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走進屋裡,看高大山跟喬麗麗都跟了進來,就擺擺手說道:“高局你先回去告訴一聲我回來了,等下我過去安撫,告訴他們就說我趙慎三說了,天塌不下來,就算天塌了,我趙慎三這個高個子替他們頂着!麗麗,你也跟大山局長一起過去看看情況,我要跟劉大哥說會話。免費小說”
高大山趕緊答應着出去了,喬麗麗很是不友好的看了一眼劉天地,然後就不情願的跟着高大山走了,趙慎三親自站起來把門關好,卻變了臉色說道:“劉大哥,你都這麼大人了,辦事情怎麼這麼不成熟呢?”
劉天地雖然明白趙慎三是一個沒有個人成見的人,在工作中就事論事,死板教條是有一些,但說起陰謀詭計,還是即便是他這個老對手也覺得不忍心按到趙慎三身上,所以他纔會對郭富朝一腔怨懟,見到趙慎三反倒能夠平心靜氣的原因了。但是,趙慎三一開口就用如此不客氣的斥責口吻跟他說話還是大大出乎了劉天地的意料,他就有些掛不住了,沉着臉改了稱呼說:“怎麼,趙縣長有何訓示?”
趙慎三一拍大腿說道:“好了我的劉大哥,咱們哥倆因爲這個狗屁新農村建設的工程,弄得跟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樣我先倒黴你後倒黴,要不是我有個能幹的媳婦兒和顯赫的兩個老丈人,沒準比大哥你的下場還要慘!你說都是爲了工作,**的又不是祖父事業,誰願意爲了工作坑害自己兄弟呀?你也罷,我也罷,不都是爲了這倒黴的工作麼?郝市長上次已經暗示我你要出來了,我也早就把賬目弄好了放在那裡,然後又讓我家鄭焰紅另外給我批的財政預算款,爭取工程情分兩不誤的,就等大哥你回來接收賬戶了!這件事原本就是咱們政府這邊的事情,所以具體的細則我根本沒讓郭書記知道。你說你回來了就不能等等我,直接從我這裡弄走算了,爲什麼還要先去大街上招搖,又去郭書記那裡挑釁呢?大哥你也不是不能忍胯下之辱的匹夫啊,怎麼這次就那麼沉不住氣呢?面子值多少錢一斤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影劇院門口那麼一招搖引發了什麼亂子嗎?我告訴你,如果善後不好的話,說不定就算是郝市長想要保你都保不住呢!”
劉天地聽趙慎三說的實誠,也有些後悔自己回到縣城之後的確表現的太過淺薄高調了,不過他一生強硬慣了,哪裡肯認錯,雖然明知道趙慎三是爲他好,卻依舊嘴硬的說道:“我怎麼招搖了?我沒事了回來得早,還沒上班呢來這裡也沒人,就在影院門口等了一會兒,可是熟人都願意跟我搭訕,你說我也不能不搭理人家啊!難道這樣還會出什麼亂子不成?哼!就算是姓郭的王八蛋想暗算我,就這一會兒功夫,他還能耍出什麼幺蛾子啊?”
“怎麼,劉大哥你還不知道嗎?天!你知道我剛纔讓大山去幹什麼了嗎?我告訴你,你早上在影院門口是不是說自己遭到了冤案,現在已經平復沒事了,以前屬於你的都要回來拿回去。(免費小說)你說沒說這些話?”趙慎三早想好了如何安撫百姓,此刻就用話拼命地拘住劉天地。
劉天地一愣,但很快就誇張的拍着胸口說道:“我說了怎麼了?難道這不是事實嗎?媽的老子在桐縣從一個小雜碎幹起直到成爲一個縣長,這個縣城大大小小的人,哪一個沒有受過老子的恩惠啊,現在老子職務都不要了,就回來當商人,欠了我的錢還不該給我啊?”
趙慎三叫苦不迭的說道:“唉唉唉!好我的劉大哥啊,你說的拿回你的東西合着就是這些錢啊?那不扯了麼!你的錢都在我這裡,你說你跑街上顯擺什麼啊?弄得老百姓以爲你是回來反攻倒算的,桐縣的民風彪悍你應該比我清楚啊,當初他們能夠擡着屍首闖政府,還能聚衆去省城鬧訪,你還不該有所警覺嗎?好端端幾句話沒說清楚,就被老百姓誤會了,現在整條西關大街的人都在房管所辦證大廳圍着,逼着我們給他們的新房辦理房產證呢!你說那房子都沒交工呢,更加沒有進行質檢,怎麼辦房產證?可不辦那些人就是聚着不走,還揚言要把辦證大廳給砸了,如果真砸了的話,你剛剛又去郭書記那裡挑釁過了,如果他反映上去,我看誰還敢保你!所以兄弟才罵你沉不住氣啊!”
聽着趙慎三說完,劉天地登時嚇了一跳,他當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了,當縣長多年,他怎麼不明白羣衆聚衆鬧騰是什麼樣性質的問題呢?而鬧事的起因更是他史料未及的,再想想郭富朝面對他的挑釁一直表現的那麼沉着冷靜,更加沒有絲毫的恐慌……等等,郭富朝的表情好似很有問題啊!一定是他早就聽說了羣衆鬧事,卻就是不提醒,反倒裝作很傲慢的樣子叫他劉先生,此刻看來,那個老奸巨猾的人並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在故意激怒他而用的緩兵之計,用意就是把事情拖大,最後好去市裡告他的刁狀,如果剛把他放出來就鬧出了羣衆暴亂,那可真是就算是郝遠方可以隻手遮天也保不住他的了!
額頭見汗,劉天地猛地站了起來叫道:“小趙,你說的是真的?那現在事態如何了?剛纔你不是說讓高大山告訴羣衆天塌了有你嗎?那還坐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過去幫忙平息事件啊!”
趙慎三也跟着站起來,滿臉無奈的苦笑着說道:“大哥,如果我剛剛不見你,直接帶着大山局長去勸服百姓們了,你會不會覺得我跟郭書記一樣是一個人走茶涼的勢利之徒呢?你估計會更加逆反的跟我作對,說不定還會火上澆油般的更加言辭激烈,用更加激起民衆的反對來表示跟我勢不兩立吧?到那時就算是兄弟我想幫你,還有機會嗎?所以耽誤這會子功夫,也是磨刀不誤砍柴工,做通了你的思想工作,跟我一起出面表示一下,老百姓也就安心回家了不是嗎?”
劉天地冷汗涔涔的說道:“小趙小趙,趕緊趕緊,先把那邊安撫住咱們哥倆再敘舊!”
趙慎三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劉天地先出了門,兩人一起急匆匆下樓,剛到樓下,就看到郭富朝的秘書正一溜小跑往這邊來了,當看到趙慎三跟劉天地一起下來的時候,卻猛地站住了腳步,看他們沒注意他,直接把身子一縮又回頭朝縣委那邊跑回去了。劉天地其實看得清楚,卻從嘴角發出一聲冷笑咒罵道:“媽的,小人心性一至於此,姓郭的你給我等着!”
趙慎三自然也看見了,聽到咒罵就說道:“何必呢,別太執着了,這也都是難免的。趕緊把險情消除了,就算他搬來了上面的人,咱們這裡已經風平浪靜了,還能有啥搞頭?”
劉天地感慨的看着趙慎三說道:“小趙,雖然我跟你做不成兄弟了,但是我卻很欣賞你這種敢作敢當的性格!夠磊落,行了,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句話---就衝着你的磊落,咱們倆的恩怨一筆勾銷,從此之後,我劉天地如何拿回我要的東西都與你無關。”
趙慎三擺擺手說道:“行了大哥,心照不宣吧!其實那杯酒一喝,我心裡始終當你是大哥的,不過……現在的局面,如果說我還是敢跟以往一樣尊重你的話那是扯淡,但我總不至於落井下石,做一個妄想斬草除根的小人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上車急急感到了房管所辦證大廳,此刻門口依舊是擁擠不堪的羣衆,但大家都靜靜地坐着並沒有喧鬧,看來高大山祭出了趙慎三這枚金印,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啊?趙縣長回來了!趙縣長回來了!”有眼尖的人已經看到了率先下車的趙慎三,登時發出一聲喊,羣衆們都“哄”的站了起來簇擁過來,激動萬分的叫喊着趙縣長,更有的老年人已經看到救星一般哭了出來:“趙縣長啊,您可要爲我們做主啊!全家的積蓄都投到門面房上了,這更是我們下半輩子的飯碗啊,如果被人拿了回去,我們可怎麼活啊!”
趙慎三微笑着把手舉得高高的往下一按,登時,潮水般鼎沸的人聲就靜了下去,比着高大山興師動衆的站在高高的車頂叫喊尚不管用,趙慎三在民衆心目中的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了。
“鄉親們,不是我說大家了,大家真的很幼稚很天真啊!”趙慎三的聲音也不刻意的放大到叫喊得地步,而是僅僅比平常說話高了那麼一點點,因爲他知道,像現在這種場面,站在前排的都是能做主的,只要這些該聽到的人聽到了他說話就足夠了,叫喊雖然能讓後排的人也聽到,但除了讓他顯得很急躁之外,不會有任何特殊的效果。
“你們大家也不想想,我們政府蓋着大紅印章的購房合同是說取消就取消的嗎?大家不信任別人,還不信任我趙慎三嗎?我從到桐縣上任之後,什麼時候騙過大家?呵呵,聽說還有人說我是代理縣長,說劉縣長回來了我就要滾蛋了?哈哈哈!其實啊,我這個人雖然討厭些,但滾蛋還是不會那麼快的!因爲我還沒有等着看到大家搬進新房子做生意,怎麼就能走呢?如果大家不信任我的話,我還有一個證人在車裡,大家聽聽他的話就會相信我了。”
劉天地一直坐在車裡沒下來,自然是趙慎三讓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先給老百姓吃一顆定心丸,接下來讓他出場爲早上說的話做一個簡單的解釋,這件事也就順利平息了。
“劉董,您出來給大家見個面吧。”趙慎三剛剛在車裡已經跟劉天地商議好了露面以後該如何爲早上的話做一個迴旋,此刻他拉開車門叫了一聲之後,就站在一邊了。
劉天地終於慢慢地下了車,當他的身形站在地上的時候,羣衆們登時發出了一片低低的議論聲,但趙慎三再次擡手按了按,大家就不做聲了。
劉天地依舊派頭十足地咳嗽了兩聲才說道:“父老鄉親們,大家想必對我劉天地有所誤會,因爲當初的確是在我的領導下錯誤的任命了無法無天的買老六當鼎盛公司的總經理,結果卻導致了那麼大的慘案發生,而我本人也爲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那就是——我現在已經跟大家一樣是一個平頭百姓了!換句話說,也就是我如果再想坐上縣長的椅子,就得從最底層的股長從新熬起,一步步從副科到正科,再從副縣到正縣,這臺階聽着容易,但是略微瞭解一點我們國家升遷體制的人都能夠明白,多少人一個股長就幹了整整一輩子!多少人熬到正科級的局長就已經白了頭髮!我劉天地今年快五十歲了,從底層做起我已經彎不下去那個腰了,更加沒那個精氣神了!所以,這次我回來說要拿我的東西,指的就是現在的鼎盛公司……”
羣衆一開始還在認真的聽劉天地講話,當聽到“鼎盛”兩個字的時候,有些人終於忍不住了:“哼!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替這個黑心公司出頭啊!趙縣長好容易把我們的利益從這家黑心公司手裡爭出來了,他現在出面還能有什麼可拿的?還不是想要我們把吃下去的吐出來啊!”
劉天地趕緊趕在人羣沒有再次轟動之前大聲說道:“鄉親們,我保證不會改變趙縣長的任何承諾,更加無權干涉你們跟縣裡簽訂的購房合同!我之所以說接收鼎盛公司,是因爲買老六已經被逮捕,這個公司的董事會一直認爲我還是有經商能力的,反正我現在已經做不成官了,就索性當個商人算了!我們公司以後也絕不再插手西關一條街的工程了,大家就請安心回家準備過年吧,別聽風就是雨,被某些人挑唆了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