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卑司看着眼前這個謙和的年輕人,眼前浮現的是自己的兒子沈若塵,其實沈若塵這個名字,原本是爲了到西齊求學所用,現在倒是連路侗本國的人都這麼稱呼他。
“平王爺,遠道而來,是路侗最尊貴的客人。還請一定多住些日子,讓我們也能儘儘地主之宜。”大卑司含笑說着,濃密的鬍鬚極有光澤,梳得一根不亂,看樣子,主人十分健康。
上官頊橋站起身來,向大卑司表明了西齊的現狀,懇求道:“小王來此地,並非求路侗出兵。只是求大卑司能爲西齊軍隊提供棉被十二萬,將士們的棉袍十二萬。”
不需要出兵?大卑司來了精神,但一聽到要棉被和棉袍的時候,有點愣神,還不到端午,按理說都要中秋後纔開始備厚衣,有這麼早準備冬衣冬被的嗎?
按捺下心頭的驚訝,大卑司與察哈卑司對視一眼,察哈問道:“不知道平王爺什麼時候要這些東西?”
上官頊橋眨了眨,笑道:“五月十五之前,送到邊鎮,交給順東王。”
大卑司大手一揮:“小王爺但請放心,這件事,路侗一定辦到!”
“如此,多謝二位卑司鼎力相助,頊橋代西齊百姓叩謝二位卑司大義!”說着撩袍下拜,慌得察哈卑司趕緊衝出來扶住他,笑道:“小王爺無需多禮,既然是銀玲公主所託,只是區區被褥,不在話下。”
上官頊橋自大帳出來,烏都奈已經在不遠處策馬等候,見他出來,烏都奈把他和隨從又接回自己的營帳,笑嘻嘻地說道:“平王爺,看您這神情,大卑司一定是準了?”
上官頊橋笑了笑:“烏都奈,你膽子真大,也不怕我是來行刺的,直接就把我帶到大卑司面前去”
烏都奈眼睛睜得很圓,皺着眉說道:“我爲什麼要懷疑你,撒謊的人,草原之神不會讓他活着回去,再說,落兒是路侗的大恩人,她的畫作我認得,她只見過我騎馬射箭的樣子,所以錯不了的,一定是她讓你來找我。”
上官頊橋從袖中取出那幅畫軸道:“臨行前有交待,若是烏都奈認出這幅畫是銀玲公主所作,那就歸你了。”
烏都奈驚喜的接過畫卷:“真的嗎?”喜滋滋打開看,又歡歡喜喜捲起來。
上官頊橋見狀,長舒口氣,但是在這件事完結之前,他都不能離開這裡,也就是說,他得在這裡住到差不多時間才能走。
“烏都奈,通野這段日子,就在你這裡打擾了,你可千萬要收留我啊!”說着笑起來,他很少這樣笑,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舒心無比,原本打了好幾個腹稿,沒想到大卑司這麼痛快就答應,作爲一直在封地的上官頊橋當然不知道江落落來路侗中間發生過什麼事,所謂“路侗的大恩人”指的又是什麼呢?難道說路侗曾有什麼事情是江落落出手相救的嗎?但沿途看來,路侗馬肥人壯,大家都很富足的樣子,遠比他途經邊境的時候,西齊子民苦不堪言的境象可幸福多了。
究竟,江落落在這裡做了什麼事,才使得他在這裡遇事一帆風順,而不被爲難呢?四位國師進了麒麟山,江落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自上次之後,玉佩再沒給過指示,是不是要問問林清卓有關金佩的情況呢?思來想去沒個定論。
晚上沐浴,用帕子絞了頭髮,一個人趴在窗前望着天上的雲,月亮被雲擋着,隔着毛玻璃的感覺,雲在動,恍惚音,月亮也在走動。只是個小小月牙,不知道平王那邊的事情辦得如何,不知道江彬的信送到沒有,不知道東越的事情辦妥沒有,差個一絲半點,都會造成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在想什麼呢?”溫潤清朗的聲音,毫無疑問是林清卓,“在想路侗的事,在想邊境的事,在想我爹。”
“你爹今早才動身,你現在就想他?”林清卓有點哭笑不得。
江落落擡起頭沒好氣看他一眼:“你跟我不一樣,我跟父親在一起,也就是最近的事,之前我就是個傻子,沒有記憶的。他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可能一輩子都快樂不起來,再說了我父親這麼疼我,上哪兒再找個又英俊,又有錢,又有真才實學的爹呢?”
林清卓被江落落的這個論調說得有點暈,但不知道如何接話,只是微笑着靜靜站在一邊,看江落落用手指在梳頭髮,便從旁邊的梳妝檯上,取了一把象牙梳,一下一下替她梳頭,被別人服務,當然是舒服的,很快江落落就趴着睡着了。
第二日醒來,元娘笑着說昨晚林院主讓人傳來口信,吃完早飯後會和江落落一起去見一個故人。
故人?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