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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說:“安之兄應該明白,這裡距離我的大營稍微近一些。”
李閒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淡然而認真的說道:“你現在卻離我更近一些。”
“走!”
尉遲恭忽然伸手在李世民的照夜玉獅子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這匹李世民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寶馬啾啾的叫了兩聲,兩條後腿猛的一蹬向前衝了出去。驟然前衝,如離弦之箭一般,速度快的令人震撼。
見那白馬竟是如此神駿,大黑馬猛的擡起頭看了過去。四蹄踏動,顯然是起了爭勝之心。
“殺盡這些人。”
李閒淡然吩咐了一聲,一拍大黑馬的脖子:“追上去”
大黑馬興奮的叫了起來,充滿了爆炸力的後腿轟然一踏,蹬起來一片碎土,在塵煙蕩起的那一剎那已經如電一般衝了出去。遠比一般戰馬要濃密要長的馬鬃飄起,看起來充滿了雄性的力量之美。
“保護主公!”
“殺!”
尉遲恭大喝了一聲,帶着麾下二百餘名騎兵筆直的衝了過來試圖阻攔李閒。羅士信看了尉遲恭一眼,眼神中的一抹殺意冷森森的溢了出來:“裴行儼,你去保護主公,其他人我來殺了就是。”
“好!”
裴行儼雖然心中極想和傳聞中不曾一敗的尉遲恭較量一番,但卻更不放心李閒的安危。畢竟這是在河東岸,距離李世民的大營只有不過二十餘里。憑藉李世民坐下那匹寶馬的腳力,這二十餘里用不了多長時間。李世民麾下第一戰將尉遲恭的名號確實足夠響亮,但和燕王比起來,裴行儼還知道誰輕誰重。
“我也去!”
萬玉樓喊了一聲,撥馬追向李閒。他坐下的博踏烏叫了一聲,不情願的追了上去。它可看得出來,不管是敵將騎的那匹通體雪白的戰馬,還是那匹驕傲到了極致的大黑馬都不是自己追的上的。可當看到裴行儼騎着的特勒驃超過了自己的時候,這博踏烏也起了好勝之心,打了兩個響鼻,撒開四蹄追了上去。
羅士信將長槊從得勝勾上摘了下來,卻沒有催馬向前。他身後的百名刀衛整齊劃一的將背後的環首刀抽了出來,一片刀光,就如同白日裡突然降下來的一道閃電。這百人催馬到了羅士信身邊,成燕尾狀排開。
尉遲恭一馬當先,挺槊刺向羅士信。
眼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羅士信忽然一提繮繩。他坐下的草原駿馬叫了一聲猛的人立而起,兩條前腿高高的擡了起來,這一瞬間的力量之美令人炫目!坐在人立而起的戰馬上,羅士信一手拉着繮繩一手持槊,居高臨下一槊刺向尉遲恭的咽喉!
他的槊比尉遲恭的槊要晚出手了半拍,可卻竟是比尉遲恭的槊還要快上一分。尉遲恭大驚,立刻回槊擋在自己咽喉前面,噹的一聲脆響,羅士信的槊鋒狠狠的撞在了尉遲恭的長槊上。
羅士信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向下一壓戰馬。與主人早就心意相通的戰馬立刻將兩條前腿踏了下去,勢大力沉!
藉助戰馬下壓之力,單手持槊的羅士信一槊將尉遲恭的長槊崩開。
嘭嘭兩聲,羅士信戰馬的前蹄狠狠的踏在了尉遲恭坐下戰馬的身子上。尉遲恭的戰馬發出一聲哀鳴,身子歪斜着向一邊倒了出去。尉遲恭大驚失色,身子猛的向後一仰躲開羅士信如毒龍一般刺過來的長槊,然後將手裡的長槊向旁邊地上一戳,竟是靠雙臂之力將險些栽倒的戰馬穩住。
羅士信一擊沒能得手,反而眼神一亮。
“有些本事!”
他輕聲說了一句,猛的向前提馬再次殺了過去。
尉遲恭一招失利,知道面前這個黑臉漢子武藝極強,只是非但沒有生出懼意,反而戰意更濃!人皆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習武之人的好勝之心最強,他半生戰場廝殺未曾遇到過敵手,如今碰到羅士信立刻就激發出了鬥志。
“來的好!”
他大叫一聲,長槊橫掃斬向羅士信的脖子。槊鋒足有三尺,刺可爲槍,掃可爲刀,兩鋒開刃,乃是一等一的殺人利器。這一槊速度奇快,帶着破空之風切向羅士信的咽喉。
縱馬中,羅士信將長槊向上一挑。
當!
一陣火星閃耀,尉遲恭的長槊被羅士信盪開,兩人戰馬一交錯之際,同樣的伸手抓向對方後背的袢甲絛。眼看着出招相同都是微微一愕,兩個人又同時變抓爲拳,兩隻拳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轟然一撞,羅士信身子微晃,尉遲恭卻險些從戰馬上摔落下來。
兩個人交錯而過,羅士信勒住戰馬隨即皺了皺眉。
“你身上有傷?”
他問。
尉遲恭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跡,笑了笑道:“大丈夫沙場廝殺,哪有身上無傷之人?你便是羅士信?人皆說羅家公子使槊天下第一,今日一見……不如聞名!”
他猛的發一聲喊,再次衝向羅士信。
“白癡”
羅士信冷冷的罵了兩個字,看着瘋子一般殺過來的尉遲恭眼神中卻出現了一絲敬意。兩槊再次撞擊在一起,一連串的火星在半空中炸了開來。尉遲恭身子一晃,嘴裡又溢出一絲鮮血。
“再來!”
他以長槊指着羅士信喊道。
“白癡”
羅士信又罵了一句後語氣平淡的說道:“你以爲你拖着我便能救得了你家主公?莫說你身上有傷,便是你沒有傷也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燕王殿下……纔是真正的天下無雙!”
……
……
李世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就算是在長安城裡那一場慘敗來臨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害怕過。就算是在那大山裡,衆人找不到水源的時候他還是沒有這樣害怕過。但是今天,他終於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恐懼!
他不斷的拍打着照夜玉獅子,試圖讓自己坐下這匹寶馬再快一些。
他有自知之明。
他處處模仿李閒,穿黑甲用玄鐵刀,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刻意模仿,但實力是模仿不來的。當李閒手裡有黑刀的時候,便是羅士信也不敢說自己能打贏!而他……雖然武藝不俗,可卻很清楚的知道,他絕不是李閒的對手。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逃!
不顧一切的逃。
什麼臉面,什麼尊嚴,在這一刻一個銅錢都不值。
距離他的大營只有二十里左右,以照夜玉獅子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回去。甚至不用進大營,離着大營還有幾裡的時候李閒絕對不敢繼續再追!他知道李閒絕不會放棄殺了自己的機會,但也同樣知道,李閒更不會以身犯險!殺了敵人而讓自己也陷入險地,這種事李閒絕不會幹。
李世民知道自己瞭解李閒,就如他了解自己一樣。
一邊拼了命的打馬,李世民一邊在心中祈禱李閒那匹該死的大黑馬跑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纔不過跑出去一里左右,大黑馬已經將兩者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五十步之內。要知道照夜玉獅子在以前也是同樣沒有遇到過對手的,從來沒有一匹馬比它跑的還要快。
但是今天,照夜玉獅子的驕傲將不復存在。
或許是感受到了身後的威脅,照夜玉獅子竟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
聽到這一聲嘶鳴,大黑馬驕傲的昂起了腦袋,腳下生風,速度提到了極致!李閒習慣性的摸了摸身後,卻發現今日沒有帶上鐵胎弓,他搖了搖頭,一手握着繮繩左手緩緩的擡了起來。
只要追進二十步內,腕弩就能用的上!
追進二十步內,大黑馬只用了三里路。一黑一白兩道閃電在原野上飛馳,幾乎形成了殘影!越是追的近了,大黑馬顯得越是興奮。
就在李閒擡起手臂的那一剎那,前面的李世民忽然一回身擡手對着李閒。兩個人幾乎在同時扣動了腕弩的機括,十幾支短弩帶着破空之風打了出去!
李閒眼神一亮,右手瞬間鬆開了繮繩,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黑刀已經出現在他的手裡。左手的腕弩才射盡,六七支李世民射過來的短弩已經到了他的身前。李閒的黑刀驟然動了起來,這一刻,仿似回到了草原雪山上練刀的時候,他眼前那些短弩,就是達溪長儒拋過來的那些小木棍。
噹噹噹噹噹……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六七支短弩竟是全部被李閒劈開!
這一份眼力,這一份腕力,這一手刀法。
天下無雙!
黑刀如電,如鳳點頭,如龍擺尾,刀鋒連續變換方向,一個不落的將所有的弩箭全都斬落。火星在李閒身前接連炸開,可卻根本沒有觸碰到他的身子。
與李閒不同的是,前面飛馳而逃的李世民卻只來得及往前俯身。但即便如此,還是慢了半拍。
他躲開了大部分弩箭,但前三支卻狠狠的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中!
卻沒有刺入!
他身上沒有軟蝟甲,但自從費六射了他心口那一箭之後,他在自己的鎧甲裡面又穿了一件鍊甲!雖然鍊甲穿在裡面實在不舒服,但毫無疑問,他的小心謹慎再一次救了他的命。三支短弩都卡在後心的甲冑裡,沒能繼續刺入。
李世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從腰畔的鹿皮囊裡取出一包粉末捏開了紙往後面灑了出去。然後手上的動作不停,鹿皮囊裡的飛刀,銀針,碎石,被他一件接着一件向後打,他也不敢回頭看,心裡慶幸着李閒沒有帶着那張霸氣無雙的鐵胎弓。李世民深知,若是李閒帶了那張弓……只怕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李閒催動大黑馬在後面不斷的輾轉騰挪,一一避開。
一開始那一包石灰粉,險些迷住了他的眼睛。
看着面前那個靠着諸多不入流的小手段成功又將距離拉開的身影,李閒竟然恍惚了一下。看着那背影,他竟是有一種看着很久之前的自己的錯覺。遼西,燕山,草原,涿郡……一瞬間那些過往都從心裡鑽了出來。
似曾相識。
在漁陽郡,面對達溪長儒的時候。他好像也是這樣無恥的將這些手段一件一件的使出來,卻還是躲不開達溪長儒的出手一刀。
而如今,李世民那諸多保命的手段一一使出來的時候。
李閒竟然生出一種錯覺,他的敵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