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有請!”既然是恩師來了,南宮越程自然是要相迎的。
一身絳色錦袍的林清卓走進小院,衆人忙起身相迎。對於這個天下聞名的清月書院的院主,陸迎鴻心中充滿了崇敬之情,故而恭恭敬敬行禮,林清卓沒料到陸迎鴻亦在安王府,倒有些意外,後來一想江落落在此地,那麼作爲東越來的人,陸迎鴻在這裡出現也就不足爲奇。
環顧四周,竟然不見江落落,“阿程,容郡王在此,卻爲何不見落兒?”南宮越程聞言笑笑說:“她去午睡了,說是怕晚上沒精神。”原來如此,必竟才十來歲的小丫頭,遇大場面自然是容易緊張,又笑道:“你跟阿雲從來是同進同出,怎麼這會子反而不見他在這兒佇着?本院倒有些不習慣了。”
南宮越程給林清卓倒了茶,請林清卓坐下後方道:“他呀,說中午要去帝太后宮裡吃珍珠丸子,早早便起身去了呢。瑾王這幾日便要回大都,估計他也不會象前段日子這麼能來去自由了。”
林清卓笑而不語,頊晏擡頭見江落落揉着眼睛走過來,笑問道:“哎,落兒你睡醒了嗎?”
江落落點了點頭,又望着南宮越程道:“大哥,我這麼穿,母妃不會再說我節約了吧?”
南宮越程聞言一口茶“噗!”噴在了身上,隨即哈哈大笑,豆子忙取了帕子來拭,江落落沒好氣地說:“大哥,什麼事這麼好笑啊,沒學問!”
這次輪到林清卓和頊晏忍不住了,江落落一睡醒就見這幾個男人東倒西歪地大笑,這也太誇張了吧,自己也沒說什麼呀?
“大哥,暫停一下,能不能不要笑了,我穿這衣服……”江落落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陸迎鴻站起身道:“小姐,今晚就穿這個吧。”
“鴻哥哥,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叫我落兒,或者落落。不許再叫小姐了!”江落落特別不習慣別人把她的身份點出來,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她,大概是虛榮心不強,不喜歡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覺得怪異。
“啊!”陸迎鴻掩嘴失聲,“忘了,落落別生氣啊!下次我注意。”陸迎鴻笑道,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是二品大員,當年沒有被父親找到的時候,他只是個很普通少年,是恩師發現並栽培了他,纔有他今日的風光,而眼前這個小公主,從小體弱多病卻心地極爲善良,所以特別能讓他心生憐惜。
江落落卻望着那幾個止不住笑的男人嘆口氣,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南宮越程換了身衣服出來,正巧有人報說沈若塵車馬已到門外等候。
不一會兒,管家來報說:“世子爺,王爺說時辰差不多了,要小姐跟各位爺一起進宮。”
南宮越程點點頭,管家又道:“小姐,王妃說讓您跟她一塊兒呢。”
江落落歪着頭笑了笑,佩廬已取了淺娥黃色緞面的夾棉披風過來,給江落落繫上,鍾虎也取了墨色暗雲紋緞面的披風給南宮越程繫上,幾人走到門口,王妃正在掀了車簾子在張望,見江落落出了大門,便含笑向她招手。
南宮越程把江落落抱上車,他到頊晏車上去坐着了,而頊晏則跑到沈若塵馬車上去。佩廬則側身坐在車門口,與駕車的鐘獅並排坐着。
南宮越程頭一次坐頊晏的車,不由細細打量一番,終究是皇子的級別啊,那車寬得沒法兒說,車內裝飾得典雅中帶有低調的奢華,車內的氈子墊得厚厚的,又軟乎乎,感覺非常舒適,南宮越程從來都是騎馬出門,坐車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似乎從出征南韶之日開始就沒有坐過車。馬伕再也不敢用外頭的,完完全全丟給了鍾虎四人。旁邊還乖乖地坐着小豆子,那孩子極少出門吧,一雙烏溜溜地眼睛東瞧西看,完完全全就新鮮感正在上揚的樣子。這麼想着,南宮越程便又在車內運氣調息起來。
江落落這邊卻正在爲王妃探脈,“母妃,這兩個月來,身子好了很多,回頭我再開個方子,吃一週,便可以準備受孕了。”把脈下來,感覺脈象平實,不再有沉細的感覺,氣血也漸充盈起來,江落落內心着急爲安王妃高興。
安王妃大喜:“真的麼?哎喲,我的兒,真是多虧了你爲母妃調養,母妃真是上輩子燒高香了,得了你這麼個乖巧的女兒,比我的程兒還要孝順。”聞聽這話,江落落嘴角抽抽,南宮越程,沒發現他多孝順您老人家呀,我看他是一心撲在瑾王世子身上嘛!
想了想對安王妃道:“母妃,您見過桐雲大師嗎?”
安王妃笑道:“自然是見過的。桐雲大師、朝雲大師和你的父親抑之國師,本是師兄弟呀!桐雲大師年紀最長,今年八十有餘了吧,據說眼不花耳不聾,牙齒也不脫落,鶴髮童顏,若不是他常年嚴肅不苟言笑,我說不定要當他是老神仙了。”
江落落驚奇地說:“桐雲大師不笑的呀?我看朝雲大師就會笑啊,我父親也會笑啊。”
安王妃道:“據說桐雲大師和朝雲大師年輕時同時鍾愛一位極有才情的女子,但那女子卻愛上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後來那女子生下一個兒子後,不幸病逝,那少年便帶着孩子遠走他鄉,從此再無音訊。而桐雲大師與朝雲大師都深受打擊,朝雲大師更是遁入空門。”
啊,原來中間還有這麼曲折的故事?江落落一聽就覺得很好奇,“母妃,您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呀?”
安王妃笑起來,“這些事情,自然是帝太后跟我聊天的時候說的,帝太后的母親與那女子,原本是親姐妹呀,也就是說那女子原本母妃就該叫她姨母呢。”
江落落“哦”了一聲,又道:“那父王的母親,也就是奶奶呢?”
安王妃嘆口氣道:“當年生了小叔後,當即就血崩了,最終沒能救活,你父王那會子才十歲,而帝太后已入宮,都沒來得及見自己親孃最後一面呢。”
江落落聽了,也輕嘆口氣,也許帝太后忙着宮鬥,壓根沒時間讓自己傷心吧,亦或在那兒是不能傷心的?突然江落落笑着對安王妃道:“母妃,您想過沒?如果再生個女兒,會叫啥名字呀?”
安王妃笑着摸了摸江落落的小臉,笑道:“哎呀,現在都沒懷上呢,你就替母妃着急了?”
江落落笑了笑,門外是佩廬的聲音:“姑娘,王妃,咱們到了。”說着,車馬便停了下來。
鍾虎慌慌張張跑來說:“小姐,您快去瞧瞧,世子爺他怎麼都喚不醒。”
“什麼!”江落落頓時覺得自己太大意了,給了別人可趁之機。大哥若有什麼事就麻煩了。慌忙下車,安王妃也着了慌,急急下車。江落落走到車前,南宮越程面色紅潤,呼吸均勻,探脈之下,脈象洪數,一般這樣的脈象,人是睡不安穩的,但南宮越程象是睡得很香甜一樣,江落落爬上車放下簾子,取針扎向他的百匯穴,並用了薄荷膏塗在他的太陽穴,鼻下與後頸等處,又塞了一粒她自制的清心丸到南宮越程嘴裡,讓鍾虎取了水給灌了下去。
車內的安王妃託着南宮越程的頭,心裡很慌,但不敢表現出來。
“嚶”的一聲,南宮越程的眼皮輕輕動了動,江落落終於長抒口氣,大哥醒了,脈相顯示這個“美人笑”之毒看來是解得差不多了。可這毒素是什麼時候下的呢?其他人有沒有中毒?
江落落現在急於知道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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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越程:小妹,快上車啊!
江落落:我腿不夠長嘛,爬不上去,怎麼沒有個馬伕趴地上讓我踩踩呀?
南宮越程:誰告訴你馬伕是趴地上給你踩的?
江落落: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嘛,勾踐不也趴的嗎?
南宮越程:那是古代啊,這都什麼年代啦?
江落落:難道我現在不在古代嗎?
南宮越程:……(直接把江落落拎起來扔進車廂)你給我長快點,我看你老不長個。
江落落(一臉抗議):閉嘴!我天天都在長,沒有一天在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