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褚帶人先期清場後,曹智在衆人的簇擁下,步入了陽武大帳。曹智進入後,匆匆朝帳內瀏覽了一眼,不禁就有些詫異:袁紹大帳的陳設豪華、氣派,比曹智想象中的還要優勝幾分。鎏金跪人永安宮燈、青銅羽人、走獸形博山爐、透雕的四龍漆座屏、青銅連禁大壺、鏤空饕餮紋銅俎……
所有的東西都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整整齊齊,它們給人的印象就是這些器物的主人並沒有走遠,只是出去散了個步,很快就會回來。
曹智和衆人一路環視着這間大帳中的所有器物,都不知不覺因爲那份驚訝、詫異,而放緩了腳步。
曹智緩步在一張錯金銀青銅龍鳳案後停下了腳步,那案上擺放着一張古琴,琴絃是繃得緊緊的。
曹智隨意的隨手在琴絃上撥弄了一下,琴絃便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似乎就像曹智在嘆息着袁紹來打仗何必帶這些東西一樣!
這聲音律和嘆息,驚醒着走入這間大帳的所有人要引以爲戒的念頭。任何人都看得出,帶着如此行頭和貴重物品的袁紹,是註定了要失敗的。
曹智不可思議着袁紹爲什麼帶這些東西來時,就隨意的坐在了原先應該屬於袁紹的榻上。再一看榻旁的幾個二十八宿青龍白虎漆木箱,曹智好奇之下,隨手翻開離得最近的一箱,裡面的光華再也遮蓋不住的彈射而出。
箱子裡裝的盡是諸般奇珍異寶,有的曹智還是曾相識。仔細一辨認,曹智立即確定了這些珍寶都是袁家歷代,幾朝天子賞賜給他們的宮中、皇家之物。
袁紹怎麼把這一家一檔的都帶來了這裡呢?
曹智再次覺得袁紹的行爲匪夷所思後,又陸續掀開了其他幾口箱子,又發現了一些珍寶和冀、青、並、幽四州的戶口冊和幾捲圖籍。
對於戶籍警察出身的曹智立即眼前一亮的抓起其中的幾本,又坐回那處放琴的案後,開始翻看起來。
這些東西纔是對曹智最有價值的,不但因爲自身前世職業習慣使曹智對這箱東西興致盎然,也是曹智更好爲今後全面進攻、侵佔、接管袁紹北方四州的準備工作提供了參考依據和幫助。
“子遠、文和,幫我一起整理一下這些戶口冊,有必要的就馬上發回許都,交由荀彧處理,不急的也要好生保管……夏侯悼、曹洪、許褚把這些珍寶登記造冊,作爲戰利品準備起運回許都……”
“是!是!”
被曹智點到名的文臣武將紛紛應聲領命,並各自開始動手操作起來。
“戰況不知如何了?”打量往袁紹營帳的曹智,又把注意力放到還未結束的戰事上。
張遼、趙雲馬上轉身去了。
在未有進一步戰果彙報上來時,曹智也就準備在這陽武的大帳裡等待。各部兵馬的指揮和協調有曹仁、荀攸在外面全權處理着,也不需要他多操心。而現在留在他身邊的絕大部分也都是跟他從烏巢而回的兵將。
其實曹智和這些人都很累,是強撐着最後一絲精神做完一路衝殺到陽武袁紹大帳的。
坐在那張特別舒服的軟榻上,曹智很習慣的將雙手往身前的几上一放,和一旁在笑呵呵搬戰利品的許褚和曹洪相視一笑,長舒着一口氣息,人就往背後的靠墊上一依,緩緩逼上眼睛,開始進行短暫的閉目養神。
突然一聲驚呼,打斷了曹智剛剛開始的閉目養神。曹智再次睜眼時,就看到在另一旁整理戶口冊和圖籍的賈詡拿着一封雙鯉魚形的木函,看到了什麼讓這位曹智身邊真正毒士失聲驚叫出口的內容。
而賈詡也知道自己失態了,趕緊想要合攏那封木函時,曹智卻已經注視到他。
“文和,那是袁紹的信函吧?上面寫了些什麼?拿過來,我看看……”
“哦……”
賈詡猶豫了,曹智叫了他,但卻令所有人詫異的是,賈詡並沒有很快應命走上主位,將手中的木函遞交給曹智觀看。而是緊捏着那封木函,額頭上開始冒冷汗,神情也漸漸有了痛苦之色。
“賈大人怎麼了,主公叫你呢!”捧着一本戶口冊的許攸,第一個發現賈詡的異樣後,就帶着“好心”的湊了上去,提醒賈詡曹智在叫他的同時,眼睛一個勁的往賈詡手中的木函瞄去。
但賈詡把這封木函捂得太緊,以至於許攸只瞄到木函上的袁本初親啓的字樣。
“這筆記怎麼這麼眼熟!”
許攸心生詫異時,賈詡可能也覺察到了許攸靠近他的“好意”。此時的賈詡只能選擇起步走向了曹智的主案前,冷汗直流的注視着曹智好久。
“主公,微臣認爲……認爲,您還是不要看這些東西了……”
“你很熱嗎?”
也早已覺察到賈詡異樣的曹智,和賈詡對視着,他注意到賈詡的雙手此時都在顫抖,就答非所問的詢問着賈詡的冷汗。
“放下!”
在曹智的口氣明顯帶有不容置否後的感覺,賈詡只能慢慢放下了那封木函。
曹智最後瞥了一眼賈詡,將木函攤開,把雙眼移到了上面,匆匆一閱,就眉頭一皺的,開始儘量控制心中的驚訝。
同樣,曹智的異樣也是瞞不過廳中這些他身邊最親近之人的。他們紛紛放緩、放輕手上的動作,開始猜測起那封木函的內容。
但就在衆人只是猜測木函上什麼內容能夠讓曹智都動容時,頭腦活絡的許攸卻把注意力放到其它地方上。
“這封木函不可能是賈詡自己帶來的,肯定是在那堆文件中發現的,那麼剛纔賈詡去翻看了那隻木箱呢?”
很快發現問題癥結的許攸,立即輕聲移到了一隻扶桑戈射紋漆木箱前,匆匆蹲下身,撩出裡面的一大堆木函、書信,就這麼蹲着翻看起來。
“哇啊!”
這是許攸連看一十三封信件後的感嘆。當然此時帳內並沒有因爲許攸的感嘆,而多引起注意,因爲他們都被曹智越來越差的臉色,而搞得氣氛高度緊張起來。
不被注意的許攸並沒有就此失落,他繼續興致勃勃的翻看着。這些信竟然都是曹智控制地區官員寫給袁紹的親筆信,而且一大半都是來自許都官員,發信的日期顯然都是在曹智與袁紹官渡對持期間。
“這是高度機密,連我這個前度袁紹身邊的軍師,也從來聞所未聞。怪不得曹智和賈詡都要驚訝了,原來所謂最團結的曹氏集團,也有這麼多人不看好曹智與袁紹的官渡對決,竟然悄悄地私底下都與袁紹有書信往來,爲自己生着後路了……”
“小人,叛賊,妄我如此信任他……”
一巴掌趴着几案而起的曹智,一把擼了那份賈詡上交給他的木函,大發脾氣着咆哮道。
帳內衆人立時都停了手中之事,驚訝的望着已是神情激動、臉色惡劣的曹智。都知道問題出在那封木函上,但到現在除了賈詡,誰也沒有窺視上面的內容。
但正當夏侯悼、曹洪等準備上去探視木函內容時,賈詡率先俯下身,將那封木函撿拾而起,並快速收攏了起來。
“主公,請聽我一言…….”
賈詡此次破天荒的未開口時,就先轉正身體,朝着主位上已經背過了身去的曹智直直跪了下去,要阻止這場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嘩啦!”一大疊信札、木函被擱到了曹智的案上。
“主公,你再看看這些信!”
一看加油添醋來的許攸,正在解釋的賈詡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賈詡雖說以手段毒辣著稱,但也絕對不願看到曹智剛要迎來一統中原的機會,就因爲這場可能的對內大清洗、大屠殺,而搞得政體、團隊、大好局面、事業就此走向冰消瓦解。
但正當賈詡隨着焦躁的心境微微閉了閉眼睛時,曹智卻順從許攸的提醒和意願,轉過身,重新坐下,開始翻開那高高的一摞信件。
真是越擔心什麼,事情就越往什麼方向發展,賈詡狠狠瞪了一眼正得意洋洋的許攸。然後再看向主案上的曹智時,就只見曹智已經不像剛纔一樣,着重看信件的內容,而是不停的翻看着一封封信件、函內最後的落款。
看到鯉魚狀的底、蓋一個個被粗暴撤掉繩子,掀開來時,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清晰出現在曹智眼眸中,曹智的怒火終於燃燒到了最頂點。“都是一羣小人,叛徒,這些人簡直就是在進行可恥的通姦……嘩啦……”
怒火中燒的曹智一邊說着一邊把許攸堆在几案上的信件全部推倒,信札、木函散落了一地。有好些更是直接散落到了賈詡、曹洪等人的腳旁。
這次賈詡想收也來不及了。曹洪等人更是不客氣的撿拾起腳下的信札,好奇的翻看匆匆一閱。很快就都被信、函中的內容所震驚了。
“主公何不記下、整理好這些的名單,末將願馬上帶人即可回京,擒拿這些人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