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大雪中,十七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看得出是真急真擔心,容衝心中一暖,便在想自己總這樣嚇唬她是不是有點過份?
是的,他的傷早就好了,之所以裝病,不過是拿捏住了十七的軟肋,她雖桀驁不馴,但心性善良,是絕不可能棄一個“傷病”的人不顧而去的。
“十七,”他握住她的手,“你……你放心。”
“我怎麼能放心啊,”十七將一把鼻涕抹在他的衣襟上,果斷下了決定,“不行,先去附近找個村子住下,然後看大夫。”
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完將棉被朝容衝身上一裹,便轉身去趕馬車,雖是冰雪溼滑又第一次趕車,好在老馬溫順聽話,並沒費什麼力就讓這輛破馬車順利前行。容衝靠在棉被裡,默然看着手忙腳亂趕車的十七,只覺滿腔暖意,除了父皇母后皇姐外,這世上多了一個真正關心他死活的人了。
這股暖意在他的胸腔裡一路膨脹洶涌,最後順着喉嚨到了眼眶,他閉一閉眼,不肯讓眼裡的熱意衝出來,手卻慢慢伸過去,輕輕的覆蓋在了十七的手上,喉嚨啞啞的叫,“十七。”
十七忙回頭,“怎麼了?你很難受是嗎?你再忍一忍,前面很快就會有人家了。”
看着十七焦灼的眼神,容衝語氣無比溫柔又無比堅定,“你放心,我決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他這話說的像是發誓,又像是許諾,十七被他的語氣裡的鄭重和嚴肅嚇了一跳,隨即就覺得欣慰,他終於想通了!
她看看容衝,點頭,“你能這樣想很好,就算你急着要早日回到鄴城,也要先顧全身體。”
容衝點頭,“好。”
……
馬車拖拖沓沓終於到了一個村口,容衝一眼看見路口大樹上只有他才能看懂的標記,他趁十七不注意一拂袖子將那標記擦去,再用刀飛快的在樹上劃了幾道。這才接過馬繮繩,對十七道,“我們就住這村子裡吧。”
風雪雖大,十七卻折騰出一身汗,見容衝“終於”可以起來趕車,她狠是鬆了一口氣,“好。”
容衝駕車進村,徑直停在村口最邊上一家農戶門口,向屋內揚聲叫,“有人嗎?”
門吱呀一響,走出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婦,問,“誰啊?”
容衝迎上去遞過一串錢,藉口雪天路滑不能趕路,想要借宿。老婦見了錢,立刻笑眯了眼,喚出家人把容沖和十七迎了進去,殷勤的安排在西屋中。
十七心急要給容衝找大夫,被容衝攔住,“不要出去。”
“爲什麼?”十七不解。
容衝掀開擋窗的竹窗簾,對外看了半天后,纔對十七道,“王猛的人好像就在附近。”
“不會吧?”十七嚇了一跳,“那……那我們怎麼還要留在這兒,趕緊走啊,”說完就要去拎包袱。
容衝抓住她的手,“虛者實之,實者亦虛,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是要不慌不忙反其道而行,這樣的天氣,破車老馬冒雪趕路反而令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