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芸忙又安靜下來。
星義見她那尚有餘悸的模樣,確定她是真的怕了,才起身下了馬車離開,臨走之前,不忘再次交代道:“切記,保密!”
金南芸慌忙的連連點頭,樣子又比之前真摯了不少。
星義徹底離開。
浮生後腳就出現了,看了眼男子消失的方向,浮生上了馬車,瞧見自家小姐有些心神不寧,不禁擔心問道:“小姐?”
金南芸這纔回過神來,隨即輕聲道:“走,去東巷的宅子。”
浮生不解:“去付大人的住處?”
金南芸點頭。
浮生沒再多問,立刻出去吩咐車伕。
馬車一路從一品樓駛向付子辰的暫住之處。
中間浮生有些擔心,頻頻看四周,確定無人跟蹤,才小聲的問:“小姐,咱們現在就去,是不是太招搖了,那人若是知曉您去通風報信,會不會……”
“你不是說他沒跟上?”金南芸道。
浮生抓抓臉:“可那人武功不凡,說……說不定……我看不準……”
“沒事。”金南芸道。
而此時星義的確不知道,當着他的面,真摯誠懇的表示會保守秘密的金南芸,等他一走,就馬不停蹄的跑去跟付子辰告密了。
星義現在很忙。
柳序來了京都,此事,他必須立刻稟報給遼州主子。
星義是個死士,並不知道柳序的身份究竟有多貴重,但他兩年前卻接到過一道密令,是奉王爺之命,暗中保護此人。
當時此人是在豐州,連續一個月,星義日日跟着,卻什麼事都沒發生,直到一個月後,他被召了回去。
對於死士而言,任務與完成任務的目標,都是絕對保密的,那次的保護行動,不過也就是星義衆多任務中不輕不重的一筆。
但此後,星義卻聽說了一個傳聞。
傳聞說道,那個被他保護過的文弱青年,竟是王爺老相好的兒子。
星義當時就愣了。
因爲星義知道,王爺只有一位王妃,而那位王妃,早於數年前便已病逝,此後王爺再無婚配,更遑論子嗣。
老相好的兒子,換言之,不就有可能是王爺的私生子?
星義頓時覺得自己任務重大,曾經保護過“小王爺”這種事,分明是爲他平淡無奇的死士生涯,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如今,再次見到了這位極有可能是小王爺的青年,出現在京都,還是孑然一身,身邊沒有任何保護,星義不得不在意。
給遼州的信息,也緊急起來。
如今京都風雲變幻,危機重重,他身在敵營亦是步步驚心,隨時喪命,那小王爺獨身前來,不就等於是羊入虎口?
忙着此事的星義,當真是無法顧及到金南芸。
金南芸馬車抵達付子辰的暫住處時,付子辰正在柳陌以的房裡,並吩咐人,將柳陌以弄醒。
該交代的,還是得起來好好交代!67.356
金南芸抵達的消息,是小廝傳進來的。
付子辰雖心有疑慮,但還是出去一見。
大廳裡,下人都被遣退,浮生則在門口看守。
金南芸與付子辰在廳裡談了快半個時辰,兩人才出來。
出來時,金南芸臉色好了不少,但還是叮囑付子辰道:“總之,你小心爲上。”
付子辰“嗯”了一聲,沒什麼表情的臉,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待金南芸走後,付子辰再回到柳陌以的房間,彼時,小廝尷尬的稟報道:“大,大人,這位公子……當真是,怎的都叫不醒……看來,看來是真的醉厲害了。”
醉得這般厲害?
付子辰走到牀榻邊,看着牀上那雙目緊閉的文弱青年,沉默了半晌,幽幽而道:“裝睡之人,自然不易叫醒。”
小廝以爲大人在跟自己說話,但小廝沒聽清,不禁問了一句道:“大人說什麼?”
付子辰擺擺手,讓小廝先下去。
小廝告退,其他下人也陸續退下,付子辰走到外室,坐在桌前,爲自己倒了杯茶,靜靜的喝了起來。
而此時,屋內牀上,那本該一睡不醒的青年卻睜開了眼睛,他視線微移,目光看向外室方向,正好瞧見了那一抹素色男子背影。
他思考了一會,終究是沒有起身,只是翻身,重新閉上眼睛。
此人親自看守,想要這會逃走,怕是不易,既然如此,不如安心一覺,總歸,剛纔那些酒是真的下了肚子,酒醉暈眩,也是的確有之。
喝完一盞茶,付子辰再次進了內室。
這次,付子辰看榻上青年呼吸勻稱,氣息穩妥,才確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不過沒事。
總會讓你,如實坦白。
……
同樣姓柳,且聊起來格外投緣,柳蔚不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和諧湊巧之事。
柳蔚回到三王府,一邊看着小妞坐在門檻邊,繡小手絹,一邊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思索了好一會,才張口喚道:“小妞。”
小妞立刻放下手裡的繃子,起身進來:“公子,您叫我?”
“備筆墨。”
小妞快步去將文房四寶拿來,攤好了,開始細細研磨。
柳蔚則拿了一張紅紙出來,執起毛筆,想了好一會,纔在紙上書寫起來。
柳蔚字跡行雲流水,字體纖秀工整,待寫完了一紙,又寫了第二紙,等兩紙都寫完了,方纔吹乾墨跡,最後再摺疊起來,道:“交給管家,讓管家按這地址送過去。”
這是兩封帖子,一封邀貼,一封拜帖。
邀帖被送往付子辰住處,拜帖則是送往柳丞相府。
明日,柳蔚想帶着那柳陌以,去一趟柳家。
雖知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測,那柳陌以不見得真就是柳家人,但總歸是去試一試的好。
柳蔚難得見誰一面便對其有如此好感,雖然嘴裡說着難得投緣,但心裡卻明白,太過超出的好感,反而透着一股子奇怪。
柳蔚不知這種好感是那柳陌以刻意營造,還是真的天性使然,但柳蔚願意相信,乃是後者。
畢竟,自己對那青年是真的莫名喜愛,纔不願這是一場陰謀。
而若是後者,那必然得先確定此人身份,找到這股莫名好感的來源。
血脈相連,是最容易讓人聯想到的。
京都柳家算是名門大戶,旁支應當也有不少,門系龐雜也是事實,柳蔚打算問問老夫人,柳家,是否有一位族人叫柳陌以?
但又怕是陰謀,族人名諱被人盜用,保守起見,帶着柳陌以本人一起前去,更穩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