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則帕爾狐疑的盯着伍広嶽,顯然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他是見過這個老頭子的,在若扎……不,是阿黎的婚禮上。這個世上已經再無若扎,再無那個如桃花一般明媚鮮妍只爲自己盛開的若紮了。
月色下,穆則帕爾眸光更暗。
伍広嶽無視穆則帕爾的打量,從他手裡搶過酒罈子,自顧自的坐下喝起酒來。
“啊,好酒!”伍広嶽一臉的痛快,歪頭看向還傻站着的穆則帕爾,眯着小眼睛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挺會享受,這酒味道夠烈!”
說完,伍広嶽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子,發現裡面的酒已經所剩無幾,不禁很是遺憾和悵然。
酒被人拿走了,一向脾氣不好的穆則帕爾竟然也沒有生氣。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他轉身就要離去。
“小子,你喜歡那個小丫頭吧。”不正經的伍広嶽八卦的問道。
穆則帕爾身形一怔,並沒有出聲,只是邁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
“唔,小妮子確實挺招人待見,不過人家都已經嫁人了,你說你天天的在這兒偷窺人家有啥用啊,一個不小心還會被人當成是飛賊,何必呢?國師大人?”伍広嶽一邊搖頭晃腦的喝酒,一邊自言自語。
如果說之前穆則帕爾還能當他是個突然冒出來的瘋子,那麼現在……穆則帕爾微眯起眼睛,看着伍広嶽的神色透露出危險的信號。
在穆則帕爾伸出手來急速向前想要掐住伍広嶽脖子的時候,伍広嶽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得,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
將酒罈子裡最後一點酒喝乾淨,伍広嶽把酒罈子扔回給穆則帕爾懷裡,毫不在意的說:“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對身體不好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穆則帕爾的眸子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伍広嶽身上,他確定自己在到平洛之前從未見過此人,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伍広嶽笑呵呵的說:“我是誰重要嗎?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心上人很快就會有危險了。”
“那是他蘇青翊的責任了。”穆則帕爾面無表情的冷冷道。
伍広嶽聳聳肩,轉身邊走邊說:“唉……好吧,是我老頭子多事了……真不知道西涼駙馬楚之青會帶多少人來對付我的兩個好學生啊!”
話音還回蕩在穆則帕爾耳邊的時候,伍広嶽早已跳下房頂不見蹤跡了。
西涼駙馬楚之青?穆則帕爾皺眉,亦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早上,阿黎在蘇青翊溫暖的懷抱中緩緩睜開眼睛。蘇青翊呼吸平穩緊閉雙眼,還未醒來。
阿黎鬆開抱着蘇青翊的手,支起自己的小腦袋,盯着蘇青翊看。她用自己的食指描繪着蘇青翊的臉部輪廓:濃黑的眉毛,好看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脣……真好看,哪裡都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厭。
就在阿黎看的出神的時候,閉着眼睛的蘇青翊嘴角微勾,抱着阿黎腰肢的雙手更加用力,一個轉身將阿黎壓在身下,邪邪一笑的同時還拍了個媚眼,嘴貼在阿黎耳邊,呼出一股熱氣來,魅惑的說:“娘子,爲夫好看嗎?”語氣之中,像是個要糖吃的小孩,卻又帶着些許得意。
阿黎先是被蘇青翊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裝睡。想到剛纔自己偷看他被他發現了,阿黎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不過,阿黎可不是輕易服輸的人。雙手攀上蘇青翊的脖頸,阿黎媚眼如絲的回答他說:“好看啊,當然好看了。”
蘇青翊被阿黎少有的媚態勾的吸引,一轉頭親在阿黎側臉上,阿黎腦袋輕輕一偏,又轉身和蘇青翊面對面,當蘇青翊以爲阿黎要回吻她的時候,阿黎卻把自己的眼睛貼上了蘇青翊的臉頰。
阿黎輕輕眨眼,眼睫毛像一把軟軟的小刷子,在蘇青翊的臉上來回眨動。蘇青翊被阿黎撩撥的心癢難耐,正準備好好“懲戒”她一番,卻冷不防被阿黎一把推下了榻。
阿黎強忍着笑意,在蘇青翊委屈而不甘的注視下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後喚歲安給自己端進洗臉水來。
蘇青翊自然不會讓歲安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連忙拍拍屁股起來,自己去穿好了衣服。
“娘子,你都沒有服侍過爲夫更衣。”蘇青翊抱怨道。
歲安給阿黎梳好頭髮,阿黎起身,見蘇青翊的衣服已經穿好了,只剩下腰帶沒系,於是走過去拿起腰帶給蘇青翊繫上,說:“嗯,這下子服侍過了吧,以後不許再抱怨。”
然後,阿黎無視蘇青翊控訴的小眼神,自己跑去了正廳,伍広嶽已經早早等在了那裡。
“那個臭小子呢,怎麼還不來,要餓死我老頭子嗎?”伍広嶽瞪着眼睛不滿的嘟囔。
阿黎笑了笑,吩咐歲安可以讓人擺桌了,然後和伍広嶽說:“先生莫急,青翊哥哥馬上就來了。”
吃飯的時候,阿黎突然想起昨天蘇青翊說,回來之後會和自己解釋增加守衛的事情,可是他一直沒有提起。哼,難道是以爲自己忘記了,所以乾脆不說嗎?
“青翊哥哥,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要增加守衛呢。”
蘇青翊很老實的說:“因爲伍先生說,楚之青好像還是對你的死有所懷疑,而且他也調查了楚之靈的事情,恐怕,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噢……這樣啊……”阿黎若有所思。這楚之靈可真有本事,人都不在了,還能來破壞他們的平靜生活。
“所以你如果要出門,也多帶點人,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阿黎信誓旦旦的保證。
飯後,阿黎提醒蘇青翊不要忘記給香兒和寒一的孩子想名字,然後帶着歲安去了香兒那裡,陪香兒聊天去了。
路上,看到自己身邊的歲安,阿黎又在想,香兒有了好歸宿,瞳澈和歐陽軒也即將修成正果,現在,歲安也該找個好人家了。找誰好呢?她可捨不得歲安離自己太遠了!
回到客棧的穆則帕爾一晚上沒睡,腦子裡一直想着伍広嶽說的話。
如果那個老頭兒說的是真的,那若扎豈不是有危險?雖然自己口是心非的說保護她是蘇青翊的責任了,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屬於自己的若紮了,他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出事。
蘇青翊現在已經不是王爺了,不管是政權還是兵權,都交回給了祁國的小皇帝。憑他現在的那些暗衛,能抵擋得住那個西涼駙馬的明槍暗箭嗎?穆則帕爾心裡不禁擔憂起來。
自己得知阿黎和蘇青翊要成親的事情,就放下了原本最看重的國事,跑到這裡來消沉放縱,也不知道秘沙國現在情況如何了。
不行,自己不能讓若扎有任何受傷的可能。穆則帕爾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回國去,帶人來阻止楚之青陰謀報復,保護阿黎的安全。
穆則帕爾打起精神,快馬加鞭的趕回秘沙國去。與此同時,楚之青也率領自己的親屬部下再次踏上了祁國的土地。
在臨淄查看過曾經的陸府和端王府,確認裡面早已人去樓空的楚之青下令道:“每隊五人,分八個方向在祁國境內尋找陸雅黎和蘇青翊,不能放過一點線索,一旦有發現,立刻飛鴿傳書知會我,決不可輕舉妄動,知道嗎?!”
“是!”
分派好的人以後,楚之青臉上閃過一絲陰笑。端王爺也死了?也就哄哄這些無知的百姓吧!想起前些日子離開的伍広嶽,楚之青心裡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
雖然伍広嶽給了自己一個很合理的藉口放他離開,但是,他豈會那麼容易就相信?只不過跟蹤的暗衛太沒用,竟然被甩掉了。如果不是那樣的話,自己也就不用這麼麻煩的大海撈針了。
不過,就算再麻煩,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你找出來,爲我妹妹靈兒報仇!楚之青眼中,漸漸被狠戾的情緒淹沒。
兩個月後,平洛城。
“香兒,預產期就是這幾天了吧?”阿黎看着香兒比剛來平洛時更大的肚子,擔心的問道:“你害怕嗎?”
香兒笑着點頭說:“嗯,就是這幾天了,不過,沒什麼好害怕的啊,是女人就都得過這一關。”
“嗯,香兒你真勇敢。你放心,我已經把平洛城最好的穩婆接到府裡來了。”前些日子,阿黎早早就讓陳婆子去找了平洛最好的穩婆來,住在了府裡,免得到了香兒要生產的時候,才手忙腳亂的去找人。
香兒給孩子取了乳名,男孩兒叫冬兒女孩兒叫雪兒,而蘇青翊也給孩子想了幾個學名,最後經過香兒和寒一的挑選,定下了寒慕鈞和寒熙瑩這兩個名字。
香兒感激的說:“謝謝小姐和公子了,讓你們這麼費心。”
阿黎佯嗔道:“香兒你說什麼呢!在這樣客氣我可生氣了!再說了,我這可是爲了我將來的乾兒子或者是乾女兒,也不完全是因爲你啊。”
說罷,阿黎又笑眯眯的看着香兒的肚子說:“寶寶你說乾孃是不是很疼你啊?”
阿黎正笑着,香兒驚喜的拉着阿黎的手放到肚子上說:“小姐他動了呢,他聽到你說話了!”
阿黎的手放到香兒肚子上後,小傢伙又動了一下,阿黎高興的和香兒說:“小傢伙知道乾孃在和他說話呢,我看啊,他快要等不及鑽出來了。”
“哎?他又動了!”阿黎驚奇的看着香兒,香兒抿着嘴笑着。
按說小姐也不是第一次聽到胎動了,卻還是這麼興奮,真像個孩子。也許等以後小姐自己有了孩子,就能真的長大了吧。
香兒想得出神,突然覺得肚子抽痛了一下,於是臉色一變。
阿黎發現了香兒的不對勁,緊張的問:“香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香兒皺着眉頭說:“剛纔肚子抽痛了一下。”
“啊?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是不是要生了啊?”阿黎被香兒嚇得慌了神,急着要去找穩婆來,卻被香兒攔住了。
“應該不是,只是抽痛了一下而已,現在已經沒感覺了。”
“喔,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阿黎拍着自己的胸脯,長長舒了口氣。
阿黎這個樣子倒是讓香兒覺得好笑:“小姐,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緊張啊?”
沒好氣的瞪了香兒一眼,阿黎說:“我還不是擔心你啊!”在現代的時候,還有很多孕婦因爲難產丟了性命的呢,更不要說這種科技醫術不發達的古代了。
人家都說,女人生孩子,那就相當於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她能不緊張嗎?自從穿越到了這個地方,香兒對她真心以待,數年如一,她可不想香兒有一丁點的危險。
和香兒聊了一會兒,看天色不早了,阿黎說:“今天我想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然後又說:“我自己出去就行,你不用起來送我了。”
可是阿黎起身以後,香兒還是從榻上起來了。小姐以前還和自己說過呢,孕婦也要多走動,不能吃的太多運動太少,不然不利於生產。所以她想着,坐了那麼久,也該起來走走了,順便也能送小姐出去。
可是剛起身走了兩步,香兒就覺得不對勁。
“啊……”肚子又開始抽痛起來,腿肚子一打轉,香兒差點就站不住,幸虧阿黎聽到香兒的驚呼及時轉身扶住了她。
“很痛嗎香兒?我看你是真的要生了,還是讓人去叫穩婆來吧!”阿黎看着臉色不好的香兒,不知所措。
香兒眉頭緊鎖,說:“還好,不是特別痛,能忍住,就是剛纔痛感來的太突然,我……啊……”又一波痛感襲來,香兒再次呼痛。
看着香兒這個樣子,阿黎想,這是不是就是陣痛啊?看樣子香兒的羊水還沒有破,孩子要生出來估計還早。
阿黎扶着香兒回榻上躺着,渾身的細胞緊張起來,慌亂的說:“香兒,你堅持下啊,我去給你叫穩婆來啊,你一定要堅持住啊,我,我這就去……”
本來還覺得痛的香兒看到阿黎這個樣子,卻突然輕鬆下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給阿黎投去一個安心的笑,說:“小姐你去吧,別急,小心摔倒。”
“哦哦哦。”阿黎慌的頭都沒回,急匆匆的趕去找穩婆了。
路上阿黎一個勁兒的怪自己,今天怎麼就沒讓歲安跟着一起去呢,不然的話還多個幫手能看着香兒,唉,還是趕緊去叫穩婆好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腦袋糊成了漿糊似得,阿黎終於找到了穩婆的房間。
“李婆婆,李婆婆,香兒要生了,你快跟我去吧。”阿黎跑的口感,心急的拍着李穩婆的門,在李穩婆開門的時候,差點一個跟頭磕到桌子上。
“夫人別急,沒這麼快,我們先去看看吧。”李穩婆看阿黎這麼着急,不覺好笑。不過她也知道阿黎是個剛成親的小娘子,沒見過這事兒,緊張了些也是正常。
一開始她還以爲是這府上的正經夫人要生產,畢竟當初請自己來的時候給的銀子可不少,來了才知道,要生產的是夫人以前的婢女,公子手下的媳婦兒。這讓李穩婆不禁在心裡暗暗感嘆,真是命好啊,主子竟然對一個下人這麼看重。
香兒的陣痛從下午持續到了晚上,蘇青翊和寒一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香兒的羊水剛破了。
寒一聽說香兒要生了,一回來就立馬奔向房間,卻被人攔在了門外。
“寒大哥你還是等等吧,現在你不能進去。”歲安沒辦法的擋在門口。
寒一也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時候男人是不能進產房的,可是聽到香兒在裡面一聲聲的喊痛,他心裡就難受的要死。
“唉。”寒一煩躁的在門口走來走去。歲安愧疚的看了看寒一,又看了看裡面,祈禱着香兒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
阿黎在裡面陪着香兒,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心裡也慌的不行。沒想到生孩子這麼恐怖,阿黎心裡有些膽怯,對自己當初蘇青翊成親以後儘快給他生個孩子有些後悔。
香兒渾身都被汗水打溼了,阿黎的手臂都被她攥除了血印,阿黎做在榻上,不停地給香兒打氣:“香兒堅持住啊,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啊——”香兒鬆開阿黎的胳膊,一把扯住簾幔,痛的一聲大喊。
李穩婆說:“夫人用力啊,孩子的頭已經能看見了。”
聽到李穩婆的話,香兒咬牙深呼吸,將渾身的力氣都匯聚到腹部,狠狠的用力。可是因爲之前的陣痛時間太長,香兒的力氣早就不夠了,雖然她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孩子的頭還是在隱現了一下後又回去了。
沒辦法,穩婆對阿黎說:“這位夫人的力氣不夠,麻煩夫人你幫忙給推胎吧。等到這位婦人呼氣的同時,你就順着往下推,知道嗎?”
阿黎早已經被嚇傻了,呆呆的點頭,按照穩婆說的去做。
顫抖着手放到香兒的肚子上,只聽到穩婆說:“吸氣——呼氣——”
香兒呼氣的時候,阿黎的手也用力往下一推,只聽到香兒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讓阿黎覺得心肝肺都糾纏到了一起的難受。
“頭出來了,出來了!”穩婆想香兒報告着情況。
香兒聽到孩子的頭出來了,心中的信念又加強了許多。在穩婆的指引下,她再次用力,孩子終於出生,而香兒因爲力竭昏睡了過去。
響亮的啼哭讓門外的寒一和蘇青翊都鬆了一口氣。
留下幾個小丫鬟給香兒擦洗,整理收拾房間,阿黎和穩婆把孩子洗好包起來,抱給寒一看。
“恭喜恭喜,是個小少爺。”
聽到穩婆說是個男孩兒,寒一舒心的笑了。看了眼孩子,問阿黎:“香兒怎麼樣了?”
還算他有良心,沒有看到兒子忘了媳婦兒,阿黎說:“沒事兒,就是太累了,昏睡着呢。休息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了。”
蘇青翊看阿黎臉色不太好,心疼的上去抱住她說:“丫頭,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時間也不早了,香兒這兒有人照顧,你先回去歇息吧。”
“也好。”阿黎有氣無力的點頭,和蘇青翊回了房間。
蘇青翊摸着阿黎蒼白的小臉,問:“很累嗎?”
阿黎坐在榻上,悶悶的搖頭。
“那是怎麼了?這麼有氣無力。”蘇青翊抱着阿黎,阿黎的腦袋靠在他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
今天看到香兒這麼艱難的生產過程,阿黎打心底裡頭髮怵,她是個特別怕疼的人,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她肯定承受不了,當時她就退縮了。可是現在面對蘇青翊,她反悔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從以前的種種表現來看,蘇青翊應該是特別想要個孩子的,若是自己說不想生,他肯定會很難過吧……怎麼辦啊,好糾結……
“沒什麼……可能,可能真的是有些疲倦,折騰了大半夜,你也累了吧?我們先休息吧,明天去看看香兒和孩子。”阿黎知道自己即使找藉口蘇青翊也會看穿,所以乾脆轉移話題。
蘇青翊感覺到阿黎有心事,但是她現在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想逼她。等她自己願意了,自然會告訴自己。
“嗯,好,我們休息吧。”蘇青翊淺淺笑着,愛憐的在阿黎額頭落下一吻。
而此時,平沙城的穆則帕爾卻身處困境。平洛到秘沙國平沙城的距離,比臨淄到平沙的距離還要遠很多,穆則帕爾用了二十多天才趕回平沙城的國師府。
可惜他卻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秘沙國內部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等待他的,是一張暗中佈置的無形大網。
穆則帕爾常年處在政治鬥爭的中心,數次征戰沙場,對危險的敏感度遠高於常人。所以在他走到國師府門前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推開了國師府的大門。沒人看守也就算了,院子裡也沒人?穆則帕爾緩步踱進府裡,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在他完全走進了國師府以後,大門猛然“砰”的一聲關了起來。穆則帕爾擰眉回頭,只見
躲在暗處的侍衛全都跑了出來,將穆則帕爾團團圍住。
想也知道是小皇帝尼加提忍不住了,趁着自己不在設了這個局來引自己入甕。就在穆則帕爾銳利的眼神掃射過圍着自己的侍衛時,天上蓋下一張網來。
這樣就想困住我?穆則帕爾眼神一暗,冷笑一聲,揮劍朝天一劃,衆人以爲堅固無比的鐵絲網就被劃開了。
看着十分畏懼自己卻不得不消滅自己的這些侍衛,穆則帕爾心中怒火叢生。他發狂了一樣周旋在他們之間,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分手軟,背叛自己的,企圖傷害自己的,都得死,都該死!
可是,就算穆則帕爾武功再高,也抵擋不住這如潮攻勢。他殺一批,就有另一批撲上來,這是想要耗光自己的力量然後殺了自己?穆則帕爾再次冷冷一笑,催動自己體內的內力,灌注到自己的劍中,劃出一個圓周將擋在自己身前的那些兵卒都砍傷在地,然後跑出國師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在剛纔的打鬥中,穆則帕爾自己也受了不少的傷,加上最後一擊內力消耗過大,他現在只能找個地方躲起來休養。
尼加提,果真是後生可畏啊,竟能在短短時間裡收復這麼多大臣的心,讓我穆則帕爾孤立無援,也算你本事了。
甩開追兵的搜捕,穆則帕爾躲在平沙城城郊的一處山洞裡獰笑。可惜啊,你還是沒能一擊即中的殺了我。
既然天不亡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穆則帕爾陰狠的咬牙。
從山裡採了草藥來療傷,才野果果腹,穆則帕爾躲了五天,直到自己的親隨暗衛隊找來。
“大人,屬下來遲了。”暗衛隊的主要頭領庫爾班跪在地下向穆則帕爾請罪。
穆則帕爾問道:“前幾日你們在哪裡?”
“皇上說北邊有動亂,將我們兄弟盡數派去鎮壓動亂了。”庫爾班不假思索的回答。
穆則帕爾眸光一暗,尼加提,還不錯,挺有腦子,知道把自己的心腹調走。只是百密一疏沒能立刻就地解決了自己。
“暗衛隊可全部歸隊?”儘管現在自己還身處困境自身難保,但是穆則帕爾看到庫爾班以後,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趕回祁國去保護阿黎。
也不知道哪個楚之青有沒有找到他們,不知道若扎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安好,穆則帕爾心亂如麻。
庫爾班很乾脆的回答說:“已經全部歸隊。我等一回到平沙就聽說了大人的事情,所以沒有回宮,直接找到了這裡來。我等願永遠追隨大人,生死不棄。”
“城中現在防守如何?”
“回大人,現在城中防守還很嚴格,應該是……是在等着抓捕您回去……”庫爾班的聲音越來越低。
穆則帕爾想了想,說:“那我們就從城郊這座山上翻出去,在最短的時間裡趕到祁國去,知道嗎?”
“大人,你身上的傷還沒……”庫爾班猶豫着。
穆則帕爾用眼神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說:“我這都是一些皮外傷,根本不礙事。我在祁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馬上走,不能耽誤。你去下令,稍作休整,半個時辰以後,翻山。”
見穆則帕爾去意已決,庫爾班無奈的遵命:“是!”
穆則帕爾來過這裡,他知道,翻過這座山就已經不再平沙城了,不過城外的防守相信也不輕鬆,自己只能抄小路去。但願能趕得上,但願他的若扎現在還好好的。
山路崎嶇,徒步翻山越嶺更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上山的時候,有一段峭壁需要他們用匕首插着做支點往上。穆則帕爾是領頭人,自然是要在前面開路的。攀到一半的時候,穆則帕爾覺得十分不對勁,後面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可是回頭看去,卻看不到任何奇怪的人。大家都在專心的攀巖,畢竟命是自己的,只有一條,在這種情況下,稍不注意就會出現意外。
穆則帕爾搖搖頭,心想難道是自己驚弓之鳥了?可能前幾天受傷失血過多,腦子有些不清醒。
在穆則帕爾回頭以後,暗衛隊裡,那道精光再次落在穆則帕爾身上,不過一閃即逝,誰也沒有發現。而庫爾班看着穆則帕爾的眼神,亦十分複雜。
翻過那座山以後,衆人都累癱了。庫爾班對穆則帕爾說:“大人,大家都很累,而且出來的着急,沒人帶乾糧,不如我們找個客棧休息一下,買些乾糧和馬,然後再趕路,這樣也快一些。”
穆則帕爾想了想,也是。不過這麼多人一起去住客棧,一定會引起注意。
“好,不過住客棧的時候必須分散開,不能一起去,也不能全都住在一家客棧裡。”穆則帕爾吩咐道。
“是。”得了穆則帕爾的命令,庫爾班將暗衛隊的人分成好幾撥,各自去找客棧落腳,明日一早在前面的小樹林裡匯合。
因爲穆則帕爾是尼加提的重點抓捕對象,不宜在城中走動,所以買藥買衣服買乾糧買馬的事情,全部都是庫爾班一手操辦。
穆則帕爾給傷口上好了藥,躺在榻上休息。心中對今日在峭壁上的錯覺十分疑惑,但想不出個頭緒,只能多加留意。
心中擔心着阿黎,穆則帕爾根本無法好好休息,如果楚之青已經找到他們,但願蘇青翊不是那麼沒用,可以多支撐一會兒。
“篤篤篤。”正當穆則帕爾心神不定的時候,門外傳來庫爾班的聲音:“大人,休息了嗎?”
穆則帕爾起身,靠在榻上,說:“進來吧。”
庫爾班送進來一壺熱水,說:“大人,勞頓了這些日子,您好好休息。”
穆則帕爾點頭,見庫爾班神色猶豫,似是有話要說,便問道:“你有話說?”
庫爾班咬牙,點頭道:“屬下多嘴,想問大人,此行到祁國,所爲何事?”
穆則帕爾本就憔悴的臉色因爲這句問話更顯不悅,他皺眉陰沉道:“到時候你自會知道。”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應該休養生息,尋找機會東山再起嗎?大人……”
“不必再說!”穆則帕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自有分寸。”
庫爾班深深望了穆則帕爾一眼,退出房間去,將房門給穆則帕爾關上。
穆則帕爾看着離開的庫爾班,僵硬的神色,若有所思。
隔壁房間裡,庫爾班恭敬的站在剛纔暗衛隊一員的面前。那個暗衛悠閒的喝着茶水,看着眼前的庫爾班。
庫爾班上前去,倒了一杯茶水,用指頭在水裡蘸了蘸,於桌子上寫下:“自有分寸,避而不談”八個字。
那個暗衛將茶引進,高傲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庫爾班這才默默退下。
自有分寸?是什麼,才能讓你失了分寸呢?又是誰,讓你能拋下一生追逐的權勢?
熱氣氤氳中,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坐在牆頭晃動着自己潔白的小腿,彎起月牙兒似得眼睛,對自己說她是公主的那個女孩兒。
是她嗎?她叫什麼來着?噢,對了,若扎。這樣看來,自己的記性還挺好,這麼久了還能想起她的名字。
是這個你曾經偷來的妹妹嗎?這個假扮的暗衛雖是懷疑,但卻也接近肯定了。
這麼多年,自己可從未見過穆則帕爾對誰比對她還重視,比對她還上心。寶貝到能關在家裡三年,除了出門什麼要求都百依百順,離開後能讓他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人,這世上,恐怕這隻有她一個了吧。
他如此緊張,如此迫不及待,除了因爲她,他實在是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說起來,自己對這個若扎,也很是好奇呢。或許,自己應該感謝她,若不是因爲她,自己怎麼能有機會在穆則帕爾眼皮子底下有所行動呢?
穆則帕爾,你也應該感謝她。因爲她,我突然想要讓你多活幾天了。假暗衛詭異一笑,眸中暗含陰狠。
而走出房間的庫爾班,這才露出他真正的情緒:痛苦。內心的糾結與折磨讓他幾近奔潰,可是他別無選擇。
望一眼穆則帕爾的房門,他在心中道:大人,對不起了。
香兒孩子出生的那天,穆則帕爾一行人已經在祁國的土地上了,只是還未抵達平洛城。同時,楚之青那裡,也有了新的進展。
“駙馬,有發現。”從平洛趕回來的暗衛未做休息就淺前來複命。
楚之青眼睛一亮,問道:“哦?什麼發現?”
“屬下一路往南搜尋,在平洛城裡打聽到有剛遷去的兩戶人家,一戶姓雲,一戶姓蘇。而這雲姓家的小姐,剛嫁給蘇姓公子不久。”
聽了暗衛的稟報,楚之青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果然,蘇青翊,這金蟬脫殼的方法,用的不錯,可惜,還是被他發現了。
楚之青陰冷一笑,吩咐回來的暗衛說:“將所有暗衛召集回來,前往平洛!”
靈兒,你放心,哥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傷害過你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