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你也已經猜到我的進攻路數了啊。”北騰的倒影映出蒼白人形,冷笑一聲對易彬說道。“北騰,這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雖然佔得先機,但易彬終究沒有冒進,只是立於原地,再度擺出格鬥的架勢。
“是嗎,真是讓人期待!”這時,北騰的笑容變得更爲奸佞,話音剛落,人形消散,北騰再度向着易彬衝去,右手揚起,拳刃前指,直逼易彬的面門刺去。而另一邊,易彬只是退開一步,以弓步壓低身形。面對如同箭矢一般來勢洶洶的拳刃,易彬並未閃避,而是在電光火石間伸手一抓,雙手將兩柄利刃握住。
雖然在接下這一擊前,易彬一時極盡所能做好了準備,但當他擒住北騰的拳刃時,那股強悍的衝擊還是將他硬生生地推出一米開外。而當易彬勉強僵持住北騰的進攻時,對手鬼神一般的怪力仍然令他爲之顫抖。即使Delta的防護近乎天衣無縫,但利刃的刮剮,也還是令易彬感知到掌心撕裂般的疼痛。
“不能放手!”易彬緊咬牙關,竭盡全力地堅持着,並在心底默默重複着自己的計劃:“現在他已經被鉗制在我的面前了,必須在他的下一輪攻擊之前,先找機會反擊他!”隨即,易彬雙手一拋,將北騰刺出的拳刃向上揚開,受其牽連,在易彬的眼中,北騰的身前已是喪盡防禦,無論是面門還是胸腹,轉瞬之間必難招架。
“這樣一來,他就門戶大開了,一定要抓住機會!”易彬眉頭一鎖,隨即挺身上前,一拳擂打在北騰的腹脘。但見靛光一閃,北騰只得連連退開。然而,直至易彬進攻完結,北騰似乎都沒有絲毫防備,只是硬生生地接下了易彬的一擊。
“爲什麼,他完全沒有防禦,難道說!”霎時,一個念頭閃過易彬的腦海,他近乎知曉了北騰的計策,但時至此刻,他也沒有選擇,只能以身試險。而就在他疾步上前,正欲再度出拳時,北騰卻已然站定,交叉雙臂拳刃,再度攔下了易彬的一拳。即便拳風剛勁,但易彬的追擊卻還是被北騰攔下。
“你還挺聰明的,知道這是最優的戰術。”這時,北騰故意將拳刃微微拉下,露出自己奧菲以諾的鬼面,用一種極盡嘲諷的陰冷語氣說道:“不過,既然短時間內的防守無法面面俱到,我乾脆就讓你一招,等拉開距離,再防備也不遲。畢竟對你而言,想要一擊制敵是做不到的吧。”
“可惡!”易彬不甘地暗罵一聲,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北騰頭頂的犄角上便摶聚起一團醒目的青雷。嘲哳的電流聲,無疑宣告了他接下來的行動。“不好!”易彬正要抽身躲閃之時,一陣爆裂的巨響便在兩人之間響起,激盪的衝擊化作烈烈陣風,向着四下飛馳。
不多時,易彬的身影從彌散的煙塵中衝出,他蹣跚地後退了數米之遠,才得以穩定身形。然而近乎與此同時,又是一個身影衝破硝煙,直撲易彬而去,那正是魔人態下的北騰。近距離的電流爆破,於他而言卻毫髮無傷,此刻,他正高舉雙手拳刃,指向易彬倏然劈下。
距離之近,速度之快,易彬已是知曉自己無可躲避,只得擡起雙手格擋。一陣金鳴鏗然,易彬便以手腕將北騰的兩柄拳刃雙雙架住。雖然勉強化解了攻勢,但在北騰的壓制之下,易彬似乎已經身陷絕境。四柄銳利的刀鋒,也在一點點地貼近易彬的手臂。
“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你這樣掙扎的樣子,從五年前就是這樣。”這時,北騰故意將臉湊近易彬,語氣盡顯矯揉造作:“但悽慘的事實就是,無論你怎麼掙扎,你都只是我手中的玩物,也只是聯盟手中的工具罷了。”
“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工具!”北騰的話,顯然激起了易彬心中沉寂的痛楚:“我要用我的力量,保護我能保護的人,把你這樣的惡魔,全數驅逐!”話音未落,易彬的戰靴之上,便再度閃現一團靛光,就在北騰也爲之注目時,易彬便猛地向前踢踹,直至那團光芒在兩人之間爆閃,北騰也在一陣悶響中被擊退。
“你把這個玩具玩得挺透嘛。”被逼退的北騰,語氣卻仍顯張狂的笑意,似乎並沒有絲毫的懊惱。隨後,在他舉起的雙手拳刃上,再度雷光綻現,當北騰揮動雙臂時,兩道青雷倏然突進,向着易彬徑直攻去。而在擺脫壓制後,易彬沒有急於還擊,而是迅速後撤數步。這樣的選擇,無疑爲他爭取了應敵的時機。
“Delta不是我的玩具,而是我的力量,是我用來戰勝你的力量!”易彬一邊宣斥道,一邊便從腰間取下配槍,呼入射擊口令,又迅速指向前方。兩道靛藍的光束,幾乎是不差分毫地從槍口迸射,又不差毫釐地命中了兩團電光,在一陣轟鳴震響中,霎時化作一片憑空燃現的火幕。
此刻,熊熊烈焰將兩人阻隔,也將易彬的視線盡數遮蔽。然而,即便看不清對手的動向,易彬心中的陣陣怦然悸動,無疑是在向他傾訴着接下來的將行之事。沒有絲毫遲疑,易彬立刻將配槍拋至左手,同時右手爲拳,纏縛於臂甲的光子血管漸次亮起,又如同脈搏一般間歇閃動,每一次明暗交替間,亮度皆在逐級遞增,顯然爲了迎接即刻到來的戰鬥,易彬也正在積蓄力量。
就在這時,一道灰色的身影衝破了火幕,利刃裹挾的電光,近乎將那片幾近消散的炎光絞滅殆盡。現身之人,正式北騰,他正如易彬設想的那般,趁着雙方視線受阻的這須臾光景發動了突襲。然而,當北騰的身形迅猛而下,引動拳刃的青雷發動突襲時,易彬右拳的輝光,也不免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傢伙,居然也已經做好應戰的準備了!”
此刻,交鋒已是不可避免,頃刻間便是兩拳相交。即便北騰的攻擊何其強悍,但易彬的回擊也絲毫不落下風,驚雷與電光的碰撞,綻現出一片足以令人目瞽的灼天蒼光,四散奔涌的迅風,如同不計其數利刃劈斬於周圍的牆垣,外層的漆面和石板,遍佈着一道道醒目的裂痕。
爆破的衝擊,令兩人皆不由得被向後退開,雖然此番對弈攻勢甚威,但得益於重甲防護,北騰卻仍然毫髮無傷。不過這時,一絲疑慮卻在他的心頭油然而生:“雖然這傢伙能猜到我的攻擊方式,這點並不意外。可是,明明他的槍裡還有子彈,爲什麼要採用這麼冒險的近戰。雖說他確實挺喜歡玩命的,但若非萬不得已,他也絕對會選擇更穩妥的戰術,不會貿然以身試險……莫非!”
思索至此,北騰的心頭頓時一怔。而當他將目光投向對手時,眼前的景象也全然印證了他的猜想。就在被震退的瞬間,易彬卻是竭盡全力穩住了步伐,隨後雙手持握配槍,將其舉起。而在橙黃的槍口中,一團時隱時現的靛光,似乎正已蓄勢待發。
“這一次,一定要!”眼見準備已經萬全,易彬的瞳仁中亦是戰意勃發,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地鎖在對手的身上。隨後,易彬幾乎以最大的力度扣下了扳機,子彈出膛,竟化作一道粗碩的光柱,直逼對手而去。蓄力滿載的光束,其速度竟比北騰召出的電擊更甚,即便相隔數米之距,只在彈指間便至。
北騰猝不及防,只等架起雙臂腕刃格擋。然而光束命中時,那股難以想象的剛猛攻勢,卻還是令北騰頓感驚異。既彷彿千鈞之力悍然衝撞,又好似熾熱烈焰滾滾燔燒,強攻之下,即便是北騰這般的怪力,抵擋時也略感力不從心。
“這傢伙……”就在北騰於心底默默唸叨時,一陣劇烈的爆響便在他的身前炸開,熱浪裹挾着塵屑,霎時向着四處席捲,爆炸的餘波,仍然激盪在寰宇之間,就連衆人腳下的地面,此刻都在微微地顫抖起來。
然而,沒過多久,一個身影便從那團煙塵中衝出,那正是遇襲的北騰,即便遭此重創,卻仍然不曾斃命。不過,他現在的境況也是狼狽異常,原本醒目的一雙拳刃,此刻已是蕩然無存,暴露的雙臂與一身重甲相較,竟有幾分格格不入的瘦弱。
與此同時,他身前堅如鋼鐵的灰甲,也已是遍佈爆炸後的斑斑焦黑。僥倖脫身後,北騰顧不得反擊,只得一邊緊鑼密鼓地向後撤去,一邊似是羞惱地喃喃自語:“沒想到,居然會中他的計,幸好,在他擊碎武器之前躲開了。雖然現在沒有了武器,但只要進入龍人態,就能通過高速移動躲避那傢伙的攻擊,就能等到恢復的時候。”想到這裡,北騰又不免發出一陣冷笑:“哼,沒準都等不到那個時候,高速態下我有絕對的優勢,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虐殺你!”
但就在北騰以獰笑的目光向前望去時,卻突然發覺,那團尚未散去的硝煙,正在異常地躁動着。“難道說!”北騰的心頭登時浮現一股不祥之兆,就在這時,一道靛色光束洞穿揚塵,直逼自己的胸口襲來,倉皇之下,又近在咫尺,北騰無處遁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光束擊中自己。
而在命中的瞬間,光束便延展爲一枚碩大的光錐,如同釘刺一般將他牢牢鎖住。而這般情形,北騰也自是熟稔:“Delta的必殺……從時間上來看,蓄力攻擊結束的瞬間他應該就立刻發動了!莫非,這個傢伙,已經計劃到這一步了嗎!”
此時,在紫光交錯,如同幻象一般的視野中,易彬收納配槍,正挺身站立:“給我覺悟吧,北騰!”話音未落,易彬便縱身騰躍而起,數月的積怨,皆化作一記重踢攻向北騰的胸膛。只在須臾間,易彬的身形便化作虛影,從北騰的身前貫體而出,直至再度成型於他的身後。伴隨一團浮現的藍紫色三角形光紋,北騰身軀一顫,便向前傾倒,只是依靠雙肘的支持,才勉強地撐住身體。而另一邊,結束攻擊後,易彬卻也是步伐一晃,險些也是跌倒在地。
而當易彬急切地回首望去時,卻發現北騰雖已是落於下風,卻沒有絲毫沙化的跡象。不過,早在易彬發動最後一擊之際,這便是他已經猜到的結局:“連續的高強度攻擊,不論是Delta的輸出,還是我的體能都會受到影響,剛纔的最後一擊,確實很難做到一擊斃命……”這時,易彬緩緩地轉過身去,舉起手槍,呼入了裝填的口令,隨即便一步一頓地朝着北騰走去。
似乎是聽聞了身後的動靜,北騰先是發出一陣低沉的嗤笑,隨後說道:“真是不賴啊,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幾乎要打敗我了。”似乎是因爲傷勢難解,他一時還不曾起身,但語氣卻仍是一如既往的奸邪:“只可惜,最後還是差了一點。”
“我料定你在接下我的蓄力射擊後,肯定會用高速化脫身,所以就乾脆乘勝追擊。雖然有些冒險,但我終究還是賭贏了。”相距只有三步之遙,易彬便已站定,將裝填完畢的配槍對準了北騰:“勝負已分了,北騰!”“嚯,真的是這樣嗎?”然而面對絕境,北騰似乎仍不曾有絲毫反擊之意,他只是仰起頭,望向不遠處的另一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