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朝夕禍福
“鐺…鐺…鐺……”
清晨、在朱高煦躺着的時候,南京城的晨鐘聲在城池內外緩緩響起。
與此同時,大教場內的朱尚炳與朱濟熺也先後起牀,按照昨日老朱交代的話,率領各自的王府護衛前往大教場內各衛兵馬的營地檢閱兵馬。
秦晉二府沒有那麼多利益矛盾,因此朱尚炳與朱濟熺可以和睦的在營地檢閱兵馬。
他們二人身着一緋一青兩種顏色的圓領袍,肩頭披着白色披風,帶着兩府護衛在營內行走。
兩府護衛敲鑼打鼓的通知營中兵卒起牀操練,朱尚炳與朱濟熺也自顧自打量着那些起牀的兵卒,不過他們並沒有在意兵卒的舉動,他們只當這種檢閱是露臉的場面。
“這檢閱兵馬和練兵並不算難,尋兩個會練兵的將領就足夠了。”
秦世子朱尚炳侃侃而談,旁邊的晉世子朱濟熺也點頭附和,同時看向了不遠處的另一處軍營。
在那處軍營裡,許多士卒雖然起牀了,卻在忙着吃早飯,根本沒有人通知他們操練。
瞧着這場景,朱濟熺不由笑道:“我看朱高熾那廝是睡過頭了,也對,他那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早起的人。”
“確實”朱尚炳也跟着笑了出來,不過笑着笑着他就收斂起了笑容:“比起他,那朱高煦倒是舉止搶眼。”
“呵呵……”朱濟熺輕笑幾聲:“人家現在可是爺爺跟前的紅人,你我可比不得。”
“紅人?”朱尚炳疑惑看過來,朱濟熺也輕嗤道:
“聽聞他有看山點礦的本事,在雲南點出了六處礦山,產量巨大。”
“正因雲南出了許多金銀礦,朝廷纔會宣佈今歲蘇鬆二府以鈔抵稅。”
“雖然弄不清楚其中關聯,但是這消息早已在皇城四周傳開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傳遍江南。”
“以鈔抵稅?”朱濟熺的話讓朱尚炳略感吃驚,畢竟蘇鬆二府佔據天下一成賦稅,這二府若是以鈔抵稅,那明年大明朝的歲入恐怕會減少許多,畢竟眼下一貫寶鈔才能抵二百五十錢,但交上去的稅卻是按照一貫收取的。
“那消息一傳開,便有許多蘇鬆商人購入寶鈔,眼下一貫寶鈔價格已經漲至三百錢了。”
朱濟熺提醒着朱尚炳:“你府中收了那麼多宮裡賞賜的寶鈔,瞅準個時機,將那寶鈔也都拋出去。”
“這倒是個賺錢的好門路。”朱尚炳眼睛一轉,顯然想到了發財的路子。
只是不等他想好,旁邊的朱濟熺卻以幸災樂禍的口吻對他說道:“你瞧,他這會兒纔來。”
“嗯?”朱尚炳順着朱濟熺的目光看去,隨後便看到了帶着燕府護衛不緊不慢趕往軍營的朱高熾。
“兩刻鐘都過去了他纔來,等會有他好受的。”
朱尚炳輕嘲朱高熾,而後便與朱濟熺一起催促軍營將士前往大教場演武。
大約過了一刻鐘,由他們檢閱的兩衛上萬士卒在大教場上集合,他們二人也上了高臺準備等朱元璋和朱允炆前來。
只是他們沒等到二人,只等到了前來傳話的隨身太監。
“二位殿下……”
隨身太監上了高臺,對二人作揖,二人也沒按耐住,直接詢問:“皇爺爺和太孫何時來?”
“陛下和太孫早已回宮,眼下恐怕已經在組織朝會了。”
“今日的檢閱,由奴婢代爲巡視。”隨身太監回禮稟告,只是答案讓朱尚炳二人臉上有些不好看。
“演武!”
朱尚炳對旁邊的衛指揮使招呼,而後便回到位置上坐下,看模樣並不重視檢閱。
一旁的朱濟熺見狀,只是笑着安撫了隨身太監,而後一臉笑意的回到了位置上,並命人取來了棋盤,與朱尚炳在萬軍注視下下起了棋。
隨身太監見狀,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纔將目光投到了大教場上,觀看軍中士卒演武操練。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朱高熾才帶着一衛兵馬姍姍來遲。
待那衛兵馬站穩腳跟,朱高熾才氣喘吁吁的走上了高臺,與朱尚炳二人作揖:“兄長,炳弟……”
朱濟熺比朱高熾大三歲,他自然是要行禮,而對比自己小兩歲的朱尚炳,他也並未輕視,依舊作揖。
見他這麼禮貌,二人也不得不放下棋子,拱手回禮。
只是在回禮結束後,二人並不打算與朱高熾深聊,而是自顧自的下棋。
好在朱高熾的注意力並不在棋局上,而是走到了高臺臺前,望着操練的三衛兵馬,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那模樣被朱尚炳和朱濟熺看在眼裡,忍不住小心私語道:
“這兵馬又不是他的,他激動個甚。”
“別說這裡的兵馬,便是日後燕府的兵馬和北平、大寧的兵馬,恐怕也輪不到他節制,畢竟……呵呵。”
二人的話很小聲,但朱高熾還是能聽到。
饒是好脾氣的他,聽到這種話也忍不住緊了緊拳頭,但之後卻又鬆了下來。
確實,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不如自家弟弟朱高煦。
若是以前,他還能說自家弟弟只有匹夫之勇,但眼下半年多的時間過去,自家二弟成長迅猛,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處理政務都穩壓他一頭,便是朱高熾也開始心虛了起來。
樣樣不如朱高煦的他,真的能憑着嫡長的身份壓他一頭,當上那燕王嗎?
“高煦的變化,着實是太大了些……”
朱高熾擡頭看向天穹盡頭,望着那緩緩升起的太陽,心情五味雜陳。
“賀——”
“聖躬萬福……”
“復位——”
“聖躬萬福……”
卯時五刻,當唱禮聲在奉天廣場之上響起,淨鞭聲也一聲又一聲的炸響。
六百餘名文武官員站在奉天殿前的廣場上,文左武右等待下一流程。
奉天殿內,朱元璋一身常服坐在殿內金臺(龍椅)上,左邊站着隨身太監及同樣常服的朱允炆。
不多時,禮樂聲起,殿門左右兵卒再度鳴鞭,羣臣也再次拜叩皇帝。
待羣臣起身,便進入奏事環節。
按照禮制,大臣奏事時需預先咳嗽一聲,從班末行至御前跪奏。
奏事者不得使用口語,而是大聲的朗讀奏章。
如果官員要承旨或要回答,那末尾的迴應聲需拉長,以此讓百官知道奏事完畢。
可以說,早朝對於皇帝和文臣的素質要求很高,皇帝要有極其強的政治能力,才能保證在朝會中熟練處理政事,文臣也要思緒有條理,以免出錯。
“臣吏部侍郎胡……”
奉天廣場上,一名名大臣先後唱禮,隨後來到御前跪奏。
他們所說的事情,其實都是些縣鎮盜匪或常例、或升遷的小事,但朱元璋卻坐在位置上聽得認真。
自他廢除丞相制後,他便最擔心遭人矇蔽,所以制定大規模早朝、午朝正是要體察民情,免受矇蔽。
不僅如此,朱元璋還制定了只在正旦,冬至,萬壽節(皇帝生日)舉行的大朝,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舉行的朔望朝。
除了這些,朱元璋還會時不時舉行晚朝,以此來看官員們執行政務如何,有沒有依時在白天將政務都處理完畢。
他如此頻繁的舉行朝會,爲的就是不想讓自己與百姓脫節,而這一件件小事,正是他體察臣子是否隱瞞民生的手段。
站在一旁的朱允炆瞧着這一幕幕,心裡並不高興,而是有一種無奈的心理。
在他看來,每日的早朝、午朝,以及偶爾出現的晚朝實在沒有必要,因爲這樣的頻繁朝會太折磨臣子了。
不僅是臣子,便是他這位儲君,也覺得頗爲折磨。
朱允炆一心二用的聽着百官奏事,對於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提不起興趣。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不遠處的黃子澄,而黃子澄也以眼神迴應他,似乎在說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馬上就可以見成效。
得到了黃子澄的眼神,朱允炆這纔打起了幾分精神。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直到半個時辰後,一名戶部主事才走了上來,跪拜奏事:
“臣戶部主事徐允中,特此奏拜陛下……”
“七月十五以來,蘇鬆二府以鈔抵稅之法多見成效,二府百姓繳納賦稅十分積極,至昨日已上繳稅鈔十七萬六千四百三十二貫餘六百二十三文。”
“蘇鬆二府百姓皆高呼萬歲,以此迴應陛下仁政!”
徐允中如此說着,朱元璋臉上卻露出幾分笑意。
一旁的朱允炆見狀,當即上前笑着作揖道:“陛下,此仁政若是能惠利蘇鬆二府而不虧損國庫,理當在江南之地推行。”
“嗯……”朱元璋應了一聲,並沒有追問朱允炆原因。
這樣的舉動,讓朱允炆感到了幾分不安,畢竟他此前可是竭力反對‘以鈔抵稅’的新政,這轉變太大,自家爺爺爲什麼不問一句?
“此政雖爲仁政,但畢竟只施行了四天時間,具體的還是得往後面看。”
朱元璋坐在金臺上,老神在在的迴應徐允中及朱允炆:“這樣吧,先再看幾個月,待十月戶部的文冊奉上來,朕再定奪。”
“聖躬萬福……”徐允中大聲唱禮,而後起身退回了自己的班位。
見狀的朱允炆也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看了一眼殿下的黃子澄。
朱元璋剛纔的話,都由殿外力士大聲唱出,在徐允中退下後,黃子澄也聽到了朱元璋的回語,心裡開始盤算起了如何推動蘇鬆二府以鈔抵稅的政策。
說是推動,實際上只要有頭腦的人都不會拒絕這次以鈔抵稅。
畢竟一貫鈔在市場上只能抵二三百文,而交給朝廷充作賦稅可是實打實的一貫。 這中間的利潤,可是接近七百文啊……
黃子澄心思活躍,朱允炆也自有心思,他們就這樣站到了早朝結束,而早朝結束後的朱元璋也起身離開了金臺,羣臣紛紛唱禮歡送。
朱允炆跟上了朱元璋,二人向着武英殿走去,路上朱允炆彙報着昨夜處理奏疏的一些內容,以此方便朱元璋稍許能很快處理完所有奏疏。
兩刻鐘後,二人帶着大批太監兵卒回到了武英殿內,朱元璋也坐回龍椅上,開始閱覽奏疏。
由於昨日朱高煦放了假,因此這批奏疏都是朱允炆及朱高熾等四人處理的。
朱元璋翻看了幾本奏疏,眉頭一直沒有舒展。
他這表情,讓朱允炆的心懸了起來……
“這些奏疏,伱都閱覽過沒?”
朱元璋頭也不擡的詢問,朱允炆聞言也搖搖頭:“並未,您未開口讓孫兒閱覽,孫兒不敢輕動。”
“日後你閱覽過後再交給我吧。”朱元璋說出想法,朱允炆便也跟着應下。
恰好此時早膳傳上,爺孫二人便起身去了偏殿吃早膳。
在那飯桌上,朱元璋看了一眼已經明亮的窗外:“高煦這幾日可曾去了穎國公府?”
“未曾。”朱允炆搖搖頭,見狀的朱元璋便低頭喝了一口泡茶,久久沒有將那用來漱口的泡茶吐出。
朱允炆知道,這是朱元璋在想某種事情想出神時的狀態,但他沒能猜到自家爺爺是在想什麼。
不等他開口詢問,朱元璋便將泡茶吐到了旁邊隨身太監端着的水盆裡,並用蜀錦手帕擦了擦嘴和鬍鬚。
做完這一切,朱元璋才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在一瞬間萎靡了幾分,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
“告訴下面的人和高煦,日後他不用去穎國公府學習了。”
“……”聽到朱元璋的話,朱允炆愣了愣,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麼快。
“孫兒領命……”反應過來後,他點頭應下,而後心不在焉的吃起了早膳。
與他的慢條斯理相比朱元璋很快解決了自己的胃口,並起身返回武英殿處理奏疏。
不多時,待朱允炆也吃完東西返回,爺孫二人便沉默着處理起了奏疏,直至辰時六刻,宮內的寂靜才被腳步聲和唱禮聲所打斷。
“晉長子熺(秦長子炳),參見皇爺爺……”
朱濟熺與朱尚炳來到了武英殿,這說明他們已經檢閱完了軍隊。
朱元璋擡頭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入殿,二人見狀也紛紛謝禮。
“在軍營內檢閱一遍大軍後,可有什麼感悟?”
朱元璋考校起了他們,但朱濟熺與朱尚炳卻下意識對視一眼。
“孫兒以爲……”
“好了。”
朱濟熺剛想開口,卻被朱元璋打斷,臉上表情有幾分不耐煩:“沒有感悟便明日再去一趟,不用編瞎話來騙朕。”
他用上了“朕”的自稱,可見十分不高興。
朱濟熺與朱尚炳只覺得臉頰通紅,作揖表示自己知道了後纔在朱允炆的眼神示意下入了位置,等待處理今日的奏疏。
朱元璋瞧着二人坐下也不說什麼,只是埋頭處理奏疏,時不時與朱允炆討論一些奏疏內容合不合規矩。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直到隨身太監前來提醒,朱元璋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午時。
他起身便想帶着三個孫子去隔壁偏殿吃飯,但不湊巧的是朱高熾在這一刻走入了武英殿內。
“燕長子熾,參見皇爺爺。”
朱高熾氣喘吁吁,臉上通紅,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興許是朱元璋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因此他此刻看什麼都礙眼,端着臉詢問朱高熾:“爲何此時纔到?”
“回爺爺……”朱高熾緩了兩口氣才繼續迴應:“孫兒覺得清晨太冷了不適合將士們演武,便等軍中將士們都吃完了早飯才叫他們演武。”
朱高熾的這番回答卻是讓朱元璋的脾氣削減了幾分,即便朱高熾的回答沒有讓他滿意,但最少他能感受到朱高熾的那一絲愛民愛兵之心。
這樣的仁心放在一個未來藩王身上很不錯,尤其是在老朱家大半都是爲非作歹的藩王、郡王中更是罕見。
“可惜了……”
望着朱高熾,朱元璋那滿意的目光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惋惜,或許是想到了允文允武的朱高煦。
“倘若高熾也能如高煦一般,那北疆便無憂了,但眼下……”
朱元璋搖頭離開了武英殿內,不明所以的衆人還以爲是他對朱高熾的回答失望了。
朱高熾神情失落,朱濟熺也假惺惺的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朱尚炳則是沒有理會。
末了,只有朱允炆卻上前安慰道:“你這回答爺爺很滿意,只是前番發生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你別往心裡去。”
“謝大兄安慰……”朱高熾勉強笑着作揖,朱允炆也笑着點頭應下,而後看向了朱元璋的背影。
朱元璋爲什麼不開心,他比誰都清楚。
斷了朱高煦和傅友德的聯繫,看似只是斷了聯繫,但真正斷的,恐怕是傅友德的生路。
此刻的朱允炆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他並不是很想讓傅友德死,畢竟傅友德並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威脅,反而能爲他守江山。
只是可惜,傅友德與晉王朱棡是姻親,而朱棡又叫囂爭儲。
真正該死的人是朱棡,但自家爺爺並不捨得殺自家那三叔。
爲了遏制朱棡的實力,傅友德便只有死了。
只不過……朱允炆回頭看了一眼朱高熾,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傅友德能不能死,恐怕還有一半的變數在朱高煦身上。
他如此想着的時候,朱高煦也在與楊展二人吃完午飯後分別,騎着赤驩向穎國公府趕去。
不知道爲什麼,今日的他有幾分心慌,眼皮也一直在跳。
“左眼跳財吧……”
揉了揉一直在跳的左眼,朱高煦自我安慰着,但心中的那絲心慌卻總是揮之不去。
他不由得加快了趕往穎國公府的速度,並在兩刻鐘後抵達了穎國公府。
他這邊剛剛翻身下馬,穎國公府的大門便打開了。
“高煦!”傅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朱高煦也將赤驩的馬繮遞給了前來接馬繮的兵卒。
“姑父……”
朱高煦表情複雜的作揖,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傅忠及傅友德說這件事。
“先進府裡說事吧。”
“嗯……”
看到朱高煦的表情,傅忠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或許他心底已經猜到了結果。
二人各自沉默的走入穎國公府內,並向着後院走去。
傅友德與傅忠的妻子都早早離世,後院除了幾房妾室外,並無女眷。
興許是自己來到時,傅忠便讓人通知了傅友德和傅讓,因此在他來到後院書房時,傅友德與傅讓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了書房內。
只是當他們瞧見朱高煦與傅忠的表情時,臉上的笑容便僵硬了。
“國公,我……”朱高煦慚愧作揖,並在之後將那日的遭遇通通說了出來。
那內容聽得傅忠兄弟二人絕望,便是傅友德也在聽完後長嘆一聲:“我其實猜到了,只是還是抱着一絲僥倖。”
“我……”朱高煦還想再說些什麼,傅友德卻搖頭道:
“事情纔過去兩天你便來找我,恐怕陛下知道了會不高興。”
“可妹妹那邊……”傅讓沉不住氣,想說傅氏那邊會如何,只是他的話說出來後,傅友德三人卻沉默了。
“應該沒事。”朱高煦忍不住說道:“前幾日秦晉燕三府嫡長都入了武英殿理政,若是世子妃出事,那晉世子應該會有所異動,但我並未察覺。”
“那便好……”傅忠兄弟嘆了一口氣,傅友德也是跟着安心不少。
眼下的他們被朱元璋圈禁在府內,無法從外界得知消息,因此他們並不知道傅氏的情況如何。
得了朱高煦的情報,他們這才放下了心來。
只是不等他們安心,書房外便傳來了腳步聲,四人擡頭看去,卻見一名婢女走到書房門口行禮:
“國公,殿下,少爺……宮裡差人來傳話,請二殿下去正廳接口諭。”
“……”聽到口諭二字,傅友德父子三人的表情就變了,便是一直得寵的朱高煦此刻也不免有些忐忑。
四人沒有迴應,只是走出書房,往正廳走去。
不多時,待四人趕到這裡的時候,正廳裡已經候着一名太監和兩名殿前豹韜衛兵卒了。
“殿下,國公,駙馬……”
太監僅向朱高煦及傅友德、傅忠行禮,並未將傅讓放在眼中。
“爺爺傳來了什麼話。”朱高煦忐忑的看着太監,那太監見狀也躬着身子,保持作揖的姿態說道:
“陛下口諭,言殿下學有所成,日後無須在穎國公府內學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