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全賢珠就拿出毛巾不停在Taya頭上擦啊擦,唯恐她會感冒。
擦完頭全賢珠又以最快的速度端進來一盆熱水,把Taya趕到牀上,除下襪子給她洗腳。
姐姐一直忙來忙去,Taya都沒有機會和她說話,現在終於能說話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光是這樣安安靜靜地看着姐姐,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被凍得沒有知覺的腳也慢慢回溫了,Taya四處打量房子,陳設很簡單,卻收拾得很乾淨。
姐姐一直都愛乾淨。
擦完腳全賢珠把Taya趕到被窩裡又去忙了,Taya隨手拿起櫃子上一本書翻譯過來的外國名著,翻到扉頁,看到上面寫着幾個字:
贈全賢珠。
署名是“李孝信”。
怎麼會這樣?全賢珠,明明是她的名字。
終於忙完了手頭事情的全賢珠一起來鑽被窩,“賢珠已經長到比姐姐都高了。”
Taya放下手裡的書,“姐姐,也有找過我嗎?”
全賢珠用手指去點Taya的眉毛,“本來是發了狠心不要去打擾你的生活,後來終於忍不住去找。卻被告知你已經出國了,所以並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了,只能祈禱,有一天,你還能回來,一定要回來。”
“那姐姐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你走後沒多久就,我上初中,有幸獲得帝國集團金會長的資助,高中在帝國高中度過,大學上的是司法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在做考試準備,爲了維持生計,還有在做家教。前不久,經金會長安排,在帝國高中做老師了。”
Taya好奇,“這麼說,姐姐是被收養了嗎?”
全賢珠搖搖頭。
那算是什麼樣的收養啊?很多時候想想,興許先前這麼多鋪墊,都是爲了和那個人相遇。
爲了不辜負金會長的資助,一直包攬全校第一而曾經被金會長喜愛,由此認識了金元。儘管很清楚地明白,金元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什麼意義,更加知道那個人是她不能攀的高枝,卻還是邁出了那一步,偷嚐了禁果。
不可高攀的終究是她攀不上去的,今日的結局,早已註定。
“我找了十年,爲什麼一點都沒有姐姐的消息呢?”姐姐一直都有在上學,並沒有憑空消失,那爲什麼趙明秀一直沒有找到呢?
全賢珠疑惑,“你在國外,也一直在找我嗎?你爸媽知道嗎?”
“我拜託在首爾的朋友找。”
“你是怎麼找的?”
“就說了姐姐的名字啊。”
全賢珠笑了,這個傻妹妹!
“雖然算不上收養,但金會長說要和過去徹底劃清界限,包括以前的姓名。”
Taya“噌”的從被窩裡坐起來,“姐姐改名了嗎?”
一直悶着頭找,卻從來沒有反思過找不到絲毫音訊的原因。
隨手拿過來的書還在牀上,那幾個字清晰地刻在腦海裡,“難道姐姐改成了……”
十二年前,Taya還不是Taya這個名字,那時候,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全賢珠。”
全賢珠點點頭,“和你分開的那一年,我十三歲。人生還有那麼長,要經歷的事情還有那麼多,我怕有一天我不小心會忘記,所以改成了‘全賢珠’這個名字。”
“只要有人叫這個名字,我必然不會忘掉你,哪怕失憶了,只要我還叫‘全賢珠’,就一定不會忘記賢珠。”
只有這樣,才能把那段放不下的記憶刻在生命裡,和生命融爲一體。
“姐姐!”Taya緊緊地抱住全賢珠,“我愛你。”
這樣充滿歧義的話,從Taya嘴裡說出來,一點沒有別的意思。
全賢珠把她的腦袋和長長的頭髮塞進被窩裡,“賢珠也改名字了嗎?現在叫什麼呢?”
“Taya,不過還是想聽姐姐叫我賢珠。”
“不要,那樣子的話,別人會覺得我是在叫自己,太奇怪了。”全賢珠故意逗弄她。
Taya索性撒起嬌來,“姐姐不要這樣對我啊,難道姐姐不愛我了嗎?”
全賢珠摟着Taya,“怎麼可能不愛你呢?”
一直在用生命的溫度愛你,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只用剛剛好的溫度擁抱着你。
怎麼可能不愛了呢?
“那就叫賢珠吧。”
“不要。”
“要……”
一向夜難入寐的Taya在全賢珠懷裡很快就睡過去,全賢珠仔細地看着她的面容,一點都不想遺漏。
她在Taya成長的生命裡缺席了十二年。
十二年間,Taya從拖着鼻涕的小女孩長成美麗動人的大姑娘,她沒有見證的太多。
全賢珠有太多的感觸,就在這一刻,一直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動力就躺在身邊,伸手就能夠觸摸得到。
天使的眼睛,天使的耳朵,天使的鼻子。
妹妹是她的天使。
作爲女人她想要被別人守護,但她想要守護的人,只有這麼一個。
在她失去金元的這一天,上天把賢珠送到她的身邊。
全賢珠覺得上天還是眷顧她的,十二年間她鍥而不捨地許下同一個願望,終於感動了上蒼。
失去金元,她會流淚、會難過、會痛哭。
失去Taya,她會死。
湊過身在Taya額頭上印下一記吻。
“晚安,賢珠。”
在Taya安然入睡的夜晚,崔英道在咖啡店神情恍惚。椅子背上掛着外套,應該是隻穿了一件毛衣就出去了。
還說統共就三回!崔英道怒不可遏,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
卻偏偏因爲越來越放肆的那個人一夜無眠,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Taya都沒有回來。
知道她身邊有保鏢護身,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但他就是想知道,她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麼?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都沒有出現。
百無聊賴的崔英道去找趙明秀,工作室裡空無一人,顯然是許久沒有人來過的樣子,纔想起之前明秀說寒假要出出國一段時間。
桌上明秀給他做的“車恩尚、金嘆、狗” 禁止入內的紙還在。
在沙發上躺了沒一會,有門響動的聲音,進來的是姜藝率。
“那個……我來那東西。”
崔英道沒說話,因爲沒心情。
姜藝率在一堆東西里面翻來翻去,隨便拿了一張照片。
“明秀不在嗎?”姜藝率沒話找話。
“嗯。”算是崔英道的回答。
“去哪裡了?”姜藝率不甘心崔英道完全把她當做透明的態度。
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然的奇遇,在崔英道後面跟了兩個小時沒被發現,他來這裡,自然就跟了進來。
沒有車恩尚,沒有劉Rachel,難道崔英道就這麼討厭自己嗎?
“意大利。”
姜藝率把照片裝進包裡,“是去旅遊了嗎?只要有地方可以拍照,他就能活下去的樣子。”
“嗯。”
姜藝率開始的話頭全部都被崔英道乾脆地截住,兩人沉默一會,姜藝率又問,“你打算,寒假怎麼過?”
崔英道抱着頭往沙發裡面翻了翻身,“吃飯,睡覺,玩。”
“聽上去好像不錯的樣子呢?”姜藝率說。
“……”
“寒假啊。”姜藝率自己笑笑,“想想,也沒什麼好期待的,一個人在家無聊,還不如在學校跟一大羣人一起無聊。”
崔英道繼續睡覺。
“不是來拿東西的嗎?”好一會崔英道問。
“嗯。”
“拿到了嗎?”
“拿到了”明明知道崔英道閉着眼睛看不到,姜藝率還是揚了揚包包。
“拿到了就回去吧。”崔英道下逐客令,“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姜藝率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呆在一起太尷尬,收拾着往外走去,“那我走了。”
剛走到門口,忽然外面有人在大力敲門。
“趙明秀,你給我出來!”
姜藝率嚇了一跳,聽上去是一個女生的聲音,但是敲門的力度太大,她甚至都懷疑再這麼敲下去 ,這門還能堅持幾分鐘。
“煩死了!”崔英道在沙發上抱怨。
姜藝率趕緊伸手去開門,齒輪剛響了一聲,門被外面的人粗暴地推開,把姜藝率逼到狹小的角落裡。
“趙明秀,你給我出來!”
“噔噔噔”的高跟鞋聲從樓梯上傳來,崔英道極不情願地起身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就連補個覺都不讓人安生。
“你這女人有病吧?”從門後出來的姜藝率衝着女人的背影大吼。
真是可惜了,孝信前輩不在這裡,要不然,這樣的好戲,肯定能提供創作的靈感。崔英道在心裡想。
女人轉過頭來,一臉不屑地看着姜藝率。
姜藝率結結巴巴起來,“你……這不是……”
這不是安利嗎!
“你們認識?”崔英道問。
“我纔不認識這種土鱉!”安利一臉高傲地說。
雖然對方是自己喜歡的藝人,但是這樣說話,姜藝率面子上過不去,從樓上走下來想要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怎麼?想打我嗎?”安利往姜藝率跟前湊了兩步,“你打呀!最好打在我的臉上,這樣你就能出名了。”
姜藝率氣急,“怎麼會有你這麼大牌的明星!也太囂張了吧!”
崔英道唯恐天下不亂,挑撥姜藝率,“我看就算了吧,你不是人家的對手。”
姜藝率氣得臉都紅了。
“我囂不囂張關你什麼事!諒你也不敢打我,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安利一臉囂張,“我沒空跟你廢話,趙明秀呢?在哪?”
後面一句是問崔英道的。
崔英道靠着沙發,攤開雙手,“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總有地方吧,到底在什麼地方!”從進門到現在,說起趙明秀安利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活活把他剝了皮。
這兩個女生怒目圓睜的樣子 ,明秀沒能在場,沒有抓住這難得的瞬間還真是有些遺憾。
雖然不知道趙明秀把安利怎麼樣了,不過大概可以猜測到趙明秀以後的人生,想想就勁爆啊。趙明秀得是幹了多麼缺德的事,才能給生活中添加這麼多樂趣。
“去意大利了。”崔英道起身,他可不想招惹到安利這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看來這覺是沒法補下去了。
“意大利?”安利一把抓住崔英道,“他去意大利做什麼?”
崔英道回過頭,目光瞬間變冷,“我不喜歡不相干的人動我!”
安利雖然放肆,但是看到崔英道這一刻的眼神,她也在心裡打了一個顫。那感覺,就像是紙糊的老虎見到真正的老虎一樣,瞬間就蔫了。
安利放開手,崔英道才說:“聽說是去見老相好了。”
“什麼?”安利以爲自己聽錯了。
救她這麼幼稚的樣子,居然還有人跟他相好?
“這麼說來是去見女朋友了嗎?”安利語氣忽然淡了下去。
就連姜藝率也吃了一驚,趙明秀,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
崔英道走到門邊又補充一句,“所以說,如果有什麼深仇大恨,等他來的再報吧。到時候我一定去捧場。你們兩個慢慢聊,我不奉陪了。”
“哐”的一聲,門合上。
“我跟她有什麼好說的,土鱉!”安利自言自語,戴上墨鏡跟着出了門。
留在原地的姜藝率只能無語,難道說做了藝人都這麼牛哄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