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就麻煩你了!”
南宮凜拍着手,靠在旁邊的樹上,看着熊熊燃燒的篝火,從袖口中掏出一隻短笛斷斷續續的吹着,有些傷感卻充滿着瀟灑的曲聲響徹在樹林之中。走過來的杜如月看到他這般,倒也有些感嘆。
京城之中的妙人果真多,藏龍臥虎,遠比古鎮縣要來的能夠見識多些。此番雖然是被逼無奈才逃入京城之中,但遇到這般多的好友,也算是幸事一件。想到這兒,杜如月揚起一臉的笑容,走到趙書恆的身邊,拿過樹枝,說:“我幫你!”
“他是打賭輸掉了,你別在那兒幫忙,讓他自己做!”
南宮凜在很遠的地方嘰嘰喳喳的說道,可杜如月充耳不聞,像是並未聽到般,待在趙書恆的身邊。感受到火苗跳躍,溫度燃燒在臉頰的那種觸感,她倒是不可控制的揚起嘴角的笑容。
“可擔心?”趙書恆不經意的問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杜如月有些驚訝,但反應過來後,輕輕的搖頭,說:“我便是已經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其他寒窗苦讀的學子都是經過多年趕考,若是輸給他們,我倒是也不可惜。畢竟曾經志不在此。”
趙書恆聽見她這樣說,倒是也沒有反應。
杜如月思慮半晌,還是淡淡的說道,“若是真的落榜,怕是要麻煩廣陵王出手相助,將我爹爹從牢獄之中救出來了!”她已經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能夠說出這番話來!
“我已然通知谷縣鎮的人,放出消息去,說是你身在京城,卻已經投身有權勢的遠方表親。他們無暇分身,不日便是會去谷縣鎮找那位李縣令!”趙書恆輕描淡寫的說道,“雖然李縣令怕是不會信,但是人言可畏,他也會收斂許多,不會折磨你爹。”
杜如月聽到這話,心中頗爲感動,竟然不知道在背後,廣陵王爲自己竟然做了這麼多!想來那塊玉佩,到底還是送輕了!
“牢獄中,你也放心,南宮凜那傢伙人脈極廣,只是稍微打探,就發現有獄卒是曾經隨手救過的傢伙,吩咐兩句,他在獄中也會對你爹爹多加照顧。可安心等待着放榜消息!”
趙書恆眉眼裡面倒是沒有多餘的情緒,更是沒有找杜如月討要什麼感激之情的模樣。他從不在意這些,在廣陵王府中住着這麼多時日,趙書恆和南宮凜是什麼樣的人,杜如月倒是也清楚的很。
“多謝你!”杜如月輕輕的說着,看着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升起的一輪彎月,憋悶的心也開始變得輕鬆起來,她燦爛的笑着。而余光中看到她這樣,趙書恆也是垂頭,隨着勾起嘴角。
看到他們兩人那粘在一起的模樣,靠在樹上十分孤單的南宮凜吹着手中的短笛,倒是也大度的配上鳳求凰的樂曲。聽見這聲音,杜如月心裡一抖,回頭對上南宮凜那雙含情的笑眼,表情有些尷尬。
“可還合胃口?”趙書恆將手中烤好的野豬肉遞給杜如月,肥嫩汁美的肉入口即化,還伴隨着京城之中普通菜色難有的
香甜。“很好!”杜如月的回答,讓趙書恆心中的擔憂落下。
這般野物,在外面未曾經過加工,就如此這般的端出來。向來在府中嬌生慣養的杜如月會否習慣,是他一直在擔心的事情。南宮凜見這裡已經烤好,將短笛收回袖口之中,輕輕點地的飛到火邊,快速的從火中摘下後腿,不顧什麼儀表形態的塞到嘴裡,說:“爲何不給我這功臣先吃!”
“自己沒有手?”趙書恆這般沒有好氣的說道,幾人其樂融融,這樹林之中倒是遠比廣陵王府來的順心自在。
只可惜,這世外桃源不是長久居住的地方,只是短暫的三日,他們便是匆匆回到京城之中。當日落榜,杜如月懷着激動的心情與春濃去看榜,而先行一步的南宮凜擠入人羣之中,先看到了便趕回廣陵王府。
酒香撲鼻,知道結果的趙書恆整日笑容都掛在臉上,若是不知情,還以爲他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有何等天大的喜事。南宮凜終於忍不住,頻頻搖頭,說道:“你這副樣子,果真是讓我明白,爲何方丈總是說你,並非是那般理智,冷靜。”
“那老傢伙知道什麼?”聽到方丈,趙書恆的臉瞬間僵硬起來。
南宮凜看到他那般變化的臉色,也是無奈的勸解說道:“他也不過是想要將你收爲弟子,你又爲何非要這般苦苦拒絕呢?或許是他看出你有慧根,到時候能夠成爲得道高僧,我還能夠去讓你開導我,指引我!奉恩寺中的那些香火錢,都是你的,爲何不考慮考慮?”
“你這般喜歡,你去!”
趙書恆沒好氣的甩開仍舊跟在後面的南宮凜,走到府門外,看着遠處興奮的跑回來的杜如月。兩人對視,見到的第一面,杜如月便是喜極而泣的說道:“我成功了!我可以進入殿試了!”
“嗯,我知道。”趙書恆輕輕頷首點頭,與杜如月中間隔着一定距離,就這般靜靜的看着。彼此眼中含着的情意一清二楚,可杜如月卻總覺得,趙書恆的笑容並非是那般的開心,反倒是像有些什麼隱情和擔憂般。
他難道不替自己感覺到高興嗎?杜如月有些納悶,卻被跑過來的南宮凜給打岔略過,隨後便安心準備殿試。一路過關斬將,杜如月終於成爲三甲之中,等待皇帝賜名,最差也會是榜眼探花,杜如月已經心滿意足。
可當真正來到金殿的時候,杜如月才驟然明白,趙書恆當日的擔心是來自什麼!她也才明白,這幾日因爲喜悅而衝昏的頭腦,讓她忽視了張一凡如今仍舊在朝中,並且也是能夠進入金殿的朝臣,更是掌管此次殿試的主要人選!
“你……”張一凡見到女扮男裝的杜如月竟然出現在這等場合,吃驚的不行。身邊的朝臣見到他這樣,也是順着視線看過去,好奇的詢問道:“張大人,可是看到什麼不妥的地方?”
張一凡連連搖頭,心裡百般複雜,不知道此刻的情況該如何處理纔好!與他同樣心情複雜的還有史彌遠,當杜如月隨着百官進殿的
時候,他就一眼認出杜如月就是那日在街上偶遇,苦苦尋找的女子!
雖說史彌遠一直沒有放棄找她,但是在這種場合下相遇,倒不是史彌遠想要的!南宮凜到底是在做什麼?他若是真的與這位女子相識,又怎麼會讓她這般胡鬧,任性妄爲的步入朝堂之中?
“史大人,可是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史彌遠身邊的朝臣也是出言詢問,畢竟待會兒皇帝就會過來親自定品,可不能夠出現任何的閃失!史彌遠聽到這話,搖搖頭,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只是與我認識的人有幾分相似,錯以爲是熟人罷了,無事!”
“原來如此。”朝臣聽見史彌遠如此說,便也是安分的站在那裡。
趙書俊緩緩而來,看着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隨意的揮手,說道:“衆位愛卿,都平身吧!”看到那身着布衣,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他也是點點頭,說:“這就是此番科考選出的棟樑之才嗎?”
“回稟陛下,就是這三人!”
負責甄選的官員上前,回答的說道。
金殿上,杜如月如願站在首排,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偶爾擡頭看着穿龍袍的皇帝,便又立刻垂眸。百官覲見,杜如月側頭看向身邊站着的張一凡,他發現自己的時候,有些慌張。
“各位便都是經過層層篩選而進入殿試的人才,關於朝政,你們可有什麼見解?與朕說說!”趙書俊盯着他們三人,隨意的例行公事般的詢問道。前兩個人平淡無奇的回答,反倒是杜如月,輪到她的時候,她聲音輕緩但卻堅定的說道:“私以爲,若是想要讓皇帝英名遠播,應讓百姓知道皇帝陛下對他們的愛護!”
英名遠播?趙書俊有些好奇的擡起頭,盯着杜如月的那張有些清秀孱弱的臉,饒有興趣的摸着下巴,淡淡的說道:“你繼續說!”
“如今百姓雖然知道皇帝陛下是明君,但是卻未曾感覺到真切的好處,若是皇帝陛下能夠每年在冬困之時,從國庫之中撥出些許庫銀,去讓百姓安穩過冬,想必來年春暖花開之時,街頭巷尾便是會稱讚皇帝英明。”
“但若是將這批善款撥給各州府,怕是會從中間吞掉,不能夠全然送到百姓手中。”杜如月想起南宮凜臨行時候的囑咐,將已經脫口而出到嘴邊的話,那般貪官污吏應該儘早嚴懲的話,都收回肚子裡,換成另外溫和的語言,說:“私以爲,應當讓兩位官員同去,互相監督。”
具體應當讓兩位互相對立的官員,這等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大家定然是心知肚明。前幾日,廣陵王府門口百姓高呼“萬歲”的事情,仍舊是當今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今日杜如月在朝堂之中竟然替他想出辦法,讓他能夠得到百姓的民心,更是獲得了皇帝的幾分好感,對她的詢問倒是也多起來。眼看着這狀元已定,張一凡的心中更是緊張。若是未來與杜如月共同站在朝堂之上,那會是如何的場景,想來便是冷汗直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