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沉輕輕轉動杯盞,對蘇千元的反應毫無意外,蘇千元作爲掌門管理能力不足,遇事總是想息事寧人,但他終究是以善待人,是做不出這種有違一點善念的事。
於是白星沉索性把趙無痕的一系列惡行,都一併同他說了,蘇千元聽聞大爲震驚,也忍不住打罵道:“豎子!敗類!那些被他蹂躪致死的人,何其無辜!”
白星沉看蘇千元嘴脣有些皸裂,從新倒了一杯茶,遞到他跟前,道:“師兄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我自有分寸。”
蘇千元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茶,細細品味着白星沉的話,不由得扯了下眉,忽而又舒展開,須臾後,又緊皺起來,他還是覺得有失功德,剛想再勸,就聽白星沉道:“師兄,你不用勸了,我意已決。再說了我們纔是宗門之首,何必對靈境山低聲下氣。”
白星沉留下話,就轉身走了,蘇千元知道再勸也無果,默默地把話嚥了回去。
白星沉剛跨出門檻,回首微笑道:“師兄,今日早些安歇,明日還得指望師兄與我唱一出紅白臉的戲呢。”
蘇千元抿了抿脣,覺得頭又痛起來,白星沉是看他慈眉善目,溫柔和氣,讓他唱白臉嗎?明日又少不了脣槍舌戰。
他又開始思忖着,這麼快速讓蘇城成長起來,自己好早日退位讓賢,把這一堆煩心事都扔掉,和夫人過上閒雲野鶴的逍遙生活。
他長嘆一口氣,唉——不知這一天何時能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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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靈月一直待在清徐峰主殿院落外,靠在院牆外的一顆榕樹旁,手裡正百無聊賴的拿着一根榕樹枝拍打着,她知道師父肯定會來找掌門師伯稟報今日的事。她也聽說了今日傍晚,趙赫然在山門外鬧着要闖進來一事。也不知師父他們打算如何應對?
正好這時白星沉踏出了院門,凌靈月站直身子,丟掉手裡的榕樹枝,走上前,問道:“師父,你們商量的如何?”
白星沉一副局勢在握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我自有辦法,明日你和姜落笙不用過來。”
凌靈月走在他身側,“掌門師叔不會罰我們嗎?”
白星沉側首看向凌靈月,正了神色,“殺人者是我。”
“你坦白了?”凌靈月睜大眼睛。
白星沉長睫翻動,兀自笑了,搖搖頭,“你的好意,我怎會這麼輕易拂去?”
凌靈月感覺白星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故意和他拉開了點距離,“師父究竟要用什麼辦法?”
“不是什麼好辦法,爲了維持爲師在你心裡的良好形象,還是不知道爲好。”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更好奇了。”
白星沉勾勾脣角,忽而問了一句,讓凌靈月一時摸不着頭腦的話,“你去集市買酸青果需要用什麼?”
凌靈月沒反應過來他問這句話什麼意思,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她答嗎?看了他半晌,纔不確定地說:“需要銅錢?”
白星沉滿意地笑了,眼眉翹地更高,“既然東西需要銀錢來換,那我的消息,你要用什麼來換呢?”
凌靈月聞言怔住,又上了師父的套!
“你的一切都是爲師給的,你能想到什麼來跟我交換?”
白星沉又看過來,眼神極爲誠懇,而且極具魅惑。
“我./.....”
凌靈月無語凝噎,舔舔嘴脣,只好偏過頭,不再看他,她不問了還不行嗎?
他的言外之意,不就只剩下自己這具身子了嗎?彎彎繞繞這麼多,還玩起了語言遊戲,她絕不會再被他蠱惑。
見凌靈月未答話,白星沉也不着急,向她那邊靠了靠,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靜默良久,白星沉才得意地問道:“你想好了嗎?”
凌靈月裝傻充愣地“嗯?”了一聲,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白星沉特別有耐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想好身上有什麼可以用來交換的嗎?”
凌靈月立刻搖了搖頭,一臉傲嬌,“我不問了,也不想知道了。”
白星沉聞言笑出了聲,笑聲疏朗輕快。凌靈月聽在心裡,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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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到卯時,山門大開之際,趙赫然和夫人張啓蒙,就帶着烏壓壓的一羣弟子,闖進了雲霄閣。
山門弟子看着他們一個個怒氣翻天的架勢,預感到今日閣中會有大事發生。不禁聚首談論起來。
果不其然,趙赫然一進大殿對蘇千元就沒有好臉色,只見蘇千元正要一禮,趙赫然甩手道:“別裝這些虛禮了,把凌靈月交出來!今日我要帶走殺我兒子的兇手。”
蘇千元一怔,看向坐在一側的白星沉,眼神示意,忙讓他接話。
白星沉接過他的眼神,擡眼朝趙赫然淡淡道:“敢問趙掌門帶走我徒弟要做什麼?”
趙赫然側首看了眼白星沉,就想起昨日被他們逃脫一事,他還死死護着罪犯,一想到這個就一陣火大,現在他還悠閒地翹着腿坐在這裡,趙赫然眉毛都擰成了八字,語氣暴躁,“我不想跟你談,我問的是蘇掌門!”
蘇千元輕咳一聲,企圖緩解下氣氛,語氣盡量平靜,“趙無痕殺了我派弟子姜落雪,這筆又怎麼算?”
趙赫然眼珠子瞪得賊大,連頭髮都冒着怒氣,大嗓門把蘇千元耳朵都震了一下,“我兒子都死了,你還想怎麼算?”
此時兩道清冷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只見玉清仙尊袁清清踏了進來,面容嚴肅,“趙無痕害我弟子在先,難道趙掌門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
趙赫然的夫人聽了,面色更加不悅,頭上的鳳釵好似也吐着火珠,“道歉?你們不是也沒有對我派道歉嗎?”
蘇千元聽聞,道句歉而已,他剛要開這個頭,這時白星沉一記寒光就射過來,堵住了他的話。
趙赫然甩袖一喊,“把凌靈月交出來,要麼今日沒完!”這次他鐵定了要抓走凌靈月,狠狠教訓她一頓,只要能給自己兒子泄憤,他纔不會在意凌靈月是死是活,
白星沉輕笑了一聲,“怎麼跟個潑皮無賴一般?”
趙赫然立刻怒目而視,“你說什麼?玉面仙尊還逮請將嘴巴放乾淨一點。”
白星沉繼續慢悠悠道:“趙掌門你這就不對了,對人怎麼能這麼雙標?你在這裡蠻橫無理,還想讓我們對你有禮有節,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