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伯夫人看着果果的背影,還在嘖嘖稱讚,道:“這麼小的年紀,就這麼能幹了。我家裡那個大的,年紀跟她差不多,見着人還躲着不敢出來呢。這害羞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也不知道以後出嫁了,要怎麼辦纔好。”
棋歸笑了一聲,道:“這孩子是早慧了些。但是您也不用着急,小縣主年紀不是還小嗎?這千金之女,您啊,就留在身邊多留幾年,再出嫁就是了。”
又道:“我這兩個女兒,小的不提,就是果果,我也想讓她在身邊多呆兩年的。”
棋歸已經差不多猜到了,這鎮江伯夫人今日恐怕是爲果果來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她便道:“說到這婚嫁之事,小郡主的年紀雖然不大,可也不小啦,您有什麼打算沒有?”
NO。225
棋歸不動聲色,笑道:“還小呢,不急。”
鎮江伯夫人便道:“您別說不急啊,到了這個歲數了,就要開始慢慢相看了。何況郡主名聲在外,好多人家都眼巴巴地瞧着呢。”
棋歸想了想,道:“確實是該開始相看了。可是您也知道……”
她略頓了一頓,道:“果果的身份吧,雖說是御封的郡主,我們一家人都把她嫡長閨女來疼的。可就怕外人不知道呢,我瞧來瞧去,來提親的這幾家,都覺得委屈了果果了。”
說這些話,也有些讓鎮江伯夫人明白的意思。果果雖然是養女,可是卻是她的掌上明珠,是要做一等郡主來嫁的。若是來提那些“會委屈了果果”的,那趁早連提都別提。
對此,鎮江伯夫人表示了贊成的態度,道:“可不是呢,我也聽說了一些,覺得他們做事也太沒有分寸。果果是正經的郡主,還是王上登基的時候親自下旨加封的。哪裡是那些庶子,紈絝能配的?”
棋歸怔了一怔,道:“您都聽說了啊?”
“聽說了啊,就昨天呢,進宮還聽太后娘娘發脾氣呢。宮裡的劉貴妃,跑到太后娘娘跟前兒去,說想給你們家果果說親呢,說的是平江伯的庶子。當場就叫太后娘娘罵回去了。”
棋歸頓時大怒,但是面上不顯,只道:“哦?貴妃娘娘怎麼開始操心上這回事了?”
鎮江伯夫人是個熱心腸,看棋歸看興趣,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道:“昨日我也是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來着,正碰見太后娘娘罵劉貴妃呢。說是,郡主對她好,她不但不領情,還要害了郡主。”
這也是棋歸生氣的原因。果果處處護着那個傻女人,這燕君銘前腳剛走,後腳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果果的頭上?
鎮江伯夫人不知道果果和劉貴妃的事,只是心想着該是太后也覺得委屈了果果,便拉開了話茬子。
“誰人不知道,那平江伯的二兒子就是個有名的紈絝子弟,今年都快二十了,哪裡配得郡主?他母親倒是有些手段,做側夫人封了個淑人,可說白了還不就是妾出的?何況自己又沒什麼出息,成日閒晃。莫說是你家的郡主,就是我家的庶女,我也不配給他的。”
說着又憤憤,道:“劉貴妃也不知道收了他傢什麼好處,還是看走了眼了。就憑果果在太后娘娘跟前兒得寵的,怎麼也不會嫁給一個這樣的。”
棋歸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家果果嫁人,嫡出庶出什麼的不要緊,可是人品一定要周正。那些花花公子,紈絝子弟,我是一個也看不上的。果果也看不上。”
鎮江伯夫人頓時笑逐顏開,道:“對,對,我也覺得你們家挑人,也是要挑人品的。我說了你別惱,我這倒正好有一個人要舉薦給你。”
棋歸頓時啼笑皆非。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呢,她都差點忘了這位客人來的目的了。
鎮江伯夫人道:“我今兒也是幫人跑個腿兒。要說的,是榮淑公主府的世子,江望丞。”
棋歸一怔。心裡迅速過了一遍。她對這個年輕人好像沒什麼印象,但是好歹是公主嫡子,榮淑府的世子,以後是可以承爵的。
也不怪她不知道,榮淑公主的母妃是低階宮妃,好像是個才人,也不得寵。因此她一家子,都比較低調。
鎮江伯夫人道:“您要是沒聽說過,也不奇怪。榮淑公主自己是個不愛出門的。不過世子倒是很能幹,今年才十六歲,就考上了秀才。不但這樣,還文武雙全,十三歲的時候,是入了羽林軍編制的。很是硬打過幾仗。”
那就是三年前。棋歸回憶了一下,那時候的確是有羽林軍外調備戰的事情。作爲王族子弟,若是在軍中,一般家裡會想辦法召回。何況這小子那時候年紀很小,又是世子,他家裡更應該想辦法把他弄回去了。可是怎麼會……跟着去打仗了呢?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鎮江伯夫人嘆了一聲,道:“這事兒……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榮淑公主平時就很少出來走動,和一些權貴也沒什麼交情。那時候本來也是要想法子把孩子召回的。可是不知道是遺漏了還是怎麼着,臨出征的時候,這孩子竟然還沒從名單上除名。榮淑公主一狠心,也就把他送去了。”
“好在沒事,他可是公主的獨子,也賴上天保佑。”
棋歸對這些事情,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聽了便也道:“確實,好在沒事。”
心裡卻已經在想着,是獨子,又是世子,難免家裡會呵護一些的吧。
鎮江伯夫人道:“榮淑公主和我倒有些交情的。公主爲人寬厚,是極好的。世子也爭氣。因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國孝後就該十九了。公主也開始給他操心婚事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就是覺得,這孩子的實在是好,所以就厚着臉皮來跟你提一提。”
說着,有些嘆息,似是憐惜那個孩子。
棋歸也看出來了,這是個老實人。也非常熱情。這樣的人,她還是願意交往的。不想不想拂了她的面子,棋歸想了想,道:“這事兒我自己做不得主,首先還得果果自己喜歡。再就是太后娘娘也要說一說的。”
聽她沒有一口回絕,鎮江伯夫人頓時笑逐顏開,道:“有你這句話便好了。我也不是說就多着急,你若是願意,可以叫那孩子來給你瞧瞧。你瞧着滿意就行。”
說着,又絮叨道:“我瞧來瞧去,這京城裡的公子們,還真沒幾個能比得上亦修那孩子的。說了不怕你笑話,我家裡也有幾個女兒,他要是願意,隨便挑我都答應。”
棋歸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那哪行呢。不過聽您這樣說,我倒是愈發想瞧瞧那孩子了。”
鎮江伯夫人道:“你別當我是說笑,我是真就這麼想的。看女婿,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品性啊!我可不作興高門嫁女那一套。就是要挑個人好的,以後對閨女兒好才行。”
這一點棋歸非常贊成,她道:“我倒也是這麼想的呢。”
鎮江伯夫人主動解釋道:“我府裡還有個年歲和郡主年歲相當的大閨女。我跟您說實話,當初也想過把她嫁到榮淑公主府去的。可這孩子實在是膽小呢,我也就問了一句,她就哭個沒完。若是要給她定親,恐怕就該哭死了。也是沒辦法了,我就想着,等她及笄以後,再提這事兒,會不會好一些。”
說着,她又咬牙切齒地道:“到時候若是選不到好的,可都怪她自個兒了。”
棋歸忍不住笑道:“不會的,您那麼開明,小縣主必定能嫁得很好。”
兩個人倒是詳談甚歡。棋歸也沒想到這京城裡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主要是平時兩家沒有什麼交集,這鎮江伯夫人也不是那趨炎附勢的人,今日若不是爲着榮淑公主的事兒,怕也是不會上門來。
這時候,果果親自送了糕點上來,一看,是香噴噴的桂花糕,和狀元糕。
鎮江伯夫人頓時就笑了,道:“哎呀,您是我肚子裡的蟲子不成,怎麼會知道我就喜歡這兩樣?”
果果笑道:“果果是猜想,您是江南人,該會喜歡這兩樣的。”
鎮江伯夫人又對她讚不絕口。
等鎮江伯夫人走了,果果就垮了臉,道:“娘,這鎮江伯夫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棋歸不禁顰眉,道:“來給你說一門婚事。不過人家是好心,挑的人也周到,縱然你不喜歡,也不該擺出這副臉色。”
果果低下頭不說話。她平時也不是這樣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說倒婚事,總是非常牴觸,所以纔會馬上變了臉棋歸道:“你是不是又怕她把莫名其妙的人說給你?”
果果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棋歸嘆了一聲,道:“娘覺得,這鎮江伯夫人倒是不錯的,可以相交。就算你不願意,咱們給她個面子,去看看,好不好?”
果果點點頭,一直沉默到轉身走了,也沒再跟棋歸說一句話。
這時候,正好沉魚來了,瞧見果果的臉色,便奇怪地道:“公主,郡主這是怎麼了?”
棋歸無奈地道:“鬧彆扭呢。你手裡拿的什麼,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