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盼,此刻美人在旁,睛不自禁,俯身吻便落了下來,兩人深情相擁,沉迷這般溫情之中,任周遭萬物空靈。
正柔情蜜意間,挽衣驀地瞪大了杏目,“啊,差一點忘了正經事。”
煞風情的抽離韓良臣的脣,這溫柔鄉中的男人還不及回神,望着她清澈的眸子亦是不願回魂。挽衣又推了推他,自懷中掏出一份密令來。
“太后有旨!”挽衣輕聲沉道。
“太后?什麼太后?”於韓良臣而言隆祐太后的稱位是因高宗被囚禁而臨時垂簾聽政,從未得到認同,更不會稱爲太后了。
挽衣先是一怔,霍地回神,瞥了他一眼,並不理會,反而正聲道:“太后親自召見挽衣,密封挽衣安國夫人,前來請太尉大人前去救駕,肅清君側。”
韓良臣極少見到挽衣這一臉正色,肅然的模樣倒也令人肅然起敬,挽衣緩緩一禮,遞上太后親筆寫來的密函。
韓良臣接過密函看完之後大嘆,“我真是糊塗,還以爲太后垂簾聽政,早就與那兩個反賊同黨,實在是大不敬,大不敬,哪裡有太后這般氣度與胸襟。”懊惱不已。
挽衣見狀,上前扶在夫君的手上,柔聲道:“國家有難,他雖非聖主,但畢竟是一國之君,何況苗劉二人讓一個三歲的孩子做皇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嗯,好,原本,我是顧忌你還在他們手上,如今也無擔憂,準備發兵討伐。”韓良臣憤然說道。
挽衣徒然垂眸,神色之中似有難言之隱,韓良臣雖是軍人,卻粗中有細,見此,握住挽衣的一雙纖手,柔聲問道:“ 這陣子,你受了多少委屈,快講給我聽聽。”
挽衣挑眸,目光之中微顯波光,卻又漸漸隱去,委屈自然是有,可是她真能告訴他麼?若是說了,他又會怎麼做?不,她不能說,說了,便會害他被人千古罵名,於是,她勾起脣角,笑出一個蓮花,“哪有什麼委屈,只是爲你擔憂罷了。”埋起所有心事。
“真是如此,以後便不可再離開我。”韓良臣笑着擁美人入懷,只有這般真真實實地擁着她時,才安心。
挽衣在他懷中默然點頭,她何曾想離開過他呢?這般分分合合,顛沛流離的日子,好似已是常態,並不足奇,反倒也讓他們之間更加珍惜了。
“相公,挽衣還有一事相告。”挽衣面露羞色,似笑非笑地說道。
“何事?”韓良臣擡手勾起挽衣精巧的下巴,這時,恨不得吃掉她脣邊的胭脂以解相思之苦,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了。
“這一另兩個月有餘,挽衣,挽衣大概有了相公的骨肉。”挽衣越說越害羞,卻也藏了這心事許久。救養子韓剛,被軟禁行宮,差一點被高宗輕簿,又逃亡杭州,這時被授命救駕,這二個月來發生一切讓她無暇去多想,只是在快到秀州時,身子不適,方纔去細細想來,心下暗喜,只待見到韓
良臣,將這好事告訴他。
韓良臣聞言,竟也沒回過神似地怔住不動,良久方纔大喜地狂笑出聲來,“真的?真的嗎?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挽衣真的?”一連問了好幾個真的,臉上的笑容像是個孩子,又將挽衣抱了起來,這一次是將她輕輕放在牀上,輕撫她還未有任何異樣的小腹,“這裡真的有我們的孩子了麼?”
挽衣無奈,被他那喜悅的樣子逗得“咯咯”直笑,只是不斷地點頭,回不出話兒來,喉間似有什麼哽在那兒,喜悅之情與韓良臣不相上下,隱忍了許久,此刻也要將那份喜悅爆發出來。
“有我兒助陣,這了仗必勝。”韓良臣立下豪言壯語。
挽衣含笑看他,又在眉間攏着一抹清愁,她是不知他爲此拼命效忠的那個皇帝真是值得他們這麼做麼?那些日子在行宮,與高宗近,看了許多他的昏庸,不思進取,曾經所有才華、令人敬仰的皇子,走上皇位卻讓人如此失望,她心疼自己的夫君,朝中爭鬥,他越是功高功是遭人嫉妒,越想越發覺得要爲他謀好未來。
“良臣,朝上紛亂,你一定要謹言慎行。”挽衣憂心,心念至此,便提醒起韓良臣。
韓良臣瞧着她,“這是什麼話?我韓良臣,走到哪裡都直言快語,從不姑息那些小人。”心知朝中那些股弄朝權的文官心機,每每提及便都咬牙切齒。
挽衣無奈搖頭,就知道他這個脾氣,雖嘴上不說,心頭便又隱隱擔心起來。韓良臣這一次若是真平了叛亂,定然還會升遷,功勞越來越大,就越會招人注意,看來也只能爲夫君小心留意。
次日,韓良臣便收到苗劉二人的授命詔書。
韓良臣接過詔書,見上面的年號爲“明受”不禁大怒,“我只知建炎的年號,不知道什麼‘明受’!這叛亂之人怎可留他,來人!給我拖下去斬了!”
“你,你,韓世忠,你居然敢斬來使?”被苗劉派來的使臣驚恐狂呼。
“來使?我只知道與敵國纔有來使一言,你又是何處來使?斬!”韓良臣分毫不客氣地又是一聲怒吼,那來使便被帶出營外,任他怎樣哭豪怒罵都全無用處,直到那聲音驀地消失,人頭落地。
韓良臣氣惱地將苗劉二人送來的詔書焚燬。便與張浚等幾位大人共同議事,決定第二天便進軍杭州,討伐苗劉,解救高宗復位。
韓家軍的大旗再次揚起,各種將軍率部,沙場點兵。
“衆將士,苗傅此人,以犬豕不食之資,取鯨鯢必戮之罪,在國家艱難之際,竟敢做廢立之謀。劉正彥作爲孺子狂生,與苗傅
同惡相濟,自封節鉞,私增權力,專擅殘殺。如此陳兵列刃,兇焰彌天,逼脅皇上避位,令天下憤怒,必討之,株之!此刻正是他們拉攏人心之時,定然秘密授命於各路官吏、軍民,若是大宋臣軍不許接受僞命,否則日便是與我等爲敵!望衆將士各奮忠義,共
濟時限!”
如此振奮人心的檄文,令將士們精神大振,“盡忠報國!”的吼聲震天。
“也不知這些盡忠職守的將士們若是知道你們那個昏庸的皇上都做過些什麼,會不會後悔?”亞默的聲音霍然響起,嚇了挽衣一跳。
靈透見到亞默緩緩一禮,瞥一眼挽衣,亞默與挽衣之間的微妙,總令人懷疑。
“你什麼時候來的?能不能堂堂正正的進來,這樣會嚇死人的。”挽衣並未注意靈秀的眼色,嗔怪起亞默。
“我是堂堂正正進來的啊,誰說避開那些守在門口的侍衛就是偷偷摸摸了?”亞默並不以爲意,那身飄逸的白袍讓他像個幽靈似地就飄到了挽衣面前。
“萬一我在換衣裳呢?”挽衣仍是不滿地斜睨這個男人。
“那不是正好?”亞默話說的輕挑,人卻一臉嚴肅,令人哭笑不得。挽衣只好瞥他一眼,不去理會。
“靈秀,你先出去吧。”挽衣吩咐道,靈秀微一福禮,轉身往外走,可心裡卻仍是對挽衣與亞默獨處不滿,想起韓良臣對挽衣日思夜念,而這女人總與這個世外散人私會,對挽衣的敬重之情便被吹得煙消雲散,暗暗尋思,這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倒是不同,怎會這樣輕挑。
挽衣哪會留意這些,只覺得心裡坦蕩,便也不去多想,見靈秀走了,才又看向亞默,“昨夜與良臣夜談,我恐怕他將來會在朝中闖禍。”
“不要和我討論朝政。”亞默拒談下去。
“不和你說,我又能和誰說呢?這世上,你就像我的親人。”挽衣嬌聲說道,言中似有委屈,只那一抹難色,也輕而易舉的攻破亞默那張冰封的臉。
亞默無奈搖頭,“上輩子,我是不是做了什麼特別對不起你的事?”
挽衣才愁上眉梢兒,被他這麼一說,“噗嗤!”笑了出來,“而且一定是極對不起我呢。”
二人不禁同時又笑了起來,笑聲傳到帳外,聽得靈秀越發氣惱了。
“亞默,我很小的時候就碰到過一個道人,她說良臣纔是我的一生的男人,我信了命,一生都在等他,那時,只想爲樑家報仇雪恥,可認識了良臣之後,便隨着他的一腔愛國之情四處征戰,萬萬沒想到這個上天註定相遇的男人,卻成了我的至愛。這些日子以來,我卻覺得終有一日,我們要回到朝政之中,那時或許也是揭開我樑家之仇的一天,只是……只是,我卻覺得那些恩怨情仇已不重要,重在當下,重在他,我怕,怕他爲我而受牽連,這段日子我總覺得不安,太后授命我爲安國夫人,可她或許不知我真正的身份,若是入了那些權臣的眼,我怕,這個秘密終是要保不住的,到那時……”挽衣言此,不禁深深一嘆,“我怕會連累良臣。”
“那麼,你想要如何?”亞默只問她要什麼。
挽衣擡眸,凝視亞默半晌兒,她早有打算,只待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