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蕭老夫人左右環視,卻只看見鬱鬱蔥蔥的密林,她高聲呼喊着, 聲音傳的極遠, 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迴應。
“孩子, 是你嗎?”
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漫無目的的尋找着, 腳卻突然踩不到實處,原本平穩的土地,霎那間化爲百尺的懸崖, 蕭老夫人驚叫一聲,緊閉的雙眼終於睜開。
“老夫人您終於醒了。”
“真是太好了。”
蕭老夫人看着一雙雙擔憂的目光, 困惑的開了口, “剛剛可有人來過?”
“沒有啊。”
兩個小丫鬟交換了一個眼神, 默默的隱瞞下有人來過的事實,不查不知道, 一查才曉得,老夫人的屋子裡竟然少了一個翡翠玉鐲。
“老夫人都昏迷好些日子了,估摸是做夢了。”
“可能吧。”蕭老夫人低了聲音,“都下去吧,我要在睡一會兒。”
“是。”
踏着微涼的月色, 二人終於回到了小院兒, 蕭子衿的眼眶通紅, 好半天還沒有緩解傷心的情緒。
“放心吧, 那藥是強身健體的, 只要她保持好情緒,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獨孤翊捏住蕭子衿的下巴, 用指尖拭了拭她的眼角,“別哭了,在哭眼睛要哭壞了。”
蕭子衿有些失神,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喜歡我嗎?”
獨孤翊的指尖一顫,“我不知道…”
“那你討厭我嗎?”蕭子衿的目光有些固執,她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喜歡他了,而他,卻心思百轉千回,有時疏離的像個陌生人一般,有時又會像這樣,做出一些令她心慌的動作。
“不討厭。”
“那這樣討厭嗎?”
蕭子衿閉上雙眼,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將脣貼在了他的脣瓣上。
獨孤翊的瞳孔漸漸放大,他退了一步,把小姑娘推離自己身邊後,轉身就要離開。
“獨孤翊!”
蕭子衿高喊了一聲,見那身影頓住,她繼續道,“別想着逃避,除非有一天你拒絕了我。”
像是被誰追着一般,那身影離開時,竟還帶着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獨孤翊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被這個小丫頭給親了一口,而他,竟然還心亂了。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早早的來到了店鋪的穆玉幟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囑咐掌櫃將賬本交給他以後,他就尋了一處清淨地看去了。
沒想到纔看了一會兒,就有一個不速之客來此拜訪。
“東家,我的意思是那姑娘不買藥,她是來找你的。”
“嗯?找我…”穆玉幟挑了挑眉,“隨意打發了吧,這會兒沒空。”
“怎麼沒空了?”
蕭子衿踏進小院兒,揶揄了一句,“莫非是把我忘了。”
“原來是你啊。”穆玉幟揮退了掌櫃,聲音裡帶着一絲興味兒,“怎麼就你自己,你翊哥沒來呀。”
“他那麼忙,哪裡有時間。”
穆玉幟看着她閃爍的目光,想到了之前獨孤翊來找他的時候,似乎也有些期期艾艾的。
他搖搖頭,指了指對面的石凳,“坐,今日來是有何事啊?”
“我喜歡獨孤翊,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
“那麼直接呀?”穆玉幟絲毫不覺得意外,他給茶杯裡倒了熱茶後,推到了蕭子衿的面前。
“但說到底,我是獨孤翊的朋友,又爲何要與你說他的事情呢?你倒是說出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來。”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她吹去杯子裡的浮沫兒,語氣裡是深深的淡然。
“哦?那你倒說說看。”
蕭子衿飲了一口熱茶,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穆玉幟,“他不是大周朝的人。”
“然後呢?”穆玉幟似笑非笑。
“已經足夠了。”她笑了笑,“身爲大周朝神秘的殺手,卻不是大周之人…”
“我不是想探究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他爲何會拼命的去殺人,亦想知道他對於金錢如此執着,是否因爲家境的原因。”
“他究竟有什麼不可言說的苦衷。”
穆玉幟思慮了一下,鄭重其事道,“你猜的很對,他確實不是大周朝之人,至於家境,他的家裡確實很窮,所以每回出手以後,都會將佣金全數寄回家中。”
“竟然真是如此。”蕭子衿拍了一下玉桌,“怪不得怎麼問他都不願意說。”
關乎於自尊心的事,恐怕人人都不願意告知別人,更何況,她還給獨孤翊添了許多麻煩,花了他好多的銀錢。
“嘿…輕點,輕點…”
蕭子衿回過神,“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無妨。”穆玉幟乾笑了兩聲。
囑咐了穆玉幟不要告訴獨孤翊她來過的事,蕭子衿就離開了。
上次炒菜風波過後,獨孤翊已經交代過客棧,讓他們繼續送飯,蕭子衿雖是阻攔,卻坳不過送飯的人,她已得知了這其中的緣由,實在是難以再享受如今的生活。
在街上兜兜轉轉數日,她也終於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活計,雖說賺的不算多,卻勝在簡單和方便上。
書閣的抄書客。
大周朝有許多編纂戲本子的能人,他們只提供一份雜亂的手稿,後由一些書生爲其抄錄,用以出售。
雖然說原主也是大戶人家出生,可說到底畢竟是個女子,平日的接觸的都是女紅類的,要說這抄錄手稿,還真是不擅長,可蕭子衿就不一樣了,她可是受過知識薰陶的人,在醫院閒來無事,也常常會找一些字帖練字,所以她的字還算端莊秀麗。
那店家本來不同意她抄錄,在見過她一手好字之後,也暫且鬆了口風。
獨孤翊這一躲就是四五天,蕭子衿不生氣,也沒有去尋他,只是默默的在家裡呆着,抄錄了一大堆的手稿,爲此也賺了不少錢。
這日,平淡如水的生活,突然間就被打破了。
蕭子衿端詳着門外抱着劍的女子,客氣的問了一句,“你有事嗎?”
在蕭子衿打量她的時候,琳琅也在審視着眼前的姑娘。
只見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襖裙,腰間還彆着一個怪異的配飾,走起路來叮鈴作響,格外的動聽,聽見對面的人問話,琳琅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鵝蛋臉,大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像是江南女子。
原來師兄喜歡的是這個類型嗎?
“姑娘?”
蕭子衿蹙起了眉,對面這女子的目光裡面,似乎帶着一些不善,這讓她很不舒服。
“你就是蕭子衿?”琳琅昂着頭睨了她一眼,看起來格外的高傲。
“你怎麼知道?”
蕭子衿警覺的看着她,這個女子的打扮十分英氣,應該是江湖中人。
“我當然知道啦。”琳琅繞過她走進小院兒,“我都在客棧呆了好些天了,什麼消息打聽不出來?就算我師兄他不說,也有人樂意說。”
“這房子是我師兄買給你的吧?你還住的真是心安理得。”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蕭子衿沉下了臉,“這裡是我家,麻煩你立刻離開,否則我現在就去報官。”
“那麼兇啊?”
琳琅撇了撇嘴,盯着她快要發怒的表情,“連發火的時候都那麼勾人,怪不得能把我師兄迷成那番模樣。”
“不過你也別白費功夫了,我和我師兄從小青梅竹馬,是別人拆不散的姻緣,就憑你,配不上他。”
不必想也知道她說的師兄是誰,蕭子衿壓着火說道,“配不配得上和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啦。”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師兄現在在哪嗎?”琳琅嗤笑了一聲,“你肯定不知道,他就在客棧裡面住着呢,當然,我也在客棧裡面住着,我們每日朝夕相處,飲茶舞劍好不快活,只有你這個傻子,被丟到這鳥拉屎的地方,還天天妄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不想知道這些。”蕭子衿拉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門外推。
“你還沒看清嗎?”琳琅瞪了她一眼,“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隨我一起去看看。”
“在我師兄的眼裡,究竟是誰比較重要!”
明明不想去,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跟着那個叫琳琅的女子離開了,路上只聽她喋喋不休,不停的炫耀着自己和獨孤翊的美好時光,蕭子衿只覺聽的刺耳,一路上眉頭都沒有舒展開來。
“你發什麼呆呢?走啊!”
“我忘記了,這邊的人好像認識你,爲了你不被發現,我們還是喬裝打扮一下吧。”
琳琅攬住她的腰,飛身從二樓的窗戶跳了進去。
“這是我的房間。”琳琅翻了翻衣櫃,發現自己的櫃子裡面似乎都是黑色的衣物,她瞟了一眼穿的粉粉嫩嫩的蕭子衿,不客氣道,“你的衣服太顯眼了,咱倆換換,你穿我的黑色衣服,別被我師兄發現了。”
蕭子衿看着她,“發現又如何?”
“當然不能被師兄發現,若是他看見你,還怎麼願意和我親近,你難道不知道他臉皮很薄嗎?”
“說的也是。”蕭子衿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我每次親他的時候,他都會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