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吃驚:“今天是.….黎阿姨的生日嗎?那還是真是有緣分了。“
黎媽媽笑了笑,沒有說話。
林七說:“真是巧,我下個月六號的生日,與您正好差了一個月。”
黎媽媽微睜了雙目,笑道:“我過得是農曆生。“
林七請他們吃午飯,兩邊都有結交的意思,一來二去就熟了,林七從“黎阿姨"叫到“黎媽媽”,並答應會參加七月份黎明和姜美璇的婚禮。
最難受的是葉梅媽媽:“林七,你明明知道那是黎明,怎麼不避嫌?”恐怕黎明報出身份的時候,吳珂成就得知了消息。
林七嘴角仍帶着笑,正在欣喜一切太過順利,不在意地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媽媽,我知道您顧慮吳珂成。可是,都一個月了,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吞吞吐吐地話說一半。
見到慈祥的黎爺爺和黎奶奶的那刻,她的心境變得豁然開朗。什麼都沒有當下重要,葉梅媽媽立刻笑眯了眼,多日抑鬱的心情雨過天晴,把林七與黎明一家人相處的怪異感覺拋之腦後,回去後就和楊阿姨雀躍地收拾行李。
暗想着,林七真是長大了,連欲擒故縱這招都學會了,不禁有些悵然,因爲她這個媽媽似乎都沒有幫到她什麼,反而要靠着她擺脫林老爺子的鉗制。林七卻在海濱小城裡安心住了下來,不提回H市的事,但也沒有阻止她們倆收拾行李、四處買土特產,而是隔了幾日去過一趟黎家,受到黎家的熱情接待。
黎家人很識趣,一句不提林七怎麼獨自和母親住在這裡,不提吳家和風宇,更不提那日林七爲什麼會看着他們哭泣。
吳珂成和林七的婚禮告吹,但他們的婚姻卻是公開的,因此黎媽媽對林七的人品很信任,只是見到葉梅媽媽時有些尷尬。
在和黎爺爺連續下了三天的象棋之後,林七在臨時居住的酒店裡見到怒氣衝衝而來的林老爺子。
林七默默地換好鞋子,環視一圈客廳葉梅媽媽神情緊張而忐忑,楊阿姨更是大氣不敢出地立在一邊,戰戰兢兢地紿林老爺子和林爸爸倒茶。
她給了她們一個安慰的眼神,孩子是她的護身符,林老爺子絕不敢加一指在她身上爺爺,您過來了.…."她地話未說完,門鈴響,,示意楊阿姨去開門。
“林老太太?”楊阿姨驚訝地看着門口有些風塵僕僕的林老太太和大嬸嬸,又看看陰森森的林老爺子。
林老太太擔憂地望進來,看到林七完好無損,微微鬆了口氣林七轉身,便微微笑開,總算林家還有人沒有完全拋棄她。
“你過來幹什麼?”林老爺子瞪着林老太太口氣陰沉沉的,凌厲的目光掠過坐立不安的葉梅媽媽、看不出表情的大嬸嬸、一臉無所畏懼的林七,最後落在帶着火氣的林老太太身上,他那陰沉的目光像是黑壓壓的烏雲,馬上就要起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林老太太坐在林老爺子對面的位置,亦是離他最近的位置,不鹹不淡地道:“我孫女在這兒,還懷着寶貝疙瘩,我過來看看她怎麼了?你能來,我怎麼不能來?"
不僅是林七側目,就連隨同林老太太的大嬸嬸都露出驚訝的目光,林老爺子身邊的林爸爸微微瞪圓了眼,葉梅媽媽向林七靠了靠,儘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老爺子一言不發,眼神變得近乎猙獰他的沉默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七看得真切,他放在柺杖上的雙手有些抖。
片刻後,林老爺子終是沒有爆發,而是黑着臉沉聲說:“你來了正好。林七鬧小脾氣與吳珂成分居一個月,她自己鬧不要臉不像話,她是吳家的人,我的話她當做耳旁風就算了,可是葉梅作爲長輩,怎麼能跟着她胡鬧不勸勸?”
林七當做聽不出來他話裡的諷刺,林老太太明顯是來給她撐腰的,她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你別明裡諷,暗裡刺了!你沒個長輩的樣子,你要讓孩子們怎麼敬你做長輩?”林老太太這話可算是撕.破臉了,當着一屋子小輩的面斥責林老爺子。
果然,林老爺子就是林老爺子,柺杖狠狠一跺地:“怎麼?你還要反了?我還要怎麼做才叫有長輩的樣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們,不爲他們,我做什麼追到這裡?還不是爲了林七日後好過?“
林老太太還真就槓上了,嘲諷地道:“反了的人是你!你爲什麼追到這裡來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非要我明白說出來?姓林的,你害了葉梅,害了芬芳,就連那兩個可憐的無緣曾孫跟你也有多多少少的關係,你看看你的臭脾氣你害了這麼多人,現在還想害誰?怎麼想要利用林七,現在發現你指望不上,你要怪到林七頭上麼?你也不看看,你半截身子都進土了,今天你起復了,明天說不定那半隻腳就踏進了棺材。“
林老太太越說越激動,幾句話說得又快又急。不斷喘氣,尤其在提到去世的林芬芳時,她眼中的悲痛是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林老爺子卻不肯承認這些是他的錯,徹底被激怒了,騰地站起來,提着柺杖就要衝上去。
林老太太嚇了一跳,林芬芳去世那會兒她與林老爺子沒少吵架,比這話說得狠的也有,但他自詡君子動口不動手,今天她在小輩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再加上上個月他連續向政府申請三回覆黨都被拒絕,他的臉掛不住了。
林老太太想到這裡笑得更加譏諷,說道:“你也會打女人啊,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最好把我們都打死了,就你這種只想靠兒女孫子的裙帶關係往上爬的人,活該你落馬!孫女有委屈你不問,偏偏這時候來叫葉梅回家,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都不知道你的臉皮竟然有那麼厚!”
林老爺子提柺杖的手哆嗦不止,就像最後一層遮羞布被人揭開,那種難堪羞辱只有他自己體會得到,他要強了一輩子,卻被多年的老伴道破心中難堪,他不氣纔怪,憤怒至極之下,舉柺杖就成了順手的事。
林爸爸趕忙去攔,勸說道:“爸,媽生氣時說的話是有口無心,您千萬別衝動!”
大嬸嬸葉梅媽媽趕忙護着林老太太,說實話,林老太太的話讓她們非常解氣她們早就想說了,就沒人敢說而已。
林七先是驚訝林老爺子來這裡的目的,接着就是一片混亂,林老爺子氣怒非豐常,林爸爸不敢用力氣去攔,她想拉林老太太先避到外面去,因爲林老爺子要臉面,怎麼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打老妻吧!
林老太太一看她動,趕忙說:“林七你避開,你爺爺瘋起來可不管你是不是他孫女。”
林老爺子再次被激,而林爸爸和葉梅媽媽不約而同地有意無意擋在林七的身前,楊阿姨拉着林七警愓地望着他,好像他真的會不顧林七會打她一樣。
他本來就是做做樣子,從沒想真打人的,這下真的怒了,柺杖指着面前幾人,期期艾艾道:“你你們你們氣死我了”林老爺子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向沙發,柺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爸!”林爸爸最先發現不對,可因爲顧及林老爺子的柺杖,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林老爺子落地的沉悶聲傳來他才衝過去抱起他的頭查看,沒有出血,可林老爺子昏迷不醒,口吐白沫很是嚇人。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有些發傻呆愣。林七懷孕之後,凡是她落腳的地方都有厚厚的地毯,林老爺子落地的聲音可謂不大不小,像記悶棍敲在大家的心上。
第一個去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是楊阿姨,林七一愣之後趕忙跑出去叫保鏢過來,一打開房門竟然看到吳珂成就守在門外,她來不及吃驚,快速地說道:“我爺爺暈倒了……."
吳珂成只說了句:“別擔心,有我在。”,便越過她抱起林老爺子匆匆往樓下跑,林七馬上讓保鏢們準備好車子,他們最知道離酒店最近的醫院。
林老爺子被推進急救室,林七看了看吳珂成,對眼睛有些發直的林老太太輕聲說道:“奶奶,爺爺不會有事的。"露出幾分自責來,拉她坐了下來。
林老太太面色蒼白,盯着門上一閃一閃的急救燈,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如那燈一起伏,一滅一亮,不自覺地抓疼了林七的雙手:“老爺子進兩次醫院了,剛纔他那個樣子好嚇人,你說,他不會真被我氣死了吧?”
林七不喜歡林老爺子,可沒有恨他恨到要他死的地步,聞言輕聲細語地安撫:“不會的,爺爺一直很堅強。"
閒置十多年,都快八十歲了,仍然爲他終生的最高理想孜孜不倦地奮鬥,他不堅強誰堅強?再說,還有禍害遺千年一說。
吳珂成坐在林七身邊,聲音輕柔:“林七,你爺爺會好過來的,你別自責了,這件事不怪你。”
林老爺子兩次進醫院都與她有關,林七也覺得自己就是來克林老爺子的,無端就生了自責之心林七擡眼看他,有些疲憊和無奈,說道:“你今天怎麼來了?”
全無半點歡喜吳珂成低了眼:“聽說昨天林爺爺收到上面的不批准發脾氣,我想是他的請求被拒絕了,今天他到了這邊……所以我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