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行蹤
嬤嬤無奈,也只能行禮告辭。太子妃心中一痛。是她太低估寧尚香和雲想容了。尤其是這個雲想容,那日宮宴上就已經被太子看上,她實在不應該跟雲想容直接挑明瞭對壘。現如今太子一見到自己就心生煩膩,就像當初他招來那麼多侍妾一般。
太子妃皺起眉頭,一旁的貼身婢女勸道:“娘娘不必太過擔憂,良妃娘娘也說了不會讓那雲側妃生下第一個孩子的。”
“可是這件事又能瞞到什麼時候?憑那雲想容的心智,會猜不到這是什麼藥?若是她不知輕重,將此事告知了太子,恐怕太子又要將事情怪罪到我的頭上!”太子妃嘆了口氣,吩咐道:“走吧,去看看給太子熬製的羹湯做的如何了。”
貼身婢女答應了一聲,便扶着太子妃往回走,不再有太多言語。這世上的事情有些人不想要的偏偏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東西。比如雲想容根本就不想給太子生下什麼孩子,她只是想利用太子,瘋狂的報復曾經傷害過她的人而已。
可是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憑什麼總是活得好好的?就像方纔,冬泉打探了消息才得知,白致遠竟然官復原職了!他這一次東山再起那可非同小可。包庇舉子作弊是個多大的罪名,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化解了。而且聖上還不計前嫌讓他官復原職,那可是丞相,一品大員!
滿朝文武中多半是趨炎附勢之人,一看這架勢自然猜想這白致遠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淺了。雲想容越想越氣,直接將手中的書卷丟了開去。不行,她不能看着白家人過得這般快活,須得想個法子!
經過這次科場舞弊風波之後,賈科算是徹底戒了“色”這一個字。對於恩師白致遠更是唯命是從。雖然之前太子暗殺了四位大臣都是白致遠的左膀右臂,但是這次科舉,白致遠的確是撈到了不少人才。他聰明的地方在於並沒有跟太子爭奪六部的要職,而是把自己的人都放在了官位較低的地方,可是這些職位卻一通百通,比起高位來,更好有所爲。反倒是太子一味的將自己的人提上高位,引起了慶帝的注意,曾經特意在奏摺上提點了一次。
風和日麗的一個下午,白流蘇坐在繡樓上趕着繡那芙蓉鴛鴦,如雪匆匆上樓來稟報道:“小姐,雲王府那兒有消息了!”白流蘇聞言立刻停了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向如雪。先前賈科案還有自己在宮中遭到算計,白流蘇直覺雲想容定是背後有人支撐,只不過她還猜不出是雲王府還是鄭王府。
因此,她命令在雲王府和鄭王府的羅網,密切關注這兩家人的行蹤。如雪從袖中掏出一張細箋遞到白流蘇面前道:“小姐,你看。”
白流蘇展開信箋一瞧,上頭將雲王府中各房近來的行蹤一一說了一遍。最爲奇怪的要是四老爺雲威,常常前往上京最大的銷金窟,可是問詢了老鴇,他並沒有召過任何女子作陪。然則每次都會在那裡呆上很久纔會離去。
“找白牛,查查這麗春院的底細。”白流蘇一番思索,吩咐道。
這一日傍晚,日光照的戰王府門口的石獅子愈發威嚴起來。自從戰王爺被皇上拿走了全部兵權之後,連門口都沒有人敢路過。不過戰王府中的人卻已經習慣了這長久以來的寂靜,即便後來慶帝又將雲威手中的兵符給了龍千璽,這裡的冷清就像是一口古井,一塵不變。
突然街頭轉出一頂轎子來,四個身穿宮服的人擡着,腳步出奇的一致,竟沒有聲音。那頂藏青色的轎子是宮裡有身份的太監乘坐的。這轎子到了戰王府的門口便停了下來,前頭擡轎子的人湊近轎簾喊道:“公公,咱們到了。”
說完那人將轎簾一掀,便露出太監總管那過於白的臉來。他手裡端着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不慌不忙的下了轎子。戰王府的大門從來不設門房,也不關門。反正也不會有什麼人來。太監總管熟門熟路的進門,轉過一道走廊,便到了戰王爺的院子。
守門的老頭見了太監總管也不覺得驚訝,上前行了個禮道:“公公今個兒又來了啊。”太監總管點了點頭,他雖然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但是到了這戰王府還得收着點,畢竟這屋裡頭的人他可惹不起。守門的老頭轉身對着屋門行了個禮稟告道:“王爺,王公公送藥來了。”
“讓他進來。”屋裡傳來氣勢如虹的聲音,接着屋子的門便打開了,王公公端着精緻的藥盒走了進去,這屋裡頭的光線還是跟前幾日一樣灰暗的很,令他有些不能適應。一進門,就看到戰王爺直挺挺躺在牀上,而旁邊坐着神王殿下,涼涼的眼神看着自己,每次都讓王公公心裡發虛。
他匆匆說了幾句話,便把藥留下,得了戰王爺的點頭,便疾步走出了戰王府,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王公公鬆了口氣,心道這再跑幾趟,大概就能結束這磨人的差事了吧。王公公一走,屋裡的水也燒開了,龍千璽嫺熟的打開藥盒,將那藥丸化入到沸水之中。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是王公公怎麼也想不到的,只見方纔直挺挺躺着的戰王爺,竟然動了動,自己坐了起來。龍千璽弄好了湯藥,便遞到了自家父親面前道:“沒想到他居然會給你解藥。”
“哼!”戰王爺嗤之以鼻,接過龍千璽遞來的藥碗一飲而下:“他若真是悔悟,便不會只給你一半兵權。這藥的確是讓我能動了,但是到底是藥是毒還不好說呢,再說……”戰王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當初慶帝下毒害他是真,而未央窮盡氣力算出的天機,其實也是真的。這幾日屬於他的將星已經愈發暗淡,他怕是真的沒有多少時日好活了。
“前些日子,良妃給皇上下毒,不巧皇上沒有中計。”龍千璽平淡的說道。戰王爺聽了一愣,繼而放下了藥碗,嘲諷道:“這個女人一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憐君如竟爲了慶帝死在了她的手中!”
提起良妃,戰王爺心中只有滿滿的憤恨。龍千璽擡頭看着戰王爺道:“如今,太子一黨背後的勢力我已然洞悉了,是不是……”
龍千璽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戰王爺擡手打斷:“未央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此言一出,房間中一片寂靜。
王公公坐着軟轎回宮,臨近宮門的地方,站着一個嬤嬤。擡轎子的侍衛一眼看出那是秋分姑姑,忙轉頭對轎子裡的王公公道:“公公,秋分姑姑在前頭呢。”王公公一聽立刻掀開了轎簾,一瞧,果然秋分正望着自己這頭。連忙吩咐道:“停下。”轎子在秋分不遠處停了下來,王公公滿臉堆笑從轎子裡出來,走到秋分面前道:“秋分姑姑。”
秋分對王公公行了個禮,然後也跟着微笑道:“王公公這是從何處來啊?”王公公立刻會意道:“咱家這是剛從戰王府回來。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秋分見狀也不拐彎抹角:“娘娘想知道這戰王爺的身子如今怎樣了?”
王公公微微低頭湊近秋分的耳邊,低聲道:“只怕皇上讓咱家送的藥不一般,咱家瞧着戰王爺的臉色是一日比一日蒼白着呢。”秋分點了點頭,便道:“王公公一路辛苦,秋分就不打擾了。”言罷轉身回長安宮覆命去了。王公公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這身在宮中要懂得選好自己的位置。
這大皇子能這麼順利的當上太子,太后在這裡頭下得功夫,別人不知道,他王公公卻是一清二楚。眼下六皇子年幼,四皇子後勁不足。不如多向太后示好,還能保全他總管的位置。想到這裡,王公公幽幽的嘆了口氣,又回到了轎子中。
天水宮中,鄭玉書拉着童子們跟唐程在小花園中玩着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當然因爲唐程的輕功實在是太好了,所以讓他當母雞,後頭跟着一羣小雞。鄭玉書惡狠狠的看着唐程,我看你這下還能飛得起來。
未央躺在星盤上,日暮之後,微弱的光打在星盤上,竟有些不似人間。他的腦海中回想起那日唐程問他的問題。關於自己的身世,他的確是好奇了很久,可是他從來沒有跟皇家聯想到一起。
天水宮的大門吱呀一聲響了,所有人停了動作,朝着大門望去,只見一個明黃的身子從門後閃了出來,鄭玉書臉色一變,立刻就要跪下。
“噓!”慶帝對着衆人做了一個手勢,大家都尷尬的站在原處。慶帝又擺了擺手,便自顧自朝着未央的居處走去。鄭玉書下意識的上前卻被唐程攔住。“皇上想要單獨見天師,你此刻上前打攪,恐怕不太妥當。”
經唐程這麼一提醒,鄭玉書只好作罷。只是這遊戲是完不成了。她縱有天大膽子也不敢當着皇上的面嬉戲。
慶帝的腳步很輕,他轉過一道屏風,就看見未央躺在星盤上,望着屋頂出神。慶帝想要上前卻突然沒了勇氣。他不由得想起初次見到未央的時候,那時候未央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可是看着未央的眼神,慶帝卻覺得十分的熟悉。
慶帝的腦海,閃過了沈君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