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波瀾
那幾日燕北發生了幾件大事。這是這幾件大事都和白家的小姐們有關係。
白家的三小姐白流蘇一試成名,奪得繡技比試的第一,並且成了神針娘子的關門弟子。而白家大小姐則因與表哥私會敗露,不得不匆匆嫁人。
人人都說白家大小姐不知廉恥,倒是那表哥是個重情重義的,立刻修書回家,帶着重金上門提親。幾日後便吹吹打打迎娶了白如意進門。
還有一件大事亦和白三小姐有關,那日浴佛節衆小姐的繡品當堂拍賣,一個戴着面具的玄衣公子,竟用三千金買走了白三小姐的荷花秀。
此人雖不見相貌,但是據在場的人說,他**倜儻,氣宇不凡。就是燕北三公子的氣韻都不及他分毫。
有眼力的人猜測,這必定是京城裡來的貴人。只是那玄衣公子買了荷花秀便迅速離去。沒有人知其底細。
林氏自從將白如意嫁走之後,便一蹶不振。每日只有白如卉晨昏定省陪伴在身邊。憐姨娘懷胎,白致喜的精神全在她的身上,就連老太太也關心了幾分。
加之憐兒十分會做人,對園子裡的下人謙和有禮,這景合園是不是要變天還真是不得而知。老太太得知白如意的事情之後,直嘆老眼昏花還以爲林氏把孩子教養的很好,這如今鬧出天大的笑話,叫白家其他房的小姐如何自處?
安氏倒是不擔心白流蘇,畢竟女兒現在可是神針娘子的弟子。三房的孫氏依舊像一口古井無波無瀾,畢竟她的女兒才六歲年紀。
倒是長房的白如卉和白如,纔是前景一片堪憂。
白家這幾齣好戲,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心,不僅對白家產生的影響,在燕北幾個世家的心裡也翻起了波瀾。
伯府的李老夫人淡淡聽着陳夫人說完此事,倚着歪枕道:“白家如今的氣度,早就不是十年前可比了。倒是那安氏,只怕來歷不普通。”
陳夫人納悶了:“媳婦聽說,安氏是上京人士,他哥哥是上京有名的富商,這有名有姓,來歷如何不妥?”
李老夫人半眯着眼,緩緩道:“新帝登基那年,除了我燕定伯府選錯了邊,你可記得還有……”
李老夫人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讓陳氏自己去想。陳氏順着李老夫人的話頭,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來。
慶帝登基之前,原本有三王九公九侯十二伯府,然而以莊、伯、盛三公支持的八皇子奪位失敗,這三公便被慶帝滿門抄斬。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傳言莊國公府一雙小兒女逃脫了出來,只是如今不知身在何處。陳夫人依照傳言,算了算,猛然擡頭問李老夫人道:“難道母親以爲,安氏同他的哥哥就是當年……”
李老夫人擺擺手:“我原本瞧着安氏能拿得出東海南珠,想着原本莊國公家的生意可不是就在東海。只是此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你以後小心留意着便是。”
陳夫人微微點頭,心裡卻在回憶同安氏相處的時候,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自浴佛節之後,安氏派人往學士府遞了帖子,又送了拜師之禮。徐夫人挑了個日子,白流蘇便正式拜師學藝了。
不過雖說是關門弟子,這師傅關係也沒有多親密,徐夫人只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還要靠個人,讓白流蘇在家勤學苦練,每逢十天,便來學士府一趟受她檢查,不必天天都來。
榮華園裡,綠荷發了嫁,老太太把丁香提上來做了大丫頭。二房在老太太房裡有了人,安氏掌家起來愈發順風順水,雖然林氏在白如卉的勸誡下,身體好轉過來。
可老太太因白如意的事,斷不敢再把掌家之事交給林氏了,這內宅大權就完完全全落在安氏手中,三房孫氏一旁幫襯着,日子還算是安寧。
白澤言的身體逐漸好轉,安氏便同白流蘇商議着,送白澤言去族學,男兒長於婦人之手,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不過白流蘇早就有了打算,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母親的提議。寧和園正廳之中,安氏一臉不解的看着白流蘇。
丟開餵魚的飼料罐,白流蘇柔聲道:“且不說咱們白家族學就沒有培養出什麼人才來,更何況那高達民成婚之後,還在白家族學裡頭讀書呢。”
對於白流蘇說的情況,安氏心裡也有些膈應,可是總不能讓澤言五歲了還不去讀書吧。白流蘇當然瞧出了安氏的疑惑,莞爾一笑:“孃親,我聽師父說,宋大學士這一次告假還鄉,得一年纔回京復職呢。”
白流蘇眼睛透着亮光,她的打算令安氏驚訝不已“你是想讓澤言拜宋三老爺爲師?流蘇,此事只怕比登天還難呢!”
“事在人爲,更何況”白流蘇說到這,眼光不由得向白澤言讀書的耳房掃去“弟弟方纔五歲,已經通曉四書了,這份才氣只怕同那宋公子少時差不離了。孃親,弟弟將來前途無量,可不能輕易叫別人毀了。”
白流蘇認真看着母親,下巴直往景合園的方向一送。安氏輕蔑的笑道:“長房如今這氣候,還能嚇唬到哪個?”
“母親莫要這麼說,咱們二房的田產鋪子可握在大伯父手裡呢。”白流蘇說這話自然不是字面意思,白老太太留給二房的財產還不及安氏的嫁妝。
不過安氏倒是聽明白了女兒的意思,那白致喜再如何不濟,還能拿嫡長子的身份壓着下面的幾個兄弟。
白家一日不分家,就一日受長房的拖累。
母女倆正說着,長歡從外頭進來,喜道:“太太,老爺來信了。”一面忙把信送到安氏手中。耳房的白澤言聽了消息,也蹦蹦跳跳一起過來看信。
“孃親,爹爹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提到我?”
安氏展信一閱,表情有些嚴肅道:“你們爹爹說,他已自請調回燕北,過幾日便要回來,應該能趕得上老太太的壽宴。”
白流蘇接過信細細看起來,白澤言有些失落的撅撅嘴“就沒提到我麼?”那副不樂意的模樣把安氏逗樂了,笑着摸了摸澤言的頭道:“你爹爹說回來考你功課呢,澤言快去讀書,莫教爹爹難住了。”
白澤言一聽,又喜不自勝的回耳房唸書了。
白流蘇看過信卻心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