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花新綠漸團枝,撲人風絮飛。鞦韆未拆水平堤,落紅成地衣。遊蝶困,乳鶯啼,怨春春怎知。日長早被酒禁持,那堪更別離 。
清沫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擔憂了很多還是在周公的召喚下睡去了。第二日,陽光剛剛露出雲面,還沒有能和高處的建築觸碰,清沫就給丫鬟叫醒了,丫鬟把閉着眼睛的清末梳洗好了,幫她換衣服,綰青絲,等到清沫上了轎才低頭看到自己的衣裙是一身的素白,想到是去參加出殯,這身衣服也就不奇怪了,轎子很穩,也許是京都的路好,更有可能是清沫很輕,清沫打來轎簾看到外面街上一些小販纔將將出來擺攤,街邊的商鋪才下着門板,表示着很早,清沫他們一行很順暢的就到了丞相府,清沫下了轎子,一陣風吹過,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四月的春風沒有似剪刀,但是還是帶着寒意的,清沫隨着言痕走到了大廳看到了凌志東,清沫對於凌志東是沒有什麼印象的,只有過兩三面,也沒有記住,這次看到的凌志東哪怕自己之前沒有記住也看到的出來他蒼老了很多,擡頭紋和眼角的法令紋都加深了,坐在那裡像是沒有生氣一樣,直到看到清沫的到來纔有了表情,那表情似是激動,似是感動,好想不相信清沫會來到一樣,不過如果不是墨軒的話,清沫也不知道是否會來,清末沒有表情的喊了一句“丞相 ”。
然後就沒有話說了,自己從來不行禮,出去了大半年更是忘記了怎麼行禮,在說行禮行什麼禮,家禮,官禮,乾脆就這樣吧,凌志東聽到清沫算是打招呼的一聲叫喊,立馬收回了自己看着清末發愣的眼鏡,說道:“好,來了就好 ”。
然後看着言痕,知道是墨軒派來的人,也不客套知道問道清沫“要去看看湘月嘛? ”
清沫太想問湘月是誰,香玉她倒是知道,不過常識讓她沒有問出口,只是點點頭,看着言痕,言痕心裡暗自吐槽,你妹啊,看我幹嘛,湘月是你妹啊,言痕轉過去,不去看清沫詢問的眼神,有小廝過來領着清沫往偏廳走,清末沒有辦法跟着走了,倒了偏廳的靈堂,清沫看着靈堂大約明白過來了湘月是誰,這是清沫第二次進靈堂,第一次是因爲申鬱風打死那個打擂的人,這次是自己自殺的妹妹,清末突然想到,爲什麼她會自殺呢,這是爲什麼,好好的太子妃活膩了,這讓別的女人情何以堪呢,清末自然不會在她的靈堂前吐槽她,清沫還是怕她突然起來找自己的,哪怕現在不起來,事後報復自己也接受不了的。清沫恭敬的上了三炷香,在心裡唸到,雖然不是真正的姐妹,不過還是希望你安息吧,接着回到了大廳,就聽到言痕說道:“在過一個整時就是吉時,墓地選在皇郊,畢竟是太子妃,不葬皇陵,也要在其附近,不然以後史書不好記載 ”。
丞相稍微恢復了一些情緒說道:“四皇子果然心細,你們安排我很放心 ”。
言痕點點頭說道:“那我就下去先去準備了,清沫姑娘麻煩丞相照顧 ”。
清末翻了個白眼,心中罵道我是小孩子要人看啊,還能走丟不成,丞相稍微露出一點笑容說道:“自是會照顧,麻煩公子了 ”。
言痕退出大廳,大廳內只有清沫和這個他名義上卻沒有相處過的父親,清末坐到一旁的紅木椅上,不一會就有丫鬟倒茶過來,還上了一些糕點,糕點還是熱的,明顯是早上起來剛做的,可見主人對於清沫的到來還是細心的準備了一番,清沫自然接收,也許不接受才讓人難過呢,這種喝喝茶吃吃糕點就能讓大家都舒服的事,清沫何樂不爲呢,丞相看着清沫吃的很歡快,臉上終於有了安慰的笑顏,看着清沫喝茶的空隙問道:“清沫你過的好嗎? ”
清沫一直在想說什麼打破這樣的尷尬總不能一直吃一直喝吧,既然凌志東開口了,她也樂於回答,清沫回到“啊,過的還不錯,你看都胖了 ”。
凌志東仔細的打量着清沫好似真的想看着是否真的胖了呢,凌志東此刻纔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清末,清末柳葉眉和清
澈靈動的杏目像極了她的孃親,可惜時光荏苒自己只有在看到清沫時才能想起一點她孃的記憶,今天的清沫是安靜的,也許是這樣的環境讓她不得不安靜,清沫一身白衣,清秀不施粉黛的面容,還有頭上的一支白臘梅的珠釵,都看的出是爲今天特地裝備的,凌志東雖然知道這些肯定是墨軒準備的,但是清沫肯穿肯貸,都讓自己有些動容。清末看着凌志東的目光從看向自己慢慢變得沒有焦點,似是回憶,就知道了這個長相可能像她母親,清沫沒有阻攔凌志東回想,面對這樣的一位老人,自己好像也沒有辦法硬下心腸,哪怕當年的事是他的錯,清末好像也沒辦法爲那位母親和女兒去責罵討回什麼,反而有些心疼,不知道自己去的時候,爸爸會不會也這樣難過,不知道在哪個世界的冰旋有沒有幫自己照顧好爸爸媽媽,兩人相視卻各自思想着不同的事,直到言痕進來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連忙咳嗽了數聲才把兩人的心智換了回來。凌志東懊惱難得有機會可以和清沫單獨說話,卻讓自己發呆用掉了,清沫則是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單獨和凌志東在一個房間了,那種有話說卻又不說的尷尬,讓清沫真是有種做不對站也不對的感覺,現在終於好了。 言痕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變換,然後恢復了面色說到“時辰差不多了,要出府了 ”。
凌志東點頭說道:“好 ”。
三人出了丞相府就看到門口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出殯隊伍,還有那沉香木棺材,言痕翻身上馬,凌志東和清沫上了轎子,去往了皇郊 。
皇宮內上書房,凌丞相托病沒有上朝,皇上以爲自己最近把凌志東逼的太緊了,所以藉故來抵抗一下,並沒有在意,但是龍承奕卻是心急如焚,龍承奕昨天把柴房查了幾十遍,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裡面有男子的膠印,被打結的白綾是在梁木上方的,誰自殺還把結頭調換上去,難道是嫌勒的不舒服嗎,太多太多的問題都表明了凌相月是他殺,目的是嫁禍自己,但是爲什麼嫁禍自己,因爲自己和丞相關係不用嫁禍也已經勢如水火了,這點龍承奕不明白,始終不明白,龍承奕第一個反應就是墨軒設計了這一套,可是這一套根本對他沒有什麼好處,丞相恨自己和更恨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但是如果是別人的話,爲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呢。現在一早聽說凌志東託病,就怕凌志東把凌湘月的屍體下葬,萬一藏了自己可就沒有地方去查證了,也沒有辦法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了,龍承奕現在只想儘快的下了早朝去找凌志東不管他信不信自己也要在凌湘月身上找到證據,至少要知道做這樣事的人是誰,這樣的人在暗處對自己太不利了。早朝說的什麼他都沒有聽到,當徐尚書在不經意間將摺子丟在他的腳下,他才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剛剛錯過了很重要的事,只聽到皇上威嚴的聲音說道:“既然無人反對,明日徐尚書就調爲侍郎了,尚書的位置,我看就肖冷好了,朝廷需要年輕人的到來,不然每天都死氣沉沉的 ”。
皇上的話誰敢反駁,自然就這麼的拍板定音了,龍承奕此時正是得不償失,連墨軒也覺得皇上這次免徐尚書的權容易了一些。皇上始終以爲肖冷是龍展柯的人,所以十分新任,這次尚書的位置在肖冷身上也給墨軒幫了一個大忙,只有傑昱鬱悶了,自己進宮比肖冷早,結果肖冷混的可比自己快多了 。
清沫他們一行人走了一個多鐘頭終於來到了皇郊,皇郊靠近皇陵有侍衛把守,但是看到丞相都自覺地讓了路,在皇郊的頂上,一塊已經是先挖好的墓地出現在了清沫和凌志東的眼前,凌志東不禁感慨墨軒的辦事效率,從昨天到今日僅僅一天的時間就把該辦的都辦好了,可見手下一羣精兵良將。棺材在墓地旁邊停了下來,慢慢的有大法師開始超度,有淨水拋向天空,然後是丞相幾個姨娘的哭聲,雖然不知道哭的是真是假,但是哭的是很傷心的,法師超度好了之後,就是進墓,墓下放了一層金光閃閃的陪葬品,然後墊上了土,過了一會又放上了珍珠,又是
一層,最後放上了玉器,在用土蓋上,最後用一個大的木蓋將這三層土蓋上,清末眼睛都瞪直了,凌志東看起來可不像那麼有錢的主,可是這陪葬品是貨真價實的值錢啊,清沫完全不知道在清的清官三年知府當下來也是幾兩油,何況他一個丞相,人們常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是這個意思。清沫不禁又想到自己死的時候墨軒會不會捨得銀兩給自己陪葬,(墨軒現在也沒有不捨得給你花錢吧)想完之後恨不得抽自己,活着不去想死了去想,不過她想是對的,她死後墨軒真的沒有用任何財寶給她陪葬,不過這就是後話了,現在清沫收氣看着那些陪葬品的口水,看着棺木一點一點的下去,這時候的古人已經很聰明瞭,他們不用槓桿作用把棺木放下去,而是用繩子和滑輪,把棺材毫無痕跡的放下去,然後將打了結的繩子解開,已收,漂漂亮亮的落在墓地裡 。
當下棺以後就是蓋幕了,漫天白紙黃鈔,蓋過墓地的手抄經文,大師的最後超度,都顯示了這場葬禮的主人受人重視的程度。最後終於蓋土,到了蓋土的時候太陽已經如日中天了,四月早晚涼中午熱的氣候讓清沫穿着長裙悶的快透不過氣,可是葬禮還沒有結束,大約又過了一會,豎上了墓碑,墊平了回魂的路,大師他們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姨娘們終於回去了,清沫才鬆了口氣,以爲這場葬禮已經結束了,便想着回到軒朗閣自己要製作冷飲不然夏天就會熱死了,這時凌志東面帶猶豫之色的走到清沫面前有些試探的問道:“清沫你可不可以去墓前燒個佛經,上柱香 ”。
清末不明白這個有什麼爲難的,又不是讓自己磕個頭,在說了人都死了磕個頭也是可以的,清末點點頭說道:“可以的 ”。
言痕聽到清沫的回答眼眸閃了閃,不禁想到,這丫頭是爲了主子去討好凌志東呢,還是真的想去上香呢,或者她根本就不懂過去燒佛經和上香的意思吧,沒看所有的姨娘都沒資格留下來燒佛經上香嘛,那只有至親的親人才可以在剛下棺時這麼做,別人是沒有資格那麼做的,清沫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丞相的要求,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丞相看着清沫答應了自己要求,立馬去那佛經和香爐,心裡一片的感慨,自己以爲會被拒絕的,沒想到清沫這麼快就答應了,自己很是欣慰,清末看着言痕看自己一臉探究的表情,還有丞相的笑顏,自己莫名的迷惑了,不就是順手燒個紙,上個香嘛,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樣的反應啊,清末也開始思考,這燒紙和上香是不是有什麼別人的意思,不會願意燒和上香是代表願意陪葬的意思吧,凌志東突然覺得女兒死的太可憐,那麼多陪葬品都不夠,還要個人陪葬,然後自己又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就讓自己下去保護她,清沫想的臉色都白了,一下子不熱了,反而冷了下來,戰戰兢兢的接過丞相手中的佛經印着火,手都帶着抖動的往盆裡仍,燒完了兩本,凌志東又拿出香,清沫恭敬的三拜之後就插在香爐上了,有些害怕的等着凌志東接下來的動作,凌志東以爲清沫在害怕自己安撫的說道:“清沫既然你已經給湘月上了香,承認了湘月,那麼你也肯認我嘛? ”
清沫在心中盤算是不是認了你就要陪葬了,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了,言痕在旁邊急紅了眼,剛剛問她可不可以上香時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這會你卻開始想了你涮人玩啊,凌志東看着清沫始終不能下決定,也不逼清沫,談了口氣說道:“一時間可能你還不能接受,沒事,我等你想清楚 ”。
凌志東說完面上帶着濃重的哀傷,清沫看着老人的哀傷也是不忍可是答應了之後就是自己的性命,這還是就這樣拖着好了。回去問問墨軒看看墨軒有什麼辦法化解這件事,自己自然不想讓老人家傷心,可是要是用自己命換自己也沒有那麼偉大,在說了他都死了一個女兒怎麼能爲了死去的女兒在死一個,這也太無人道了吧。清末深深的陷在自己的想法裡不能自拔,只有言痕在不停的翻白眼,潛臺詞只有兩個字白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