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不知黃掌櫃爲何謊報自己與師弟的姓名,仔細一想以這位大掌櫃的精明,定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由此不難推測出黃掌櫃對着幾人的身份也有隱瞞。但自己只是藉着商隊的名義出入境,不會牽扯到利益衝突,簡單見過面有個照料就足夠了。
薛翎拱手道:“久仰諸位大名,今日有幸一見,幸會幸會。”
蔡俞道:“聽聞黃掌櫃道你二人慾到塞外去,不知所爲何事。”
兩張座椅早已準備妥當,兩人坐下道:“我是兄弟乃是奉使命去塞外辦事,絕對不會牽連到商隊的安全,請蔡老鏢師放心。”
蔡俞縷着山羊鬍道:“如此甚好。”
劉浩不習慣這些場面,一雙眼不知道往哪瞅。白衣少年道:“兩位兄弟功夫不俗,能否露一手瞧瞧。”
實力,在任何時候都是不可缺少的。即便你再有權勢,如果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也是保不住的。薛翎笑笑道:“那小弟就獻醜了。”手掌輕輕從酒杯上撫過,運轉內力將將幾滴酒水吸附掌心,瞬間化作寒。連頭也不回反手一揮向着身後立着的幾根蠟燭射去,動作乾淨利落無絲毫停頓。
兩盞油燈打着火星應聲而滅。三人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隨機一閃而逝。拍手道:“薛兄弟果然功夫了得,相信這一趟有二位加入,定然更爲穩妥。”
劉浩見師兄露了一手,也呵呵一笑道:“也不知道怎麼纔算好功夫,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雙手成指,朝桌角切下。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一尺長短的桌腳整整齊齊的的切了下來。比刀劍切的還要平整,劉浩怕給師兄丟臉影響出關的計劃,不待幾人反應過來,單手握住桌角。
“嘎嘣…嘎嘣…”再把手攤開時一堆碎木削洋洋曬曬的落下。
塔木圖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兩位少俠以後若是無處落腳,我塔木圖隨時歡迎兩位的加入。”
白衣少年道:“蔡總鏢師,此次就讓這二位少俠在你手下當鏢師,意下如何。”
“嗯,就這樣嗎,出關時也好說道。”
陣陣水波涌動,將一波波漂浮在水面的水葫蘆蕩開去。烏雲如打溼的棉花一般掛在天空,天色陰暗。一條烏篷船緩緩在湖面滑行。四周島嶼湖泊密佈,交錯在一起,同進出湖泊的大小河道組成一個密如蛛網的水系。若無人識得路的人,人容易迷失其中。
“嗒…嗒…”餘地落在乾燥的甲板上,濺成一朵朵梅花狀,分外顯眼。船伕是名五十歲上下的漢子,頭戴斗笠,池塘這胳膊,或許是經久行船的緣故,肌肉十分健壯,與這把年紀着實不相附。用力撐動竹篙,道:“要變天了。”
船艙中人似未聽到一般,沒有應答。半晌過後才低聲道:“大寨主在何處。”
老漢自嘲版道:“大寨主行蹤歷來飄忽不定,怎麼會是我們這些小嘍囉該知曉的。”
船艙中人未追問,從袖子中掏出一定金子看也不看,向老漢扔過去。金錠去勢極快,老漢原來撐篙的右手詭異的出現在身後,穩穩接住,道:“人老了,難免記性不好。想到一人,或許知道大寨主的下落。”
船艙中人追問道:“誰?”
老漢將船頭擺了擺,繞過幾處暗礁,道:“千人斬蘇屠!”
“十二寨主之一的蘇屠?確實有資格知道,自己雖然與他沒什麼交情,但是用大哥性命換來的消息,不可能打動不了他。放心吧大哥,即便我不能替你報酬,也定要讓蕭然不得好死!”船艙中人咬牙切齒道,長臉尖頭尖腦,一雙綠豆眼,正是從當初被蕭然嚇跑的“採花蜂”範千里。
小船又行了一段距離,晃晃悠悠在一座小島邊上靠岸。
老者道:“再往前就不屬於我行駛的地域了,要找蘇屠往五龍島方向去吧。”
老漢搖了搖頭,似想到前些日子江湖傳聞嘆了口氣。蕩着小船走遠。五龍島,只是太湖數百座星羅密佈小島中的一座,範千里此去正是希望加入十二連環塢。十二連環塢在江湖上由來已久。在太湖深處,這裡是所有武林惡人的聚集之地,其中所有花銷一應俱全。
縱使是江湖上大奸大惡之人到了十二連環塢的庇護範圍內也不得進行追殺。同樣,一旦從十二連環塢除去便不能再進。凡是違反此命令者,十二連連環塢必派遣高手追殺,無死不休。這條規矩不知始於何時,初始江湖豪傑還不放在眼裡。直至死傷數名高手,幾大牌一怒之下聯合討伐,但太湖地理環境十分複雜,幾次都是無功而返。反而損兵折將。
十二連連環塢爲這些江湖不容之人提供了聚集之地,同樣規矩森嚴。但十二連環塢很少參與將於爭鬥,正魔鬼兩道都默認了它的存在。更有傳聞江湖上百年一見的天才蘇驚濤與十二連環塢大寨主大會戰一番,雖然結果不得而知,但蘇驚濤對此人敬佩之極。由此不難看出十二連環塢中藏龍臥虎,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範千尺在範千里心中可算得上是十分重要的人,範千里功夫並不怎麼樣,江湖上不入流的角色,因爲是雙胞胎,常常是範千里捅婁子,範千尺收拾後事。如今蕭然出其不意取範千尺性命,事情曝光,誰還會懼怕採花蜂。以前看不起他的更加漠視。走投無路之下只有到十二連環塢來。十二連環塢的規矩十分嚴格,有資格加入其中的無一不是名噪一時的大奸大惡之人,各自佔島爲王,其中又有十二大寨主。十二連環塢所有人歸大寨主宇文蒙掌管。
範千里擡頭望了望濃密的烏雲,不遠處雨中依稀有一座草棚,都近才發現棚前立了根三丈高的十字圓柱,掛了面紅布招牌。寫了個大大的“酒”字,或許是時間太久了,“酒”字的三點水潰爛出大窟窿,在風中搖擺不定。
店面不大,只擺了四張桌子和一些條凳。一張桌子上作者名大漢與一位枯瘦老者。另外一張桌子上則是一美豔婦人。店主見有客來也不招呼,覺得面生纔多看了幾眼。範千里將斗笠取下放在一旁,取出一錠金子,道:“來一罈好酒,五斤牛肉。”壯漢、老者與美豔婦人同時頭望了一眼範千里。
店主“哦?”了一聲,笑道:“新來的?你知道這店裡的酒肉怎麼賣嗎?這就肉不論斤,論兩賣。一兩肉一兩黃金,一兩酒也是一兩黃金。一罈酒五斤,總共是一百兩黃金。”
範千里嚇得不輕,價錢比普通酒店貴了百倍不止,難怪幾人會齊齊望向自己。範千里平生最討厭人看不起自己,從包袱重掏出幾錠金元寶,道:“這該夠了吧。”
那美豔婦人捂着嘴笑道:“你是新來的吧,進了十二連環塢,錢便不是錢。”
“那是什麼?”範千里道。
美豔婦人走到範千里身前,輕輕在他耳邊道:“是要人命的東西。”
範千里本就膽小,下的立即站起身來。離美豔婦人兩三張遠,道:“你什麼意思!”
美豔婦人捂着肚子笑道:“咯咯咯……笑死我了,我還當採花賊單子應該很大,沒想到比老鼠都笑。”
範千里警惕起來,道:“夫人說笑了。”
美豔婦人道:“老孃閱人無數,你從已經來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不是久經花叢,是不會有女子特有的香氣。而且你這模樣太好認了。三哥,你說是不是。”
那被叫做三哥的漢子“啪”一聲拍桌二七:“老子這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採花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