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咕咕咕!”
嘈雜的鳴叫聲在此時響起,花園在茶室旁邊,小黎想玩鞦韆,看守他的役衛同意了,但咕咕和珍珠還被困在繩裡。
小黎玩得賊起勁,可冷不丁,卻聽到兩鳥驚叫。
一開始小黎還莫名,可當他聽清珍珠叫喊的內容是什麼後,臉都白了,他腦袋一扭,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浩浩蕩蕩一羣人。
其最顯眼的那個,熟悉得讓他心慌。
役衛們此時也反應過來,他們明明是看管這孩子的,現在卻將孩子帶離了茶室範圍,再看國師也在那邊,陰冷着眸子正盯着他們,役衛們心知要遭,忙七手八腳的將鞦韆的小孩抱起來,往茶室逃。
柳蔚死亡凝視一般的隨着幾人逃離的方向一直注目。
小黎坐在役衛懷裡,也一直往這邊看,他與孃親四目相對,然後低頭,慌忙的對役衛們喊:“快跑,快跑,趕緊跑!”
役衛們:“……”
容棱:“……”
柳蔚深吸一口氣,臉青得不能看了。
還是容棱反應快,幾個凌空跳躍飛過去,攔住了役衛們的前路,然後冷着一張臉,朝前伸出手。
小黎快要哭了,一勁兒的搖頭,牢牢的抱住役衛的脖子。
役衛都要被他勒死了,漲紅着臉道:“小黎,鬆開,鬆開!”
小黎雙眼水汪汪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他對役衛道:“叔叔,我害怕。”
役衛又心軟了,道:“別怕,咱們人多。”
小黎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整個小人兒都在顫抖。
容棱看不下去了,沉聲道:“你還要胡鬧到何時?”
小黎也不想,本來咕咕讓朋友出去傳信後,他安心在這兒等孃親來救他,可剛纔看到孃親那一瞬間,本能告訴他,跑!趕緊跑!只有跑!纔有一線生機!
所以他跑了。
容棱很無語,但他也偏頭看了眼那邊的柳蔚,一看,發現柳蔚臉竟然在笑,他忙收回目光,也有些慌了神:“你先過來。”他再次對小黎伸出手。
小黎還是不肯,同時役衛也不放,兩方一下僵持起來。
容棱想了個法子:“一會兒我抱着你。”
有他攔着,又是大庭廣衆的,柳蔚應該不太可能真拉下臉打孩子。
小黎很遲疑:“我還是不敢。”
容棱循循善誘:“回了府,你去找太爺爺,今晚睡你太爺爺屋裡。”
小黎扁嘴:“萬一孃親氣狠了,太爺爺攔不住呢?”
“那你在這兒呆着?不回家?”
不回家肯定更不是辦法,小黎糾結得不得了。
役衛們聽出小孩跟這男人竟是認識的,心知不好,不敢讓他們再交流,幾人對了個視線,兩人攔住容棱,兩人抱着小黎趕緊進入茶室。
可容棱哪裡是他們攔得住的,身子一躍,踩在兩名役衛肩頭,借力打力,再踢到前面兩名役衛的頭顱,包括抱着小黎那位。
那人吃了痛,手鬆了勁兒,脫手了孩子,容棱趁勢將兒子抱到懷裡。
那些役衛整裝待發,還要起來反抗,容棱已返身回到柳蔚身邊。
國師見此情景,臉色大變,他盯着柳蔚,語氣極差:“先生這是何意?”
柳蔚沒看兒子一眼,只對國師頷首,道:“此童,便是潛入汝降王府,意圖行刺的刺客。”
國師皺緊了眉:“你說這孩子是刺客?”
柳蔚面不紅,心不跳:“對,是他。”說着,又對國師表達謝意,說是多勞國師相助,他們才能順利逮捕刺客。
國師聽他胡言亂語,氣笑了:“一名稚歲小童,能勞動汝降王府數百編兵全城緝拿?”
柳蔚面無表情:“對,他很危險。”
國師握緊了拳頭,要不是打不過旁邊那個冷麪官將,他恨不得一拳捶在這信口開河的青年臉。
柳蔚也不想當場撕破臉,看國師已經在盛怒邊緣,隨時會爆炸,她話鋒一轉,又道:“逮捕刺客,全賴國師,既如此,在下也會帶走滿園鷹羣,還國象監一個清靜。”
國師本來都要氣冒煙了,聽她這麼說,愣了一下,竟考慮起來。
這孩子與那伴月翼犬是一起的,但汝降王府的人只說要帶走孩子,孩子他其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隻黑鳥。
故此,若是孩子被帶走,一能解決鷹羣,二能保住黑鳥,三能送走瘟神,似乎也不是什麼不能做的買賣。
國師思忖了一會兒,有了決定,他同意讓他們帶走孩子。
柳蔚也好說話,她曲起手指,放在脣邊吹響哨鳴。
鳴聲是她在與珍珠交流,珍珠被困於旁邊的茶室天井,聽到哨聲,便與身邊的咕咕說了兩句。
咕咕聽完,仰天長鳴,發出一聲示意。
鳴聲一斷,滿院子的蒼鷹倏地盡數飛起,外殿百姓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鷹羣接受到咕咕的示意,不多會兒功夫,便如來時一般,筆直的飛向遠方。
滿園的鷹羣,還真在一剎那間,全都心甘情願的飛走了。
國師身邊的道士們交頭接耳,國師卻臉色漆黑,前頭還說這麼多子醜寅卯,結果吹個口哨鷹飛了,怎麼看,這些鷹都像這你家養的啊!
國師感覺自己被耍了!
柳蔚辦事是有效率的,鷹羣飛走了,她笑了一聲,對國師道:“那麼,告辭了。”
國師還想攔住他,但又找不出理由,最後看了眼旁邊的茶室,茶室那邊安靜如初,褐鷹與黑鳥都還在。
雖然感覺自己了當,但黑鳥還留在這兒,他覺得自己也不算太虧,默認着目送這羣不速之客離開了。
出了國象監大門,因爲鷹羣而來的百姓們還在議論紛紛,他們看到鷹羣飛走了,但不知它們還會不會回來,所以意猶未盡,還是不肯走。
容棱的人在前開闢道路,等到柳蔚了馬車,容棱猶豫一下,還是把小黎也塞了進去。
小黎嚇哭了,抓着容棱不放,還義正言辭的道:“我不走,珍珠和咕咕還沒出來,我要去接它們!”
馬車內的柳蔚冷聲一斥:“閉嘴!”
小黎當即不敢吭聲了,一臉悲傷的看着容叔叔,不知容叔叔爲何要背叛自己。
容棱沒有真的讓小黎和柳蔚獨處,他也坐進了馬車,隔在兩人間,起個緩衝。
馬車緩慢的行駛起來,逐漸遠離國象監。
而不過一會兒,剛剛遠飛的鷹羣去而復返。
這次它們目的明確,回來直奔茶室,嘩啦啦一羣,將原本蓋在天井的大撕得七零八碎,然後珍珠搭着咕咕,便從大凌空飛出。
一羣鷹,這次才真算是一去不回。國師喘了氣的功夫,扭頭一看茶室已經空了,他氣得伸手一扇,在役衛頭領臉扇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