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掂量着這箭:“尋常的箭,都是不足一兩,可這支卻不一樣。”
說着嶽檸歌便將黑羽箭塞進秦無憂的手裡:“自己瞧瞧,這是尋常的箭麼?這明明是弓弩發出來的箭。”
在戰場上,弓弩的射程和命中率都比弓箭高太多了,可弓弩的製作卻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若是普通的流寇,怎麼可能用得起?”嶽檸歌眉梢微挑。
“你打算怎麼做?”
靈甲更是凌亂了!
一向有主見的主子現在怎麼問一個姑娘家?
嶽檸歌嘻嘻一笑:“魏越澤讓你保護我,可沒有讓我出謀劃策。”
“都說魏將軍是人中龍鳳,能夠常伴於其左右的紅顏知己,若是沒有一點兩點的手段,本王倒是覺得可惜。”
秦無憂的眸光很深邃,教人看不真切。
嶽檸歌倒是很稀疏平常地瞧了他一眼,也沒有太多別的意思,僅呵呵一笑:“你可惜是你的事。反正我不看好這場仗,如果我是你,就最好撤退。”
“可如果這場仗,必打呢?”秦無憂目光如炬。
嶽檸歌呵呵一笑:“棄卒保帥,可有聽過?”
秦無憂皺起眉,能夠得魏越澤欣賞的女子必定有過人之處,他很想看看她現在到底有多少實力。
“以三十影衛,還一城平安,苓郡王意下如何?”嶽檸歌挑釁似得看向靈甲,進而那眼神又深邃地往後面一挪,定定地落在趕來的連翹身上。
連翹和靈甲皆是一愣。
他們,可沒有得罪嶽檸歌呀!
嶽檸歌抱着雙臂,衣裳上還染了靈甲的一點血跡,她滿不在乎地看着秦無憂:“怎麼樣?”
“三十影衛乃本王心腹,你是要本王用心腹的命換一城百姓安危?”
“這筆買賣,划算。”
嶽檸歌的語氣沒有半分強勢,很平鋪直敘,可無形之間給了靈甲和連翹不少壓迫感。
連翹道:“既然姑娘想要連翹的命,連翹去就是了!”
她不是在負氣,只要能保百姓安危,這值得。
“聽到沒。”嶽檸歌滿不在乎地看着秦無憂,“三十條命就可以保住一座城,你苓郡王的名望又高人一等,何樂不爲?”
秦無憂:“你不會讓他們送死的。”
嶽檸歌臉上玩味的笑意瞬間僵住,然後冷哼一聲:“我只是讓你棄卒保帥,至於他們的性命到底我送不送出去死,那是我的事。”
這回子,連翹和靈甲算是聽懂了。
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要……
要帶着他們滅掉城外的三千流寇!
嶽檸歌背過身去:“準備好了,就出發。”
她的話讓連翹和靈甲面面相覷,緊接着秦無憂道:“靈甲,去召集影衛,一切聽從嶽姑娘安排。”
嶽檸歌腳步一滯,似乎她從不曾在秦無憂面前提及過她的姓氏,難道是魏越澤所的?
當下流寇壓境,嶽檸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回到城主府換了一身簡易的夜行衣,當她走出房間的時候連翹已經等候多時了。
連翹道:“靈甲哥已經將人召集到了城主府外,等候姑娘差遣。”
嶽檸歌嘴角挽笑:“你別一臉的嚴肅,我看了怕,萬一不留神讓你白白送了死,可怎麼好?”
“嶽姑娘!”連翹道,“我們兄弟都是萬中無一的,你若是讓我們全軍覆沒,那就是斷了王爺的左膀右臂,他朝在朝廷上……”
“沒有助力了嗎?”嶽檸歌呵呵一笑,“那是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連翹瞪大了眼睛,她發誓這三十年來見過不少的女人,可唯獨嶽檸歌這種是最不討人喜歡的!
再回過神來,嶽檸歌的身形已經走出去老遠了。
她又不等她!
連翹很生氣,等追上嶽檸歌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身處城主府外,一衆影衛都蓄勢待發。
嶽檸歌冷不丁地睨了一眼連翹,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我會立刻帶你們出城,目的只有一個,擒賊先擒王。你們都是武者,應該懂得什麼叫隨機應變,我想這個不用多言,能不能回來就看你們自己的。”
她的話讓連翹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這哪兒是一個即將出徵殺敵的領頭者該說的話!
她正要插嘴,嶽檸歌又繼續道:“我相信,你們都有妻兒、父母、兄弟姊妹,如果你們不想在外面被流寇擊敗,惹妻兒、父母、兄弟姊妹孤苦,就只管戰戰兢兢,畏首畏尾。”
嶽檸歌的話輕到無以復加,可落在每個人的耳中都重如千斤。
哪個人是憑空從石頭縫裡面蹦躂出來的?那都是有爹孃生養、兄弟姊妹嬉戲,後來娶妻生子,得閤家之歡。
可目前的政局那是動盪不安,誰能夠確保單憑一己之力而保得家人安穩?
在當前的亂世之中,唯有以武者之力爲他人賣命,保全家人。
嶽檸歌的話,看起來好似不沾邊,但實際上卻是給他們提了個醒兒,若是歸不來,家人的安危堪虞!
這是一種變相的鼓勵,可很明顯從來沒有人地他們說過這樣的話。
就連連翹都愣在了當場!
一瞬間,三十個影衛,包括靈甲和連翹在內都對出城擒王的任務無比熱血沸騰。
他們要安全歸家!
嶽檸歌若無其事地吩咐道:“靈甲,你帶二十個影衛衝頭陣,以靜制動,分散對方注意力。”
“是!”靈甲就像一名戰士那般,拿着劍的手十分有力。
嶽檸歌又睨了一眼連翹:“你帶十個人跟我來。”
連翹低低一聲,趕緊帶了是個人跟上嶽檸歌。
她看着嶽檸歌的背影,都不知道對方想要作什麼?
城外有三千流寇,他們只有三十個人……如何能夠克敵制勝?
連翹有些不確信地快步跟上嶽檸歌:“姑娘,你可有萬全的把握?”
“沒。”
“那你這不是讓我們……”
“我答應過你們什麼嗎?”嶽檸歌反問,臉上卻是狡黠,“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我只是答應了秦無憂,三十個人換一城安穩。”
連翹咬着脣,內心不甘。
嶽檸歌道:“這是無憂王的命令,你們作爲影衛,不得不從。”
她話音一落,已經飛身翻出牆去。
身後跟着的十個人,挨個地都翻出了牆。
無憂城的外面是一片山林,林子和秦嶺相互連接,這樣的月黑風高夜,最容易碰上魔怪,一路上嶽檸歌都不斷地將臨行前渡忘川給她的驅魔怪的藥粉撒在地上,避免了和魔怪的正面衝突。
他們藏在暗中,等待着靈甲那邊的進攻。
連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她趴在嶽檸歌的身邊,忍不住看向嶽檸歌:“你不怕嗎?”
她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模樣,就要面對三千流寇,連翹不相信這個女子的內心沒有任何的恐懼。
“怕什麼?”
“流寇。”
連翹不怕軍隊,也不怕盜匪,可對於流寇,她是有些畏懼的。
因爲是女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倘若失手後被流寇抓住會遭遇些什麼,想想連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怕。”嶽檸歌眯起眼睛來,“誰死誰活,還不一定。”
正說着,流寇那邊便亂了起來,嶽檸歌眉頭一蹙:“走!”
她的時間估算的不錯,靈甲那邊二十個武者,完全可以製造一場不小的混亂,加上城牆之上的推波助瀾,流寇這邊已經開始在亂了。
嶽檸歌抓住了時機,帶着影衛衝進了流寇的大本營。
所有人都分散開來,只有嶽檸歌和連翹在一起。
“你有見過流寇扎帳篷的嗎?”嶽檸歌站在一處算得上是比較標準的帳篷之外,挑眉看着連翹。
不等連翹回答,她飛身而入。
驚起不少飛蛾。
“刺客!有刺客!有……”
那聲音在夜間無比淒厲,引來了不少守衛。
嶽檸歌的匕首很不客氣地架在對方的脖子上時,對方焉了氣:“好漢,好好地說話,莫要動刀子。”
“呵呵,你這人,不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焉氣了?”
嶽檸歌的聲音脆脆的,那人趕緊改口:“女英雄,切莫動刀子,有話好好說。”
嶽檸歌笑道:“這三千流寇,哪兒來的?”
“我們,我們……”男人有着亂糟糟的鬍子,“我們家鄉大旱,所以才落草爲寇,這不途徑貴寶地……”
“閒話少說,”嶽檸歌道,“什麼大旱,你家鄉在哪兒?”
“這,這……”
“莫不是蕩城吧?”
“哎呦!”
嶽檸歌的那個“吧”字剛剛一出口,那刀子就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扎進了男人的皮肉裡面,疼得對方撕心裂肺的哀嚎了一聲。
連翹只覺得嶽檸歌應該是個富有陰謀詭計的女子,哪兒能夠想到她出手竟也如此狠辣,一點兒也不像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
嶽檸歌睨着眼:“我給你十次機會,知道爲什麼是十次嗎?”
嶽檸歌猛地將對方的手拉到了桌子上,然後笑的仿似惡魔:“你有十根手指!”
這樣的嶽檸歌,饒是連翹這樣經驗豐富的刺客看到都覺得毛骨悚然。
外面的流寇已經聽到了裡面的動靜,一個個地拿着兵刃衝了進來,齊刷刷地將兵器對準了嶽檸歌和連翹。
連翹哀嘆一聲:她怎麼和一個瘋子進行任務!
連翹冷着一張臉,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可她知道若是真正的打起來,雙拳難敵四手。
她們兩個人,四隻手,如何敵得過外面那麼多的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