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雉擬了綱上報了朝廷,這些日子下來溫傅儀也只靜靜地等着,至少也得看看皇帝那邊的態度,只有這樣溫傅儀纔好步步準備。
而後溫傅儀便是日日跟着櫪棠一道在一起熬熬藥幫助着照顧着病人,一開始櫪棠因着那兩三朵金蓮熬成的藥慢慢地將一部分人的病跟着緩了緩。可是這兩三朵金蓮並不能救人命,百姓們的性命卻真真難保,而櫪棠亦是如此。
這日溫傅儀來看望櫪棠,櫪棠雖是不再發熱,可這些日子下來卻是咳嗽得厲害,溫傅儀時時伴於櫪棠左右小心地照顧着櫪棠。偶爾薛弘也會來看看溫傅儀與櫪棠,溫傅儀當也還是不溫不火,倒是櫪棠對薛弘和氣很多。
“可好?”
每每薛弘來時便是會問上櫪棠這樣一句話,因着薛弘的腿還未好得透便是時時由蓮心攙扶着,這時候的溫傅儀就是會白上薛弘一眼,薛弘倒也不介意,討好般蹭到溫傅儀的身邊軟聲細語道:“將軍夫人吃味還是怎麼着?”
此時的溫傅儀就是會再白上薛弘一眼:“你倒是看看大家可好?”
薛弘訕訕地笑道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是抿着脣笑得異常妖媚動人,可這樣的笑在溫傅儀的眼中就又是另一種模樣,溫傅儀直在心頭罵着他是個狐媚胚子,也不跟他多說什麼只把他拉到門外向外看去。
“王爺你倒是自己看看,百姓們可好?”
“傅儀!”
櫪棠一見溫傅儀衝着薛弘就是又要冒上來了火氣忙上前喚了溫傅儀一聲,溫傅儀那囂張氣焰跟着也消去了一半,而後慢慢地垂下了自己的手去。
倒是薛弘早已是習慣了溫傅儀這般魯莽的性子,只是衝着櫪棠笑了笑,搖了搖手讓櫪棠別在意,櫪棠這般才退了兩步,畢竟這兩人才是夫妻,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便也是笑了笑退了去。
“我自然也是看到了,可是提出以寧玉去換的,是溫傅儀你。”
待薛弘的話一說完溫傅儀就像是上了戰場生生被人砍了一刀去,直疼得她齜牙咧嘴卻不得叫出聲來。剛剛那所剩下來的囂張也全都消散了下去,怔怔地看了看薛弘,到最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薛弘倒是笑得一如從此。
“王爺。”
“說。”
見着侍衛匆匆而來溫傅儀也收了同薛弘鬧騰的心,擡起眉來看着來人,來人先是看了薛弘一眼,這才擡起頭來向着王妃請了安,薛弘看着溫傅儀那般忸怩樣竟也是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王爺,剛剛大皇子讓小人來回了王爺和王妃,皇上已下旨撥銀兩全國購入金蓮花……”
侍從的話還未說完溫傅儀就是笑得開了去,而薛弘倒是看了眼高興得險跟着手舞足蹈的溫傅儀,微微地瞥了她一眼,這般又看向了侍從,示意他繼續說。
“只是這旨是下了,聽說銀子也是撥出來了,可是沒有入購金蓮花……”
“這是爲何!?”
溫傅儀一聽到侍從的話就是急了起來忙站上了前來,正待她的怒氣跟着噌上來卻是被薛弘一把抓住拉了回來。溫傅儀轉過頭來怒瞪了薛弘一眼,而此刻的薛弘雖心裡也是不解,卻是回瞪了溫傅儀一眼,這般才讓溫傅儀跟着慢慢地靜了下來。
“南訖傳話而來,這去年的金蓮花因着是帶有毒性的草藥,購者不多,收入也不太好,而今年的金蓮花卻是還未曾開花……”
侍從的話還未說得完溫,傅儀便是冷笑一聲擡起頭來看了看薛弘。薛弘無奈搖頭,拉着溫傅儀回到了櫪棠煮藥的房間裡,櫪棠一見溫傅儀滿臉的愁容,又見薛弘死死地拉住溫傅儀以免她動怒,便是從中看了個透。
櫪棠忙爲溫傅儀斟了杯茶,薛弘亦是坐在了溫傅儀的身側。
“從一開始你便是要清楚,這金蓮是不好入手的。”
“可是王爺一開始也說了只是怕朝廷撥不出銀兩來的啊!”
溫傅儀的話剛吼出來就是見着薛弘一陣冷笑,而後薛弘跟着就是扯了扯嘴角來,看在溫傅儀的眼裡竟是覺得猶如身處地獄如見修羅。
“你又怎知這不是國庫吃緊?”
薛弘的一句反問倒是堵了溫傅儀的所有話,好半晌溫傅儀吐不出半個字出來,站在一旁的櫪棠也是細細地聽着溫傅儀與薛弘之間的對話,也不好上前說些什麼,只站在溫傅儀的身邊慢慢地爲溫傅儀順了順氣。
“你的意思是說……朝廷有意如此?”
“本王倒當你還是聰明,沒想到溫傅儀你竟如此愚鈍。”
此時的溫傅儀也沒有心思同薛弘討論愚鈍與聰慧這個話題,腦子裡只是像走馬燈一樣想着這事件的從頭至尾,卻半絲頭緒也都摸不出來。
“是大皇子?”
“大皇子雖是得到了寧玉,怕也是希望能解柒洲之難。”
“四皇子?”
“我四哥過來只是想要將寧玉交於我大哥。”
每每在溫傅儀提出一個人的時候薛弘便是一一打斷了她,弄得她開始有些無措了起來,絞着腦汁竟也是想不出其間原由。
“莫非真是國庫吃緊,皇上拿不出銀子來?”
“溫傅儀,那你也太小看我父皇牟朝篡位這麼多年以來還能坐穩這個位置了,國庫若真是吃緊,指不定外國如何來侵犯我南訖。”
溫傅儀擡起了頭來看着薛弘,卻還是一如從前只在薛弘的眼裡看到清明,卻是不知道此刻的薛弘心頭在想些什麼,也沒了心思再去捉摸。
“還請王爺明示。”
“哈哈哈哈。”
溫傅儀看着薛弘那一臉欠抽的模樣,只恨不能在他的臉上去抽上兩巴掌,這便是一見溫傅儀向着他討教他便是得了個便宜還得賣賣乖,也難怪了溫傅儀直想上前去抽他丫的。
“你怎的就看不透,這其中更是有一人所爲,處處與我們爲敵,而表面卻是做足了樣子與我們交好的人?”
“是薛蕎!”
一聽到薛弘的話溫傅儀便是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當是那個明裡暗裡處處與薛弘敵對的薛蕎所致,可是一想到走時薛蕎招展着腰肢來到自己的面前,告知自己這一切她都知道,這一刻的溫傅儀就是覺得渾身上下有一種詭異的陰惻。
“王爺的意思是,這一路上當是有細作?”
正當溫傅儀還在想着薛蕎走時對自己所說的話的時候,倒是櫪棠上前了一步爲薛弘斟了杯茶,開口問了自己心頭所想。
薛弘一聽櫪棠開口,先是擡起頭來讚賞地看了櫪棠一眼,緊接着就是斜睨了溫傅儀一眼,眼裡的不屑甚是囂張,看得溫傅儀倒是真的就想衝上去向着他那張好看的臉上就是一拳。
“瞅瞅,你倒也還真只是一介武夫。”
“王爺若是不滿意,回去休了我便是。”
“你道是我不想?只是這父皇親口御賜的姻緣,怕是說不得這般荒唐結束。”
荒唐你個大頭鬼,溫傅儀又在心裡將薛弘罵了個千萬遍,甚久也沒有理會薛弘,之後的薛弘也是忍受不了溫傅儀的冷戰了,便是又笑了笑,道:
“櫪棠的想法我也是想過了的,可是……這細作我倒是沒有想過是誰,一開始我有想過是……”
說到這裡薛弘倒是停了下來看了看溫傅儀,那眼裡的光竟是讓溫傅儀看不明白:“王爺有話就說,我臉上難道是有朵花麼?倒是能被你看出細作來。”
賭氣的話一說完薛弘就是抿着脣笑了笑,原本就不順的溫傅儀像是發現了什麼般將桌子一拍,大怒:“王爺的意思,是我就是細作了?”
茶水跟着就是濺了出來,留於桌案上於星星點點的茶汁,看得薛弘也跟着微微嘆了口氣。櫪棠一見溫傅儀的火氣跟着又是上來了,忙上前拉了拉溫傅儀的衣袖,這般溫傅儀纔回過頭去看了看櫪棠。
“傅儀先聽王爺說,別急。”
聽了櫪棠的話溫傅儀這般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看了看薛弘,倒是安靜地坐了下來,一仰頭,飲盡了杯中的茶。
“我起先懷疑的,是你哥哥溫木。”
剛入喉的茶隨即就是一嗆,嗆得溫傅儀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沒有緩過氣來,櫪棠忙又幫着遞了杯茶又爲溫傅儀順了順,這般溫傅儀才慢慢地回過了神來。
“這不可能,我哥哥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你自己也是說過了,溫木離家時你甚小,還不記事,到這麼些年溫木是不是還是如從前那般良善又豈是你能猜測的。”
薛弘說完站起了身來看了看還處於怔愣中的溫傅儀,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背,櫪棠見薛弘爲溫傅儀順氣也跟着退了下來。
“而這也只是我的猜想,我並無從證實,你也別放在心上。”
“怎能不放在心上?”
薛弘看了看溫傅儀。
“你清醒點,若真是你哥哥,你還能包庇其不成?”
溫傅儀被轟在了原處,動彈不得。
“回頭我給你看樣東西,你來房間。”
薛弘話一說完便是由着蓮心扶回了房間,也沒再回過頭去再看溫傅儀一眼,溫傅儀處於原地苦苦一笑,竟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隨後也讓櫪棠安心養着傷病,自己跟着薛弘回了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