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有點不太……”
“就這樣說定了，你出去吧。”
可是人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蘇式薇只得把後半句話嚥進去肚子裡，低頭默默收拾餐盤。
下午周麗麗藥師扔給蘇式薇一匝子資料讓她熟悉，資料是有關醫院的歷史、服務項目、問診流程的，周麗麗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了解寵物醫院以及其運轉過程才能更好地在裡面工作，蘇式薇認同她的話，一刻不閒認真地學習。
5點鐘下班，天沒黑，蘇式薇跟路安發短信打了聲招呼，便坐公車回學校了，頭側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今天雖然有些疲倦，但是很充實。
“爲什麼不親自來道別？”路安回覆短信。
啊，一定要親自道別嗎？蘇式薇回覆：“下次一定親自。”
“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怎麼可以佔用你的時間。”
“別臭美，不是每次都會送你的。”
這是當然，我可沒這麼想。
“路主任，按時吃飯，早點休息，如果可以的話請加我的微信，因爲這個月的短信套餐快用完了。”
這傢伙……路安把手機放到桌子上，無奈搖搖頭。
寵物醫院兼職的時間定在週末，這意味着雙休日沒辦法學習，蘇式薇必須在工作日就將一週的學習任務完成，她全力以赴，充分利用點點滴滴的時間在教室整理筆記、複習。因爲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教學樓，宿舍自然而然成了只是睡覺的地方，白天很少能見到她的身影，一日，蘇式薇又是10點鐘纔回到宿舍，張若亞沒好氣地說蘇式薇乾脆直接搬到教室去住得了，省得來回跑，蘇式薇朝她吐吐舌頭，做鬼臉。
蘇式薇和陳曉智他們兩個人雖然在同一個班級上課，但是連能四目相對的情況都少得可憐，早晨，蘇式薇總是第一個進教室的，陳曉智喜歡踩點到，一個坐在最前邊，一個坐在最後面，老師在講臺講課，蘇式薇沒什麼理由朝後轉臉看他，只能在課間上衛生間回來，路過後門的時候，瞥一眼他的背影，放學，陳曉智直接從後門離開，蘇式薇則留在教室學習。在偌大的校園相遇的機率是多少？蘇式薇不會算，但清楚地知道很少。她好像淡出了他的生活，他的一切變成了未知數X。
每天連軸轉，蘇式薇連煩惱陳曉智的時間都沒有，只是偶爾愣神發呆，又會想起他，想起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他譏誚的神情、他冰冷的話語。
陳曉智現在在做什麼呢？拍照？取景？整理影集？
“想什麼呢？這麼專注。”路安敲敲她的桌面。
蘇式薇如夢初醒，窘迫地撓撓後腦勺：“沒什麼。”
“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啊，下班了嗎？”
路安指着牆上的時鐘，說：“自己看。”
蘇式薇望過去，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她匆匆捋齊手中的回訪記錄：“等我一下，我把回訪記錄送到劉姐那裡。”
“嗯，快去快回，我在車上等你。”
路安的車停在醫院門口，蘇式薇拉開車門上車，問道：“去哪兒啊？”經過幾個星期的相處，蘇式薇摸清楚了路安的脾性，路安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嘴上快刀利劍，心地善良柔軟，她欣賞路安的爲人，私底下把他當成自己的哥哥。
“先繫上安全帶，跟你說了幾次，總不聽話。”
“ok，馬上系。”
路安啓動車子，駛進奔騰不息的車流中，蘇式薇好奇地望向車窗外：“我們去哪兒啊？”
“彆着急，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行道樹的葉子落光了，露出光禿禿的枝幹，這意味着漫長的冬天即將來臨了，一轉眼，迎來了上大學以來的第二個冬季，再有兩個冬天，大學就結束，蘇式薇有些傷感：“時間過得好快啊。”
“你是說又到考試周了。”路安知道說什麼能戳痛蘇式薇的心，而他喜歡看她那副鬱悶的表情，所以他常常逗她，果然看到蘇式薇臉色一變。
“可不可以別跟我提考試？”
“你不是每天都在學習，怕什麼。”
“那也怕，偶爾做夢會夢到自己考試的時候什麼都想不來。”
“這也是一種病，看來得聯繫鄭醫生了。”
“路主任，別開玩笑。”
“說好了，私底下不喊主任的。”
“是，路先生。”
“嗯？”
“路大哥。”
“這還差不多，我們到了。”
到了！蘇式薇趕忙望過去，他們居然停在了一家國際購物中心，蘇式薇疑惑：“我們來購物中心幹嘛？”
“來購物中心能幹嘛，當然是購物。”
“你要給誰買東西嗎？”
“給你。”
“我？”蘇式薇不敢置信地用手指頭指着自己，眼睛瞪得很大，“我要買什麼東西嗎？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路安嫌棄地瞥了瞥蘇式薇一身灰色的裝扮：“你才20出頭，穿得跟大媽似的，而本該穿灰色的大媽們卻穿得花枝招展，這個世界怎麼了？”
現在是討論這個世界怎麼了的時候嗎？
“下車。”路安先行從自己那側的車門下去，蘇式薇不得不跟着他下車。
“可是我沒有要買衣服呀。”
“你現在在我們醫院上班，不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嗎？你的形象代表整個寵物醫院，能不能有點主人翁意識。”
“我會注意自己的形象的，真的，我能不能自己回去買？”學校菜場那邊也有賣衣服的。
“我送你衣服，你只要接受就好了，我可不是常常善心大發的人，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陪女孩子買衣服、逛街。”
“既然不喜歡，我們還是走吧。”蘇式薇拽着路安的胳膊，作勢要拉他走。
路安手臂一滑，從蘇式薇手裡掙脫出來，搭在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不喜歡也能忍受，都到這裡了，進去看看吧。”
國際購物中心和蘇式薇常去的大型超市完全不一樣，一樓化妝品、金銀首飾專區、二樓鞋帽專區、三樓服裝專區、四樓西餐廳和影院，一走進去，蘇式薇的眼睛都花了，裡面亮如白晝，到處都在閃閃發光，就像有無數鑽石一樣，很快蘇式薇發現了這裡亮堂的原因，大理石地板明亮如鏡子，讓人不忍踩上去，怕弄髒了它，金銀珠寶首飾櫃檯亮着燈，櫃檯裡面擺着雙面鏡反射光，各大品牌專櫃的廣告牌、貨架也會用霓虹燈裝飾，明亮的東西太多，因此整個購物中心纔會如此金碧輝煌。
“這裡剛開業不久，我是第二次來，裝修還挺不錯的，要去看看化妝品嗎？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些的嗎？”
蘇式薇瘋狂地擺着手，她怕路安再頭腦一熱，給她買化妝品：“我們直奔二，不是三樓吧。”蘇式薇看着指示牌說。
“ok！”
他們搭乘扶梯到達三樓，路安帶着蘇式薇徑直走到某淑女品牌的專櫃，身穿黑色套裝的女營業員迎上來，笑得跟朵花似的：“您好，歡迎光臨，最新款的秋冬裝已經上市了，需要給您介紹嗎？”
路安點點頭，女營業員領着他前往展示櫃，蘇式薇昏頭昏腦地跟在他們後面，像個局外人一樣聽他們談話，到底是要給誰買衣服？
過了一會兒，路安對蘇式薇說：“這款挺漂亮的，我讓營業員小姐幫我拿了M號。”
蘇式薇吃驚地望向路安，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服裝尺碼。
“你去試衣間試試。”
“不用了，這個顏色有點太鮮豔了，我駕馭不了。”
“你皮膚白，穿這個會很漂亮的。”女營業員在一旁讚美。
蘇式薇爲難地衝她笑笑，蘇式薇被路安半推着半拉着送進更衣室，蘇式薇翻看標牌上的價格，一顆心嚇得快要跳出胸腔，媽媽咪呀，這一件衣服抵得上她半個月的生活費了，蘇式薇小心翼翼的，生怕多弄出一道褶來，到目前爲止，蘇式薇最貴的衣服不過200。
她嚥了口唾沫，推開更衣間的門，探出腦袋，女營業員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正在跟路安介紹其他的衣服，路安看向蘇式薇：“換好了嗎？”
“能不能不換？”
“不能。”回答的乾脆利索。
“哦。”蘇式薇跟烏龜似的縮回腦袋，她抱着衣服思考了一下，試試反正不要錢，不買就行了，她換上新款大衣以後，對着試衣間裡面的鏡子看，怎麼看怎麼彆扭。
“換好了嗎？”路安的聲音隔着門傳來。
“換好了，但是特別難看，所以我正準備脫下來。”
“出來我瞧瞧。”
蘇式薇搖頭，意識到路安看不到，她答道：“不要，真的特別難看，我換好衣服以後，我們還是走吧。”
“小姐，有鑰匙可以打開試衣間的門嗎？”
這個路安，蘇式薇繳械投降，慢吞吞地打開門，扭捏着，手不自然地交疊在胸前，女營業員細心地走過來，幫她整理衣領，蘇式薇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禮遇，唯唯諾諾的。
路安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肯定地點頭：“我覺得挺不錯，這件請幫我包起來。”
“別啊……”然而沒有人理會她。
“你再試試這件。”
“還要試？”
“快去。”
蘇式薇一走進試衣間，趕忙翻看價格，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再買下去，她真的只能喝西北風了。
蘇式薇換好衣服出來，路安再次滿意地點點頭，讓營業員打包，營業員小姐高興地合不攏嘴。
大衣有了，要有與其相配的褲子，褲子有了，要有與其相配的靴子，靴子有了，要有與其相配的妝容、髮型、首飾，女人對於商家來說好像一座金礦，開發的潛力無窮無盡，對於男人來說像是黑洞。
蘇式薇如女僕似的拎着一包包衣服鞋子跟在路安的後面，起初她還邊買邊計算多少錢，她要分多少期付款給路安，後來她便破罐子破摔，因爲她自己已經糊塗了。
現在她裡面穿着打底連衣裙，外面套着薄款風衣，腳蹬裸靴。
“小姐，能幫這位畫個淡妝嗎？”路安詢問一樓彩妝櫃檯的化妝師。
“當然可以，您請坐。”
“我能不能不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