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將門合上,葉連傾把鳳朝歌安撫坐在了凳子上,她自己則站在旁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目光如炬,似要將她看穿來。
鳳朝歌不安的坐在凳子上,長睫低垂,在躲閃她的掃視。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並且面前還有一個陌生男人虎視眈眈的盯着,她能夠保持足夠的鎮定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葉連傾這樣想着,忽然很心疼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沒有多大的年紀,卻要承受非人的壓力。不能愛自己喜歡的人,卻要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何其悲哀。
“朝歌,你……你還認識我嗎?”她試探的問道,雖然她希望被認出來,但是事實表明,這希望着實不大。
鳳朝歌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腦袋,啞着嗓子道:“我不認識你。”
她輕輕一嘆,沉鬱的心頭忽地又豁然了起來。不認識更好,這樣的話鳳朝歌才能完全置身事外。不管她是怎麼從雪凰皇宮裡逃出來的,完顏泓又對她怎樣,從她逃出來的跡象來看,至少那個地方帶給她的一定不全都是快樂。
“但是卑職認識你,公主。”
鳳朝歌如同受驚般的小鹿般擡起眸子來看着她,眼底盛着滿滿的訝異,似乎在考究她的話。“你怎麼知道?”她目光一晃,移到了葉連傾身上的軍裝上面,猛然想起這是鳳天的軍服,是她皇兄的大軍。
她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皇兄已經打到雪凰來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完顏泓的計謀就會順利實施,到時兩軍交鋒,生靈塗炭,枯骨遍地。那絕對不是她想要見到的場面,不,她要阻止!
鳳朝歌猛然站了起來,拽着她的衣袖,眼神緊張的看着她。“快,快,快去通知我皇兄,完顏泓要帶兵去打鳳天了,你一定要告訴我皇兄,不能讓他的詭計得逞!”
葉連傾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麼,只好先安撫她的情緒,讓她穩定下來再說。鳳朝歌也意識到自己這樣是說不清楚問題的,遂坐了下來,喝了一大口水之後才慢慢講到。
“完顏泓要派兵去偷襲鳳天,他遲遲不接見你們就是因爲他想要順利地施展計劃。沒人回去通風報信,那麼他偷襲的目的也就達成了。所以,我才從宮裡逃出來讓你們去給皇兄報信……只是這行宮的守備甚嚴,我蹲了許久,才得了空子鑽了進來。”
先不論她是如何逃出來的,葉連傾首先想到的便是完顏泓的偷襲計劃。如今的鳳天雖算不上頂強大,可也不是他區區一個雪凰可以拿的下的,妄想一家獨大,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鳳朝歌想了一會兒,其實她也不清楚這其中原由。“……我也不知道,可是完顏泓太詭計多端了。”
詭計多端?雖然她沒見那個什麼完顏泓,但也知道其是一個治國的人才。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傻到要去偷襲強大的對手呢?除非……裡應外合!這樣就極有可能完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計劃。
葉連傾突然想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二話不說就拉着她出門,直奔楚君庭的房間。
楚君庭雖然對她的到來有些驚訝,但是在看到鳳朝歌之後,在見到她的那點小小的驚訝早就拋之腦後。現在的葉連傾自然不會在情事上扭捏,遂也沒有離開,三人在房間裡閉門長談。
對於鳳朝歌是怎麼逃出來的,葉連傾後面也知道了個大概。她剛嫁過來時,宮裡的人對她也算是恭敬有加,而完顏泓甚至都沒有碰過她。可是自從葉羲和叛變,鳳天和雪凰交戰後一切都變了。再也沒有人順着她的態度,低聲下氣的喊她娘娘,她在宮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過的比普通的掌事宮女還不如。有時自己的衣服還得自己洗,連吃飯都是餓一頓,飽一頓的。
因爲不小心聽到了完顏泓要偷襲鳳天的計劃,所以纔會偷偷跑出宮來找他們。
葉連傾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怎麼樣,她也是堂堂一個大國公主。身份再低,也不是那些宮女太監可以欺負的,最主要的罪魁禍首還是完顏泓,和親的是他,挑起戰爭的是他,暗中搞偷襲的也是他。
葉連傾暗暗下定決心,完顏不除,必成大患!
行宮中的每個人都在等,等待完顏泓的召見。只有葉連傾和楚君庭知道,完顏泓短時間內是不會見他們的,但是處於被動位置是非常危險的,他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既然完顏泓不來找他們,那麼就由他們去找他好了。
這一場比試,總要有決勝負的時候。
翌日清晨,東方魚肚泛白之際。行宮內的葉連傾楚君庭等人已準備妥當,他們先是出其不意控制住了雪凰這邊的人,對外則不動聲色。葉連傾爲了以防萬一,吩咐幾隊人裝扮成雪凰士兵與他們一起進宮,其餘的人全部留在外面接應。
葉連傾明白此次進宮凶多吉少,能不能活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所以毅然決然的拒絕鳳朝歌和她一起冒險,單獨將她留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只等計劃成功抑或失敗就迅速撤退。這是至今她能想到最好的退路。
要麼,功成名就;要麼,粉身碎骨。
葉連傾與楚君庭還有完顏泓派來安頓他們的金大人共同乘坐一輛豪華車輦,車輦外面是鳳天士兵裝扮的雪凰軍士,只要不走漏風聲,完顏泓再聰明也不會料到他們會逼宮。
“兩位,你們可要考慮清楚啊,一旦惹怒我王,你們鳳天也好不到哪兒去。”金大人被迫坐在葉連傾的身邊,語氣雖還鎮定,但臉色稍顯蒼白。驚魂不定的打量着他們。
葉連傾淡淡一笑,滿不在乎的回道:“既已選擇了這條路我們就絕不後悔。是你們大王沒有誠意在先,莫要怪我們翻臉無情,大家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罷了。金大人,你說呢?”
金大人擦了擦額角的虛汗,有些不好回答。就算是他也摸不清楚完顏泓打的是什麼主意,既然鳳天先翻臉無情,那必是大王做了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只有這樣設想才符合大王的一向作風。
葉連傾見他不回答,推開精緻的格窗看了一眼窗外,道:“這宮門也快到了,該怎麼做,想必大人你應該很清楚。”
金大人點點頭,整了整衣領袖口,正襟危坐起來。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那就順其自然。
楚君庭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他心裡同時也捏了把虛汗。不僅爲鳳天,爲自己,更重要的還是眼前的那個“她”。其實,那天晚上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就知道真相了,因爲她肩頭上有一塊別人無法看到的傷疤。雖然不知道怎樣造成,但是自從他見過後就再也沒有忘記。
現在他最愛的人就坐在他的對面,即將和他一起踏上不歸路。但,就算是死了,也毫無遺憾。因爲,他們生不能在一起,死後也要在一起的。唯一令他遺憾的是,她到現在都不肯承認她是葉連傾,不承認的意思便是,她同樣不原諒他。她是不是回去鳳都過?是不是看見了他和陌琯?
他要怎麼跟她解釋陌琯的孩子是假的,而不是他的?爲了履行少年時的承諾,他已盡最大能力去給她富足的生活,但就是沒有辦法給她愛。
因爲他愛的那個女子叫做,葉連傾。
第十一章
因爲有金大人的陪同,所以一路暢通無阻,順利的來到懸晶宮外。來到這裡時,衆人已改步行。
葉連傾自進宮以後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是士兵太少、太安靜了嗎?不是,是一路進來太順利了。這給她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被人暗中監視着,猶如籠中之鳥。
就在這時,懸晶宮裡走出幾名內侍來,低眉順眼,好像沒有任何殺傷力。他們對於葉連傾楚君庭他們的到來似乎感到不驚訝。“各位使臣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們大王恭迎各位進去入座,好與各位促膝長談。”
衆人也不廢話,先是由楚君庭帶頭走了進去。緊接着鳳齊瑾派來幾位使臣也一齊跟了進去,而葉連傾由於現在是雪凰士兵的模樣不能進入,於是只好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警惕四周,以防不測。至於裡面的事情便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的,這一切還得看楚君庭。
談得攏,那便是天賜福音。談不攏,便不能全身而退。之後硝煙四起,黎民百姓不得安寧。
但是,縱使國家大事最爲重要,可她同樣希望楚君庭能平安回朝,去過他自己想過的生活。而她,要麼死,要麼功成身退隱於山林,終此一生。
此時,東昇的初陽才逐漸跳出山頭,露出半個紅彤彤的臉來。懸晶宮裡所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清楚,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安靜等待。等待一個爆發的信號。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日光漸漸升高的時候,懸晶宮裡面傳來一陣驚呼。緊接着盔甲的摩擦聲響起,葉連傾眼睛輕輕一閉,很快睜開。她知道,生死一線的時刻降臨了。
宮外有守衛的雪凰士兵衝了進去,葉連傾他們自然也要跟進去。懸晶宮裡面的氣氛僵持不下,在楚君庭這一邊幾人已有幾人躺下。潔白的大理石磚上染上了一片血色,楚君庭溫和的笑靨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慍怒。
“堂堂一國之主居然出爾反爾,信譽何在,誠意何在!”他一聲怒斥,深邃的眸底有火焰漸漸燃燒起來。
完顏泓站在白玉石階上,長身負立,淡淡一笑,似乎毫不在乎與他們翻臉。“你們心中既無誠意,我又何談信譽?說來說去,你們的皇上無非是想要我放過鳳天罷了。可是如今我改變主意,這鳳天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總之就是一句話,這一仗他是打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前線就會傳來拿下葉天縱的捷報,到時候鳳天還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楚君庭眸子淺淺一眯,他就知道完顏泓沒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楚君庭身邊有一人影衝出,飛速移至完顏泓的位置。那人面貌不清,但依稀可辨手中一把寒刃,閃着凜冽的冷芒,直逼咽喉。
完顏泓見狀朝後退去,他身邊立馬擋了一圈金甲衛士。
前方高手如雲,但那飛移的身影卻絲毫沒有停頓的跡象,他的中心點依舊是完顏泓。而他的任務就是取下他的腦袋,不成功便成仁。
此時的懸晶宮一下子亂了起來,士兵紛紛加入戰鬥,刀光劍影中葉連傾他們所裝扮的的雪凰士兵正在靠近完顏泓。
而她的目標是,挾持完顏泓,控制雪凰。
混亂中,葉連傾越來越靠近完顏泓,雖然那裡保護重重,但是由於她現在的裝扮所以會方便很多。
完顏泓正心滿意足的看着眼前的場面,他爲自己即將到手的宏圖霸業而心懷憧憬,心底有無限的美好。可是,誰能告訴他現在抵在他脖子上的劍刃是怎麼回事?
身後這個人的速度實在是太悄無聲息了,快到令他和身邊的金甲護衛都沒有發覺。完顏泓情不自禁的擡起眸子去看他。
那是一張白淨,相貌卻很普通的臉。她的臉上明明勾着淡淡的笑,可他卻感覺到了那笑裡的殺氣,更奇怪的是,這個人的眼神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在很久以前,他們真的認識。但是現在,她的劍刃抵得實在是太近。
“顏公子,好久不見。你是不是沒有料到我們會來這一招?”
完顏泓微微一愣,旋即放聲大笑起來。直到宮內的人因爲他的突然被俘而全部停下廝殺時才慢慢道:“的確是沒料到啊,更沒料到的是,我們好像是舊識。”
葉連傾也附和着他的笑,道:“的確是舊識,但現在卻是敵人。”說着,又將手裡的劍刃逼緊了幾分,隱隱可見皮膚泛紅。“你們都下去,誰要是再敢亂動一下,我就讓你們雪凰立刻易主!”
雪凰士兵見他們的王被挾持,心中雖然怒意,卻不敢擅自亂動,只好遵從她的話慢慢退到了白玉石階下方。
“顏公子,不如我們來和你做個交易吧。只要你答應不與鳳天爲敵,繼續尊奉我們,那麼你的性命可保。”
“是嗎?我想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吧?”完顏泓當然知道不會這麼簡單,鳳天的野心比他也小不了哪兒去。
葉連傾道一聲佩服,道:“很簡單,只要你御詔一封就好了。答應我們從此不再與鳳天爲敵,並且世代聯姻,若是違背盟誓,鳳天將會聯合其他幾國一起征討雪凰。到時四面受敵,想不被瓜分都難。王,你說呢?”
完顏泓聽後不怒反笑,倒顯得他勝券在握。“你們這個法子着實是好,可是,若我不同意呢?你以爲只有你們才懂什麼叫做計謀嗎?不,我也會。相信我的大軍馬上就會攻下荊州,拿到葉天縱的首級,而你們那個狗屁皇帝就只有等死的份。”
葉連傾輕輕一嘆,“不,是你錯了。我們早已有人埋伏在你的大軍的前面,一旦進入埋伏圈,他們只有全軍覆滅的下場。知道爲什麼這麼快嗎?其實我們剛進雪凰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被衆地藩王騷擾的百姓,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安逸滿足的神情?所以我們多留了一個心眼,早就遣人回去了。”
看着完顏泓漸漸灰白的臉色,她又忍不住說道:“到了這時候我也不怕告訴你,鳳天大軍正在包圍雪凰皇城,你相信嗎?”
完顏泓的神情隱約有些瘋狂,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葉連傾,大笑道:“不,我不相信。我的計劃早已佈置的周全,你們不可能識破!是鳳朝歌那丫頭說的對不對?就算你們知道了又怎樣?我不認輸,雪凰與鳳天永遠勢不兩立!”
以前的雪凰弱小不堪,因爲弱小所以纔要依靠鳳天生存下去。國內百姓因此而痛恨他的父親,認爲他昏庸無道,不能帶領臣民走向富足。他的父親的確是一個膽小懦弱的王,所以他纔會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吞金自盡,將這個弱小的不堪一擊的國家交給了他。
他雖然不愛當什麼所謂的一國之君,但是他心中的恨卻是無法泯滅的。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會將這份恨意延伸下去。
葉連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變得有些瘋狂的俊美的側臉。楚君庭獨自一人從下面走了上來,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很久,卻因爲沒有得到她的迴應而不捨的收回。
“你父親的死不是鳳天的錯,錯就錯在你父親和你都生在了帝王家。你父親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相公,很好的父親,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而你積聚的恨意,使你的臣民再次沉覆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的痛苦,你可有了解過?”
楚君庭淡淡的說着,臉上已沒有之前慍怒。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不帶任何恨意。只是單純的循循誘導。
完顏泓靜靜垂睫,神色安靜的不知他在想什麼。忽然,他笑了。就像百花突然綻放,帶着醉人的芳香和深邃的吸引力。“就算我不適合當這個王那又怎樣?你們就算阻止了我的大軍也沒用,因爲……這四周已經被我引上了炸藥,你們轉眼之間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什麼?!”葉連傾一時來不及反應過來,完顏泓趁着這空隙逃離她的掌控站在了龍椅背後,手輕輕一按,一道暗門突然打開。
“你們就在這等待着死亡的來臨吧,鳳天我依舊要打。只是鳳天易主的那一天你們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哈哈哈哈哈。”
隨着笑聲的覆滅,完顏泓消失在他們眼前。葉連傾情不自禁的跟楚君庭對視一眼,他毫不猶豫地衝過來拉着她的手腕跑下白玉臺階,吩咐衆人立即撤退。
葉連傾手微微一掙,卻因爲他用力太大而一時掙不開。她心中忽然多了些其他的情緒,便也就不願意再掙了,任憑他這樣拉着。
雪凰的金甲衛士均是完顏泓訓練出來的死士,他們被留在這裡自然是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於是乎,兩方人馬再次廝殺了起來,葉連傾一邊衝出包圍,一邊卻不想和楚君庭分開,旋即緊緊反握他的手。
楚君庭輕輕一笑,眼底卻分明有滴熱淚。
他最愛的那個人終於再次牽住了他的手,他這一生再也不會有什麼遺憾。就算粉身碎骨又如何?上刀山下火海,十八層地獄也要和她一起走。
他的噩夢結束了,他的愛回來了。
葉連傾再次醒來時,時間彷彿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在這很久很久的時間裡,她做了無數個夢,夢見她穿回現代和家人團聚在一起。又夢見楚君庭和陌琯終於琴瑟和鳴,成爲鳳都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而她則孤老終身。最後的一個夢,是他死了。死在了那場爆炸中,整個懸晶宮都被炸燬了,就她活了下來。
這種比看得到的痛苦更加難以忍受,她寧願看着他另外一個女子夫妻恩愛,也不願意看他死去。那種痛好似靈魂被剝離**,刀刃寸寸逼深。
夢到最後她醒了,是真正的醒了。眼睛還有殘餘的淚水,但她沒有去擦,只顧着打量着周圍陌生的一切。
這裡很陌生,是她沒有到過的地方。青木爲屋,茅草爲瓦,屋內放置着一張陳舊的八仙桌,桌子的上面有盛水的器皿。木窗下的桌几上供養着幾株不知名的花草,西沉斑駁的陽光透過窗戶斜打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破碎金黃的影子。屋外有誘人的飯菜香味傳來,一直飄進屋子裡面,這香味無時無刻不在誘惑着她。
葉連傾深怕這又是一個夢,趕忙下地驗實,卻發現腳下觸感真實,帶着一絲絲涼氣鑽入體內,令她腦子不禁清醒了一點。
她記得爆炸發生的時候,明明是楚君庭護着她的,怎麼反倒是她受傷昏迷不醒了?那麼他呢?現在究竟怎樣了……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一道許久不見的身影跨進屋內。正是華貴已褪的楚君庭。
“你,終於醒了。”楚君庭靜靜地看着她,脣邊掛着淡淡的笑。但是眼底的驚喜和激動已經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他愛的人回來了,是老天爺不忍他們分離,所以纔會讓她醒過來的嗎?其實他知道,只要一直等下去她就會再次睜開眼睛看他的。
沒等她反應,楚君庭便走了過來,放下手裡端着的飯菜後緊接着緊緊抱住了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知道嗎?在你昏迷的一年裡我天天都在等你醒過來,從日出等到日落,就連晚上睡覺都不放心。我怕你醒來會餓着,所以每次都會做好飯菜端到房間裡,等你一睜眼就可以看到我在這裡。我……我也很怕你永遠都醒不過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下去找你,這樣你至少不會孤獨。”
“我一直在等你醒來,我要和你一起白頭到老。傾兒,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楚君庭將頭埋進了她潔白的頸窩,雙手依舊抱着她不放,生怕這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突然消失不見。
葉連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任他抱着。漸漸地,她感覺頸邊有溼潤滾燙的感覺,那是他的眼淚嗎?這是她第二次發現他哭了。多大的人啊,卻弄得像個小孩子似的,非要她去哄着才高興嗎?
這樣的他,以後要怎樣做好夫君和一個盡責的父親?葉連傾擡手輕輕在他背上拍了起來,就像在哄自己的孩子一般。她的眼裡帶着深深地心疼和自責,早知這份愛給他帶來這麼多的痛苦,她便後悔。
罷了罷了,此生此世,能有他陪伴就好了。征戰沙場的事情還是由那羣男人們去吧,她以後的人生裡只要當好娘子和母親的角色便算成功了。
她在心裡偷笑,那個誰你可知道,她等他的這番真情告白已經很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