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毫無邊際的聊了幾句,二人便相約來到附近的咖啡廳裡。
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話要跟他說的,自從分手之後,雙方就應該形同陌路,對於世界上的分手情侶,不是都是這樣的下場麼。但在嚴翎看來卻不是這樣,失去甘智嫺之後的一年半,逃離新的戀情之後的一年。他過的如同行屍走肉。而沒想到的是時間過得很快,感覺也已經完全習慣了這個城市的生活。
坐在環境優雅的咖啡廳裡,嚴翎毫不避諱的注視着甘智嫺的臉頰。
“你最近消瘦了不少啊。”
甘智嫺笑着摸摸自己的臉,他難不成還記得自己之前的模樣麼,不然怎麼會認爲自己消瘦了不少呢。
“我記得你不是住着附近的,要買衣服怎麼跑這麼遠呢?”
嚴翎喝了一口咖啡,回答道:
“從公司辭職的員工收到指派要馬上開始新的工作的話,一般的講師的住房就安排在這裡,交通應該是比較方便的了。也就是今天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的原因。”
甘智嫺低下頭去,難道跟他的偶然相遇是天意麼。
“但更沒想到的是會在那裡遇到你。”
補充的這一句,讓甘智嫺的臉頰再次變得微紅。
不小心擡頭,碰到他灼熱的目光,甘智嫺又趕忙低下頭去,心想不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是麼,做了那麼多找到我有什麼事?難不成還想繼續三年前的事情?”
嚴翎微怔,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出這番話,自己在她心中,難道真的是一個登徒子的形象麼。
“你結婚了麼。”
“沒有。”
談話的重點終於到了,難道他還想吃回頭草不行,當初嚴翎是怎麼背叛自己的,甘智嫺記得清清楚楚。
“還以爲你找到了一個好歸宿,沒想到跟我一樣。”
見到嚴翎有些幸災樂禍的搖搖頭,甘智嫺的心裡卻有千斤重的感覺。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別人插手。”
擡起頭,注視着嚴翎的眼睛,不高興的反駁道。
“你這種總是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的個性,真是完全沒變啊。但是,已經夠了。”
什麼夠了?夠了什麼,是夠了自己這種說話的態度,還是受夠了他聽到自己沒有結婚這件事呢。
“如果我現在向你求婚。不,是請求你再次跟我交往,你會同意麼。”
這個問題,早在甘智嫺的心裡想過千百回了,這已經沒有考慮的必要了。
“就算你可以我也不行。那之後我考慮了很多,果然我和你是不能在一起的,因爲你和孝良不一樣。”
嚴翎擺擺手,制止她說後面的話。
“我已經全都聽盧波說了,你逃開我的理由,我已經都知道了。”
甘智嫺大驚。
“你聽盧波說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盧波的動向一直是黃鶯負責告訴自己的,怎麼光是這件事自己沒有聽說呢。
嚴翎點點頭,再次說道:
“是,你現在還不是依舊把他當作外人,將他排除在外?他如果再早點告訴我就好了,我就能制止住一場鬧劇的產生。”
甘智嫺頷首低眉。其實那是和胡孝良旅行回來之後,自己的工作開始後不久。去參加盧波的生日宴會的時候,遇到了他,可是自己並不知情。在認識盧波之前,嚴翎說有想介紹給我們的人,說雖然不是女性,卻以特殊的關係在交往,該不會就是黃鶯吧?
“求求你,黃鶯的前任男友小狼雖然已經死了,請你不要再讓盧波也對她丟了希望。我想讓那女孩,想讓黃鶯普普通通地成家立業,這是我的請求,你能答應我嗎?”
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和神情,雖然楚楚可憐,但更多的是動人心絃。
一時間被她的美貌迷惑住了,隨口說道:
“我知道,作爲他的叔父接受你這樣的請求理所應當。所以我決定不告訴盧波,這種傻事,就應該爛在肚子裡爲好。”
甘智嫺的眼底滿是淚水,口中卻在喃喃自語道:
“黃鶯是個傻瓜,而盧波呢,比她還傻,兩個大傻瓜。”
嚴翎聽清楚了她嘴裡說出的話,想遞給她一張紙巾,但覺得有些不太妥當,就伸手過去,爲她拭去淚水。
“甘智嫺,我說你纔是傻瓜啊,爲什麼要逼自己呢?就因爲你這樣,我才越發放不下你。”
放不下,如今還有人會說放不下自己這種話麼,自己明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說這種話的人,可以認爲是真正關心自己的嗎。
“放下就好了,我就算一個人也不要緊的。”
甘智嫺溫柔的回答道,是對嚴翎說的,同時也是對自己說。
沒想到面前的男人並不吃她這一套,憐惜的眼神盯着她的眸子,說道:
“怎麼會不要緊呢?否則你爲什麼要哭呢?凡事都不要太強迫自己了。”
“我纔沒有哭呢,纔沒有哭。”
但是,晶瑩的淚水依舊從她的眼角滑落,低落在面前的玻璃桌上,散開來,成了很大的一片。
再也受不了她的自我懲罰,嚴翎默默的伸出手去,覆上她的手背,再次對她說出自己愛的誓言。
“我愛你,只愛你一個,不要從我身邊逃走。否則,我會一直去追你。”
沒來由的話語,但是她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急速的抽出自己的手,面對着含情脈脈的她,已經沒有辦法抵抗他的柔情,但還是想做最後的反抗。
“這種事情不會被原諒的。不光是胡孝良,還有我身邊的一大羣人,你並不屬於我,這種事情我做不到。爲了自己的幸福,明明知道有因此而傷心的人。所以,不想再有第二次的傷心和絕望。”
心裡明明是希望他在這時能夠擁抱住自己,能體會到這一刻的天長地久,可是他爲什麼遲遲不出手呢。而自己可以不用繼續說如此悲傷的謊言了麼?可以不再給自己找藉口了麼?甘智嫺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
嚴翎的眼神黯淡下去,難道還是無法說服現在的她麼,還是被那個叫做胡孝良的男人洗腦了。
“如論如何都無法坦誠的話,我們再去曾經跟我一起郊遊去的那棟別墅吧。不管多少次我都會帶你去哪裡的。在河邊漫步,一起看夕陽西斜雖然賞花的季節已經結束,但那裡的秋冬景色一定也很美麗。在那裡,可以再次找回我們曾經丟失的回憶,你說好嗎,智嫺?”
甘智嫺搖搖頭拒絕道:
“我再也不去那裡了。”
面前的嚴翎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繼續哄着她。
“好好,不要去那兒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吧。我想再次製造新的回憶,這次不會再叫其他人了,而是和你一起。只和你一起。”
“嚴翎……”
眼底泛着淚光看着面前爲自己操心的男人,如果胡孝良有他對自己的一半好,那她真是死也甘願了。是啊,一定能比愛胡孝良更加愛嚴翎。要說理由的話,是因爲自己的心中永遠有胡孝良這個人的存在。
嚴翎之前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有說過那是一棟很不錯的別墅,而自己也很想讓他深愛的女人看看。這是他的原話,現在想想還歷歷在目,果真能夠檢測出他對這段感情的認真程度。
但是這樣好嗎?將胡孝良排除在外,和嚴翎的回憶,不會想要珍惜地保存着嗎?那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抹煞掉另一個深愛的男人的存在嗎。
和胡孝良的回憶的話,有很多的,每一段都很重要。不過,嚴翎帶自己去那棟別墅,心裡想着,嚴翎一定也會很開心的。果然,現在的嚴翎已經原諒自己了,知道曾經自己和嚴翎的感情是認真的。既然這樣,就已經沒有繼續和他在一起的必要了。希望在這次見面結束的時候,我們能微笑着分開。
“開始下雨了呢。”
甘智嫺看着窗外下着的小雨,輕聲說道。
“是啊。”
嚴翎也同樣看着窗外,微笑的迴應她。
冬天的雨,明明是讓人感到很悲傷,很寒冷的,然而在這裡的話,卻總是忍不住想要聽這雨聲。只有在這個咖啡廳裡才能聽到的小夜時雨的聲音。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呢?之前和嚴翎一起來這裡的時候,或者跟胡孝良來的時候,到底有多少次,一起聆聽這雨聲呢?自己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甘智嫺回過神來,一臉憂傷的看着自己面前嚴翎的側臉,說道:
“嚴翎。”
面前的男人轉過頭來,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想是要認真的聆聽她的講話。
“嗯?”
“我們,結束吧。”
嚴翎微怔,這是什麼話,說結束,不是早就結束了麼,但也印證了之前的求愛,是無果的。
“你在說什麼?結束?什麼結束?”
甘智嫺深呼一口氣,回答道:
“結束我們的關係。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在一起了。跟胡孝良相處已經有兩年多了,差不多,該是接受現實的時候了。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再繼續和嚴翎你在一起的話,我的心就無法回到現實中來了。”
說出這番話,心裡卻沒有多少解脫的感覺,想必自己終究,還是以想要解救胡孝良和自己的戀愛關係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依賴他,哄騙他而已。
面前的嚴翎坐穩了身子,義正言辭的說道:
“聽我說,關於我和你分手的真正原因……”
甘智嫺難受的搖搖頭,制止住他的話。
“別再講了,那種事情,事到如今完全無所謂了!”
再也受不了她的自我欺騙。握緊她冰冷的手,說道:
“有所謂!好好聽我說好麼。”
甘智嫺疑惑的望着面前執着的男人。
“嚴翎?”
“提出分手的,起先是盧波慫恿我的,就在你離開我整一年的時候。盧波他並沒有告訴我理由,只是說你叫他轉告我以後你跟我都不會再見面了。我恨自己沒能追上去哀求他。當時認爲,肯定是因爲考慮到父母和將來的事情,而決定結婚了。關於你的事情,他一點都沒有跟我說過。當盧波再次告訴你已經跟別的男人交往了的時候,我的眼前變得一片黑暗。爲什麼那個時候沒有好好的問他理由呢?那就是我和你分手的真相。”
真的沒想到事態會變成這樣,聽嚴翎這麼說,自己真正的身份,是盧波向嚴翎通告的麼。
“怎麼會?盧波居然會是這樣的心情。可是,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拆穿我?爲什麼這件事沒有像他身邊最親密的人泄漏半句?”
心底不堪的往事再次從塵封的記憶中喚醒,這都是現在兩人不願面對的現實。
“所以在聽到你跟你現任男朋友的感情亮紅燈的時候,我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來見你。雖然這樣很讓你尷尬和難堪。但是,我無法控制自己!我想要來見你!想見你,想見你,想到無法自拔!”
如今說那些信誓旦旦的愛的表白還有什麼用,自己的心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爲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們分手的原因,還故意要那樣說呢?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想知道理由。”
嚴翎馬上回答道:
“因爲智嫺你還沒有忘記我!明明分手後都已經過了一年了,明明你都已經交了新的男朋友了,但我能感覺到,我們兩人的心,還在某處連在一起。在那裡,無論怎樣,都有我隨時介入的空間。於是就變得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怎麼會是這樣,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啊。
難受的扶住自己的額頭,自己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是個錯誤。
“所以,無論做什麼,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得到你!故意裝做誤解了你們分手原因的樣子,在我知道真相而陷入混亂的時候,抓住這個機會進入了你的心。我知道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我不是想要傷害你。可是,當我看到想要把一切都歸結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更感到你在拒絕我。”
現在根本不想聽到這些話,甘智嫺想要逃避,捂住自己的耳朵,彷彿這些話是洪水猛獸,侵襲着自己的聽覺。
“別再說了,求求你。”
沒有聽到她細微的哀求。嚴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沒有指責那個叫胡孝良的傢伙的資格,我欺騙了你,一直束縛了你三年之久。所以,那時候你對那傢伙說的那些話,像是反彈給了自己一樣。智嫺,我什麼都沒能發現,對不起了,也許是你真的是束縛了我三年纔是,不過,我在不經意間,不知讓你痛苦了餘下來的日子。即使這樣,我還是來告訴你這些事情,我再一次對你說出我心裡最真實的言語。如果你不來的話,不知因爲和你的再次相遇,我要在嘆息中度過多少年呢。那種無望的日子,我真的再也不想去體會了。”
甘智嫺一聽他後面的話,憤恨的擡起頭,回答道:
“就算這樣,我所做的事情也是不可原諒的!就算你不原諒我,我還是不會原諒我自己的!這兩年間,胡孝良一直陪伴着我,我真的很開心。和你分手之後,我的心一直很冷,一個人生活真的非常痛苦。所以,能再次和嚴翎你見面,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喜歡上我。我也很喜歡你!當然,那只是曾將。”
說罷,甘智嫺拎起自己的手提包,起身欲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