷?有王法麼?”安琪清亮的聲音帶着一絲東北強調,不僅語調連貫高昂,就連聲色都十分符合她的外貌,柔中帶剛。
“沒王法,工作!”賀傑頓時一陣頭大,搖搖頭,然後一把將張存秀推給安琪,就灰溜溜地跑了。
“哎?怎麼走了?”張存秀有點反應不過來,卻見安琪走出書桌,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
“喲,長得還行啊,小夥兒。就是太廋了,怎麼能夠這麼幹巴,你這面相和你身材不搭,趕快練練吧。”安琪捏捏張存秀的胳膊。
“啊……我?”張存秀一瞬間腦子轉了好幾個彎,剛準備醞釀悲傷的情緒和這個大姐姐好好說說自己的遭遇,沒想到安琪根本就沒在乎他的想法。
“對!你。姓名,能力!”安琪的問話讓張存秀措手不及。
“啊?”張存秀愣住。
“啊什麼啊,疑問句懂麼?我好好說,姓名?能力?”安琪把嘴裡的棒棒糖取出來,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語氣。
甜甜的氣味撲鼻而來,讓張存秀一下子有點侷促,他微微後退半步,然後說:“我是,我是某大研究生張存秀,能力是掌控身體。”
“你這還研究生呢?這麼害羞啊?”安琪偷笑着,“行了,研究生也是個小弟弟,跟着姐做測試去吧。”
“哦。”張存秀感覺自己應該是臉紅了,跟在安琪身後。
二人從後方的一個樓道進去,然後往地下室走去。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張存秀漸漸聽到了另外的一些聲音。這時候安琪開口說:“樓下就是測試場,負責測試前來登記的覺醒者的能力,並且對你們的能力做一些評估。具體的評估標準暫時按照民初先生提出的‘心武理論’,等你測完了再詳細說。”走到地下室門前,安琪果斷打開大門,塵土和各種各樣的味道鋪面而來,說不上難聞,但是總覺得奇奇怪怪的,好像化學實驗室的味道。整個地下室幾乎都被打通了,承重牆好多都不在了,反正看樣子這個地下室上面的建築物早就沒了,勉強不塌就能湊乎用。
這裡也是擺了很多設備和電腦,有很多人在電腦前記錄信息,還有幾個人做着神秘的測試,張存秀看見一個人的胳膊被拉長了好幾倍,變得比筷子還細。
“來新人了,叫張存秀,查一下啊,應該是要測體能。”安琪像個業務熟練的業務員,又像好心的大姐,偏偏年輕又漂亮。
“查到了,張存秀,登記信息是某大研究生,能力是‘掌控身體’,準測項目是基礎武力六項。”戴着帽子的老哥看着屏幕,眼鏡裡滿是認真嚴謹,“還有一些有趣的記錄,這可能是這兩天裡很有趣的新人了。”
“死宅,起開,老孃看看。”安琪湊過去,把戴帽子的老哥從椅子上擠下去,然後明亮的眼睛盯上了屏幕,嘴裡唸叨起來:“好傢伙,一人力敵上百喪屍……獨戰高級傲慢……神秘變身……”
張存秀聽着這些誇張說法,心裡各種滋味都有,多半是苦澀的,他反而不敢聽下去,看向一旁的戴帽大哥,大哥鬍子拉碴,皮膚看上去不是很好,頭上的棒球帽也破破爛爛的,目測他的髮量應該是個程序猿晚期。
“可以嘛小夥子,姐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上手測測吧!先是那邊兒那個,最大個的,對,就和沙袋一樣,狠狠打!用上能力,全力!”安琪指揮着張存秀走到拳力測試機前面,這個機器製造粗糙,感覺就像是被高級工程師臨時改造出來的產物一樣。
“我來了!”藍光如日輪自漆黑的地平線升起,藍瞳之中是一往無前的氣勢,張存秀揮拳如槌,衝步蹬地,狠狠轟擊在拳靶之上,拳靶向後沿着滑軌滯澀地退了幾十釐米,重達一噸的重型測試機咔咔作響,承受了這沉重一擊的全部能量,然後器械中的電子器件開始運作。
滴滴!9!三位數的數字顯示器定格。
“9?這是什麼單位啊?”張存秀揮一揮有些痠痛的胳膊,整個肩膀都是痠麻的,“回震感太強了,自傷八百。”
“條件簡陋,能用就行。”安琪姐盯着屏幕,“9是指戰力值,目前的衡量標準,大概取200kg的拳力,作爲1個戰力,這個數據也是一個較強壯成年男性的巔峰數值。”
“所以有個很酷的說法,比如說你,就具有9人之力。”戴帽大哥露出很中二的表情,“太強了,單從力量上說,9人力已經是中等偏上水平了。除了少數純力量型的覺醒者會有超高的記錄,比如你同期的有個人叫王昊吧,他雖然沒有得到龍魂的首批邀請,但是同樣接受了測試。”
“應該比我高很多吧?”張存秀很瞭解王昊的力量,他就屬於純力量型選手吧。
“你?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王昊的數據目前可以在覺醒者裡單項排到前十,拳力單項數據是29人力!”大哥像是着迷的高端玩家一樣,滿口數據分析,“絕對的可造之才!不過他全力一擊的代價是全身半數協同肌肉拉上,用力過猛了。他的測試項目也是基礎武力六項,包括力量、反應、協調、柔韌、彈跳、耐力。王昊只有力量和彈跳兩個表現很好,其他能力表現很糟糕,所以他的戰力綜合評估只有46。綜合評估的臨時算法是,(柔韌+反應+協調)*10*0.6+(力量+彈跳+耐力)*0.4,因爲力量、彈跳、耐力容易測試出很高的數值,所以叫做大三項,柔韌、反應、協調叫做小三項。但是……”
“趕快!下一項了!反應力!”安琪瞪了兩人一眼,似乎嫌兩人話多,大哥被她看一眼縮短了脖子,她指着一個大型的“打地鼠”機說,“反應力暫時就用這個,條件簡陋,麻溜的。”
“好嘛,我最拿手了。”張存秀拎起兩把錘子。
起初地鼠的出現頻率大概是一秒三次,張存秀完美地堅持了10秒全部命中,然後頻率翻倍!再次節奏完美地堅持了第二個10秒!頻率再次翻倍!一秒12次!
旁觀的安琪和戴帽大哥已經快要看不清地鼠冒出的動作了,只感覺似乎全部的地鼠都在挑釁着一切注視者。而張存秀已經調用了自己最大功率的異能,快!快!快!
“簡直是魔鬼,特麼的我就說這個測試就不是人玩兒的。爲了測試各種數據的最大值,地鼠機都能用兩把錘子了。”戴帽大哥從安琪兜裡拿了一根棒棒糖,打開包裝一口塞在嘴裡。
“還不都是爲了手能跟上腦子。操,偷吃老孃棒棒糖!”安琪張牙舞爪起來,戴帽大哥連忙招架。
砰砰砰砰!張存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揮錘的力量了,雙手鼓點連續不斷,暴力地聲音讓測試場裡其他人都探着脖子看這邊的動靜。頻率達到一秒十二次之後,張存秀已經頻頻失誤了,有很多地鼠還沒來得及擊打就已經縮回去了,而機器設定的默認miss數值是有上限的,達到上限就會顯示最終成績。
嘀嘀嘀!2.5!
譁!整個測試場裡的人看到這個數據,議論紛紛。
“啊!累死我了!”看到數字出現的一瞬間張存秀瞬間氣力一空。
“臥槽!2.5啊!高玩出現了!”戴帽哥小眼睛冒出鎂光燈一樣的閃亮,“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寶貝啊!”
“去尼瑪的,噁心。”安琪一臉嫌棄,然後對張存秀說,“那個,小張啊,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你這兩項數據一出,就已經是很強很強的那種了!怎麼說來着……”
“寶貝啊!”戴帽大哥直接補充,“沒文化就別想了。我跟你解釋解釋,衡量一個人戰力值總和固然重要,但是在實際作戰中決勝的力量絕對不是力量、彈跳、耐力這三個指標,在真正的喪屍對抗之中,決勝就在短短几秒、幾十秒左右,而反應速度、協調、柔韌這小三項,才決定你在短時間內能夠發揮出來真實戰力。”
“實戰環境,不存在理想環境讓你醞釀最大爆發力,或者出現勢均力敵的拉力戰。”安琪拿着自己的棒棒糖,性感的嘴脣光澤明亮,“就像死宅說的,小三項的成績纔是最關鍵的。我有點好奇你的數據了,趕快給姐乖乖全部測完!”
最終測試,結果如下:力量9,反應2.5(15),柔韌3(18),協調5(30),耐力4,彈跳3。臨時算法加和79!
“我滴乖乖,戰力79吶!能打79個人,太牛逼了。”戴帽大哥激動壞了,趕快和張存秀握握手,“我叫鐵華,如你所見是一名資深技術宅,能見識到高玩,我太激動了。”
“呃,哈哈。”張存秀笑一笑,他對這個數據的敏感程度還不是很深刻,他看向安琪希望得到一些解釋。
“臨時算法是根據和喪屍大量的戰鬥總結出來的,到現在位置,這個數據變成,一個成年的男性綜合戰力2左右,普通喪屍是1-3,猛屍3-5,屍兵10-100,屍將100以上,持步槍的人類戰士大概能達到50。”安琪指着張存秀,“就是說,赤手空拳的你放到戰場上,比一個荷槍實彈的普通戰士還能打,如果配備更高殺傷力的裝備,你的單兵作戰力能夠輕鬆應對屍兵,一些較弱的屍將也能戰一戰。”
“哦,這就合理了。而你的檔案上,記錄着,你和高等傲慢作戰,而且勝利了,我真的太好奇了,偶像!你要知道,高等傲慢的平均戰力高大500以上!你是如何做到的?”鐵華問道。
張存秀心裡隱隱一痛,但是就他的性格,不說出來可能更難受,於是他選擇將那個英雄一樣的故事,講與二人聽。而聽完了張存秀的故事,安琪輕輕抱了抱這個年紀尚輕的小弟,說:“你也成爲了英雄的一份子,能加入龍魂的這些人,誰沒經歷過這些呢?覺醒者的力量,是悲痛的力量,是別人的命換來的。”
“所以這份力量,也是要用來保護別人生命的!”安琪漂亮的眼睛清澈無比。
“謝謝你,安琪姐。”張存秀放下了耿耿於懷的愧疚,一股更大的責任卻負在他的身上,那是爲了他人一往無前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