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到了後來,秦烈和趙呂兩人都脫了靴子挽了褲腳下溪去摸魚,這溪裡的魚機靈得很,趙呂在這方面業務頗不熟練,一手拿簍一手拿網,最後不過網到兩條小魚。秦烈收穫頗豐,逮着幾條尺把長的魚。
“來來,今天讓你們看看我的手藝。”
小冬疑惑地問:“你會麼?”
不怪她不信,她身邊的男人沒有哪個能下廚的。這本來就是個講究君子無皰廚的時代。
“常年在外面,自己要不會兩手,難道早中晚啃三頓乾糧?”
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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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拿了短刀,走到遠一些的地方去,把魚剖了收拾乾淨。回來以後也不刮鱗,小冬看他從腰間革囊裡掏出一包什麼佐料來抹在魚身外面和魚肚之內,趙呂撿了不少柴枝來,可惜出力不討好,秦烈說他揀的一半都是不好燒的木頭。
已經到了日暮時分,山間的風也帶着涼意。遠遠近近的可以聽見一片蛙鳴,叫得人心裡有些發慌。
趙呂問:“冷不冷?”
“不冷。”
不是冷……是,有點想家。
在陌生的人地方,白天還好,晚上就難免悽惶無依。
既想念這一世的安王府的家,也想念,上一世的那個家。
火升了起來,金紅的火焰顯得特別明亮柔和。秦烈魚串在葦枝上烤,小冬笑嘻嘻地搓着手等吃,趙呂只能給秦烈打個下手,一邊聞着漸漸濃郁的烤魚香味兒吸溜口水,一邊還不忘囑咐小冬:“往後坐坐,別讓火星燎了衣裳。”
先烤好的魚遞給了小冬,帶着鱗就能吃,外面烤得焦黃香脆,裡面的魚肉脂香四溢,雪白雪白的,入口即化。
趙呂份外操心,既怕小冬燙着,又怕她被魚刺卡着,還得顧着自己吃。
秦烈先烤好的都便宜了這兄妹倆,自己最後才吃上。
小冬吃了一條也就飽了,踩着石頭在溪邊洗手。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天幕上的星星一顆顆亮起。四下裡十分安靜,風吹着葦子葉沙沙的響,溪水嘩嘩流淌,蛙叫,蟲鳴——整座山象是在漸漸陷入沉睡中。
“你別站太近,小心掉河裡去。”
“掉進去怕什麼,”小冬笑眯眯的說:“水這麼淺。”
“那也不行,着涼了不是頑的。”
小冬抽出帕子擦手,看秦烈也洗好了手直起身來,順手把帕子遞了給他。
秦烈怔了一下,沒有立刻就接,那塊帕子就這麼在空中懸了一下。
沒等小冬疑惑,秦烈已經伸過手來把帕子接了過去。
沒熄滅的火光映在他半邊臉上,半邊臉是金紅的,彷彿銅鑄的雕像一般有着柔和的光亮。另半邊隱在暗中,朦朧而昏暗,看不清楚。
小冬忽然覺得這個一直象另一個哥哥似的秦烈忽然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彷彿第一次認識一樣,心朝着一個高高的地方微微蕩起來。
秦烈這回把擦完手的帕子還給了她,小冬接了過來。
突然間小冬想起上次那塊擤了鼻涕又擦了眼淚的帕子來。那塊帕子是丁香紫的,顏色可愛,小冬挺喜歡。從那天之後她再也沒見過那塊帕子了,也不知道到底……
“咱們回去吧,不早了。”
小冬剛走一步就差點絆倒。
趙呂蹲低身:“妹妹來,我揹你。”
“沒事兒,就幾步。”
“快上來吧。”
小冬也不跟他客氣,重重一趴,趙呂給壓得身子一低,哼了一聲,把她給背了起來。
“哥哥……”
“嗯?”
“你真是個好哥哥啊。”
幸好天黑,別人都看不見,趙呂臉紅也紅得光明正大。
“你知道就好。”趙呂得意洋洋:“我這麼好的哥哥全天下也是獨一份兒。回去早點兒睡,明天一早咱們去爬山看日出。”
趙呂背了一個人,走的也不是那麼穩當,秦烈不時的從旁邊搭把手。
回了屋裡,紅芙已經拿香草薰過了屋子,笑着說:“郡主玩得可開心吧?瞧臉紅的、”
小冬摸摸臉,是熱熱的,也不知道是火烤的還是風吹的。
興許是下午讓太陽曬着了。
“晚飯也沒回來吃,廚房做了禾丸子什麼的,我給端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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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吃過了,有喝的嗎?”
“有,有蓮蓬蓮子湯。”
“好好。”
烤魚好吃,就是吃着有點乾渴。紅芙端了一鉢湯來,盛在木碗中遞給小冬。
蓮蓬蓮子湯裡鹽放得少,一股清香。小冬連喝了兩小碗,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爬上榻去睡覺。
天剛寅時的時候趙呂就來叫她,小冬裹得象條大蟲子,山裡的夜晚涼意深重,不知不覺把一牀被密密地都包自己身上了。
小冬打着呵欠起來,紅芙給她穿上了一身兒胡裝,胡裝緊束幹練,膝幅下頭是褲子,腳上穿了一雙緊口軟底小靴。拿涼水使勁兒潑了兩把臉也沒徹底清醒,不過出來一看,趙呂也是睡眼惺忪的,小冬頓時覺得心理平衡了。
趙呂秦烈和隨從都是一身短打扮,還提着燈籠,趙呂拿了一件絲棉背心兒硬給小冬穿上:“外面冷。”
外面確實冷,天亮之前的山林裡夜霧未散,草葉樹葉上的露珠很快沾溼了鞋子和衣裳。小冬起先還能自己走,後來就得趙呂秦烈輪流牽着拉着扶着。好在東華山不是什麼偏僻無人跡的深山野林,好幾段平緩處都有前人壘的石板路,稍陡峭處也有挖出的墊腳。小冬累得哼哧哼哧地,趙呂心疼不已,一會兒說“要不回去吧”,過了會兒又說:“要不我揹着妹妹吧”。這種山路他自己走的都勉強艱難,哪還有餘力背小冬。
小冬覺得心怦怦直跳,氣喘得越來越急。
她擦了一把汗,秦烈的手伸了過來。
小冬擡頭看他一眼,如蒙大赦般把手伸過去。
秦烈的手稍一用力,小冬兩腳離地,身體朝前一趴,就伏在了秦烈的背上。
“啊……”
“馬上就到山頂,抓穩了。”
小冬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的聲音,越跳越烈,她敢說秦烈肯定也能聽着,跟擂鼓似的咚咚咚又快又重。秦烈也出了汗,身上一股熱氣直透過衣裳傳到小冬身上。
除了趙呂和安王,小冬還沒和旁的男子這麼親近過。
秦烈背寬而平,就象小冬最喜歡的那張大躺椅。他的身體……彷彿絲絨包裹着石塊兒一樣,堅實有力,有如矯健的豹子。
“到了。”
他們終於趕上了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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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好多地方都開始下雪了,大家要注意身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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