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后在旁聽了皇上這話,顯出很不高興但又無可奈何的神色,心裡暗怪皇上實不該當着衆人的面,單單擺高洛貴妃,而忽略了自己作爲後宮之主的感受!
另一邊的皇妃封氏斜眼看到這一幕,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這是因翠娥沒入宮前,獨孤獨攬在後宮霸權獨攬十分蠻橫,自己當時沒少受她頤指氣使的窩囊氣,如今翠娥得寵位份節節高升,相較而言,皇后盛氣凌人的氣焰便不得不收斂起來了。翠娥當年是得到封氏舉薦入宮的,這些年來,她二人私下相處還算融洽,雖沒到聯手對抗皇后那一步,但起碼令自己日子好過了許多,如此她怎能不暗自竊喜,甚至暗升了想要取代皇后爬上後宮之主寶座的心思。
洛貴妃身爲一介女流,卻顯得很是深明大義,雖備受皇上擡愛,也從不恃寵而驕,眼見裴公公進退兩難境地十分尷尬,早已有心幫他說話,聽皇上問到自己,怎敢耽誤正事,忙道:“臣妾的賀宴不算什麼,凡當以國事爲重,還是請皇上準裴公公趕快秉承急訊吧!”
見愛妃這麼說,皇上才慢吞吞地點了點頭,擺手示意裴公公說下去。
裴公公先是謝過皇后和洛貴妃,後顫聲對皇上道:“萬歲爺!是前朝的碧薇皇后突然來了……”
裴公公話音雖不十分響亮,但卻字正腔圓,場下雖有人聲鼓樂干擾,還是令靠近聖駕的幾桌人聽到了。小輩們不知道碧薇是何許人也?更沒心思猜她來此要幹什麼?事不關己,沒當回事。可十二年前參與過篡取大華江山戰爭的人都知道,碧薇皇后那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傳奇人物,傳說當年她的貌美豔絕天下,國外使臣常以能一睹其芳容而爲榮耀。當年夏族之所以能夠尋機出兵入侵華國,就是夏族提出以她爲和親對象,遭到華元帝斷然拒絕才開始的。
華國都城淪陷,華元帝見大勢已去發起瘋來,火焚金鑾殿,揮劍斬殺後宮嬪妃,後自縊在御花園綠意亭中。紫奧城落入夏王手中,經仔細排查,死去的宮嬪都能對上名號,唯獨不見了碧薇皇后和傳國玉璽,夏王惱怒之下,立令城門緊閉,懸賞緝拿了三天三夜,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最後只得含怨不了了之。
不想時隔十二年後,這位碧薇皇后卻突然主動現身於此,想必一定是來者不善,想到此節之人難免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其中尤以大學士郎靈和四皇子承漢爲甚,只因他們當年都是直接參與攻陷華國都城至關重要人物。那郎靈就是提出和親之計的謀臣,而承漢則是藉着和親使者之名,混進城中策反華國守軍做內應的人,兩人等於都是與華氏皇族有血海深仇的人,因此對於碧薇皇后的突然到來,都是感到萬分意外。
不單如此,承漢還是第一個帶兵攻進皇宮的,碧薇皇后等於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事後雖有湊巧被他找到傳國玉璽將功折罪,但終因沒能找到碧薇皇后
的下落而深深自責。如今他身爲宮中侍衛大臣之一,守護皇上安危正是自己職責所在,遂忙回頭對身後的隨從阿晉低聲耳語吩咐了道:“快回府請龍衣御衛前來護駕。”阿晉聽了連連點頭,後速速退下從邊門行出殿去。
回頭再說當天夏帝聽到“碧薇皇后”四個字時,也是眼光一閃,豁然而起道:“你說是誰?再說一遍!”
天夏帝異常的舉動令在場人都是一驚,場下歌舞伎都停下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獨孤皇后見狀悄悄擺手叫她們都先下去吧!洛貴妃和封皇妃也都起身靠近天夏帝身邊以示安慰。
皇上一瞪眼,令裴公公額頭上直冒冷汗,後還不得不一字一句地提高嗓門重複道:“皇上,是前朝華元帝的碧薇皇后!此時她人就在殿外玉欄杆邊上候着,說想要立刻求見陛下說話呢!”
“什麼?”天夏帝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提高了許多,愕然道:“你是說是碧薇皇后?她當年竟然沒有死在城裡,逃走了?此時還就在殿外主動想要見朕?這怎麼可能?”
天夏帝心頭有兩重疑問疊加在一起,換做是誰都要發此一問。一是難以相信當年碧薇皇后能夠避開闖過天羅地網,悄無聲息地安然逃離京城,而自己到現在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二是紫奧城守備森嚴,關卡重重,侍衛林立,別說是一個外人,便是本族朝臣未經後宮太監引領也是難以見到自己的,雖說碧薇曾是這裡的皇后,住過幾年比較熟悉路徑,但此時已時隔多年,後宮的建築佈局與以前已是大相徑庭,就算她再厲害,總不過是個弱女子而已,怎麼可能突然就出現在宮外了?莫非有人背叛了自己,特意引她來的,想要圖謀不軌?
天夏帝越想越氣,覺得此事太不可思議了,於是大吼一聲:“快去叫殿前侍衛進來,朕有話要當面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他們愚蠢失職,就是有人想要欺君謀逆了,朕豈能容忍這事發生!”
近年來,天夏帝退下戎裝安享太平,連朝政都漸漸放手交給幾位皇子替他打理,只因操心的事情少了,自然也就甚少出現發愁發怒的時候,此時突然發威真是令人心驚膽寒。
裴公公嚇得渾身一哆嗦,轉身朗聲傳下旨意,讓在門口的侍衛首領速速進來見駕。可口諭傳了下去,卻沒見有人領旨進來,反而聽到殿外傳來爭吵聲,似是那位碧薇皇后等得不耐煩了,要硬闖進來。
小雪靨坐在下面,被眼前的突發之事給唬住了,忍不住悄聲問身邊的哥哥墨楓道:“外頭那個自稱碧薇皇后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好像這裡人人都很懼怕她似的?她怎麼也是皇后?一個國家怎麼會有兩位皇后呢?這不和規矩吧?”
華都陷落時,墨楓年紀還小,對華夏兩國之間的恩怨只是大致瞭解,當年碧薇化名在府上借宿一事也不是十分清楚,見妹妹問,只得用手攏住嘴
巴悄聲解釋道:“來人是前朝華元帝的皇后,也就是被咱們夏族吞併了的華朝皇后,她跟咱們夏族人有血海深仇,此時敢隻身來此,必定沒什麼好事。”
雪靨五六歲稍稍懂事時,夏族已經完全佔領華氏江山,加上她被養在深閨從不接觸外界,自然不知道華夏兩族之間的仇怨,此時聽了哥哥的解釋哪兒能一下就弄明白,於是又再嘀嘀咕咕地問個不停。一旁她的姐姐的墨朵當然知道內幕,可此時此地不便詳加解釋,於是低聲道:“你先別亂問,等回家聽我再跟你慢慢講。”
與她們鄰桌的四王爺承漢聽殿門外越吵越兇,實在有些坐不住了,正待起身想去看個究竟,被身畔的愛妻長秀一把拉住衣襟,關切道:“夫君,此女來者不善,你可要倍加小心!”長秀知道丈夫的脾氣,想攔是攔不住的,何況他還是肩負着護駕的重任,因此只能說這麼多。
承漢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照顧好瓏兒,我去去就回。”言罷出列拱手向皇上請示說:“承漢請命,想出去看個究竟。”
皇上笑笑點頭道:“好!不到萬不得已,儘量不要出手傷人,只需控制住局面即可。”承漢點頭應是,後大步朝外走去。
雪靨還是第一次隨父母到紫奧城後宮參加如此規模的宴會,所見所聞都很新鮮。從烏氏這邊論親,承漢是她的表姐夫,但平日見面不多,因此雖沾親但不熟悉,此時見殿內文官武將都大眼瞪小眼的默不作聲,只有他挺身而出,心下很有些敬佩。其實她哪裡知道,承漢自幼被送去少林苦修,直到十八歲時才被召回,當年在奇襲華國都城時也曾大顯神威,雖還沒帶兵在沙場上征戰過,但武學修爲在幾位皇家兄弟中是公認最好的,即使放眼整個武林也算一把好手,別說來者只是個女子,就算十數刺客加在一起也不放在眼裡。
承漢有幾把刷子,天夏帝心裡自是十分清楚,因此見有他替自己出面擺平麻煩,自是一百個放心。
承漢轉身大步流星走到殿門口,只見臺階下七八個殿前侍衛正在聯手呵斥攔阻着一個硬要向殿裡闖的小道姑。看那道姑年紀輕輕,身姿苗條,粉面桃腮,頭扎道髻,殷紅的秀髮顯得格外扎眼,俏麗中帶着妖豔,實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同自己的愛妻長秀美色是可以比肩的,但氣韻卻完全不同。此女稍顯輕佻嫵媚,完全看不出天下第一美人或是皇后應有的鳳儀。
承漢當年也碧薇擦身而過,因此至今還不知道碧薇的相貌到底如何,本來還滿懷期待,此時看了稍顯失望,心中暗道:“難道她就是碧薇皇后?這可比想象中的有些差距,看來傳言總歸傳言,實不足信。”
見赤發道姑與侍衛們大吵大嚷還推推搡搡的,頃刻就要大打出手,承漢大喝一聲:“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來紫奧城御駕前撒野?不要命了麼?”他話音未落,人已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