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竟然打起了呼嚕。
我不知道他是因爲長時間的持續壓力還是的確太累了,竟然打起呼嚕睡着了。
我和小波也沒處可去,下去又擔心那個隨時準備殺我的殺手又突然冒出來,這樣呆在都漢駕駛室旁邊,反而顯得要安全一些。
也就蹲在一旁,稍微修整一下,現在沒有了逃生的辦法,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
大概是深夜時分,周圍的霧氣更濃了幾分,加上漆黑的夜色,讓周圍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卻又彷彿是在黑中仙境,縹緲的霧氣從周圍緩緩飄蕩而過,讓人竟然升起心曠神怡的感覺。
我和小波也有些疲累,竟然就這麼依靠着牆壁睡着了,但心中還是繃着一根弦,害怕突然間都漢或者那個殺手出現在我的眼前,鋒利的刀刃會刺破我的心臟,我也會在小波的驚叫聲中結束自己的性命。
但好在殺手似乎非常忌憚都漢,而都漢此時已經精疲力盡,也根本不願意從艙室中出來,而最難的一個難題還在困擾着他,也或許他是想稍微休息一下然後想方設法把這件事情解決。
那就是船依舊沒法開,他必須想到一個好主意讓這艘船再次開起來。
繚繞的霧氣之中,突然間樓下船艙中傳來了一聲驚叫聲,不光是我和小波被驚醒,連駕駛室內的都漢也不由自主的猛的坐了起來,一腳直接將身前的桌子踢翻,上面的刀子也掉了下來。
原本都很有默契的寂靜,突然間的刺耳叫聲將其打破,嘭一聲,都漢握着兩柄刀子從屋裡大步走了出來,伸手摁在二層的欄杆上,怒聲罵道:“草他孃的,是誰死了娘,叫什麼叫!”
卻突然看到是他那名唯一的手下站在甲板上,一隻手扶着欄杆,另外一隻手直直指向前方,扭頭朝着上方几乎歇斯底里般的喊叫着:“都漢大哥,你看!你看木筏!木筏回來了!”
都漢這才擡頭去看,一看也是忍不住的渾身顫抖了一下,因爲他也分明看到,原本已經離去了超過幾個小時的救生木筏,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忽忽悠悠的又漂了回來。
雖然霧氣繚繞,但還是依稀可以看的清楚,那木筏似乎離着漁船越來越近。
由於沒風,海浪幾乎沒有,船徹底拋錨,停在海面上一動不動,可那個已經離開遠去的木筏卻莫名其妙的又回來了。
都漢渾身一震,將手中的刀子使勁攥了攥,我分明可以看到他的關節處由於發力有些微微的發白,很顯然他已經極爲的憤怒。
大步從樓梯上跑下去,站在他手下的位置,惡狠狠的看着那木筏漸漸靠近。
而我和小波也已經徹底甦醒過來,站在角落中看着那幾乎無可奈何的木筏,都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再次返回。
明明已經逃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呢?
小波在旁邊輕聲說道:“洋流啊!”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初中高中學過這些知識,在海洋裡面總是有看不到的洋流,甚至同樣一片海域裡洋流還是各不相同的,哪怕是靠近的地方,有一條或許是向東,有一條則是向另外一個方向。
也就是說木筏最開始靠着推力以及向遠處的洋流往別的方向飄蕩了過去,而此時卻無可奈何的被大海送了回來。
這無疑是給都漢送了一個超大的禮包,也讓上面的牛二再次陷入了死境之中。
我眯着眼睛想要看到上面人的情況,但霧氣太濃,很難看清楚,可當過了沒有十分鐘的時候,那艘木筏終於靠近了過來,而上面人的反應,也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是多麼的絕望啊,原本已經認爲自己能夠活下來了,鋌而走險跳到了救生筏上準備逃走,可該死的大海又和他開了個致命的玩笑,竟然又將他給送回來了。
木筏飄飄悠悠的向這邊靠近,上面的牛二的表情,我甚至都可以看清楚。
現在兩者之間還稍微有一些距離,但頂多也只有二十多米。
此時的牛二跪在木筏上,雙手同時插在水裡,身體儘量的蜷縮在一起,似乎是想將身體裡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榨乾一般。
雙手用力的撥動着,希望能夠用自己渺小的力量抵抗海洋的洋流,能讓船朝着相反的方向駛去,哪怕是停在這個位置,也可以保證不會再次落在都漢的手上。
顯而易見,如果讓做過背叛行爲的他重新落入都漢的手裡,那麼下場不用多想,或許要比前幾個被割掉腦袋的人,死的還要慘。
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爲驚恐,因爲他突然發現,別管自己怎麼努力,木筏依舊在不斷的靠近着漁船,甚至我都能看到他的雙手被泡的有些發白,但他卻依舊沒辦法阻止靠近這艘船。
很明顯,他已經在做這種徒勞的努力不止這十多分鐘了。
應該是在他發現木筏改變方向朝着他逃離的地方駛來的時候,便開始划船了,但一切都難以更改,木筏最終直接碰撞到漁船上面,發出了嘭的一聲悶響。
而當這個聲音傳出的時候,我很明顯的看到牛二的身體做出了一個顫抖的動作,而這時,他才終於將頭擡起來,無力的看着上面的都漢。
此時的都漢臉上的表情頗有意味,嘲笑,辱罵,憤怒,幾乎同一時間佔據在此人的臉上,而握着尖刀的右手,似乎在微微的顫抖着。
“回來了,沒想到吧?還能回來?”
都漢冷漠的聲音傳來,讓牛二控制不住的繼續顫抖着,都漢臉上露出一絲的興奮,接着吼道:“草擬嘛的,真是老天開眼,你這種狗日的想要跑?你跑的了麼?看了麼,連老天爺都不讓你活,老子憑什麼讓你活着!”
牛二臉上的表情極爲的複雜,似乎想要求饒,可最後的一絲理智也在告訴着他,求饒也不會有任何的效果,哪怕只是有陪伴的端倪都漢都會直接下手將其殺死,更何況自己已經做出了這種出格的事情。
都漢扭過頭來,對着身後被吵醒的一衆船員們說道:“前幾天不是釣了那麼多魷魚麼?現在都拉出來,把那筐都給我砸下去,有多少給我砸多少,誰要是能把這艘船直接砸沉了,或者是能給這狗日的砸死,我給他有好處,但是誰敢不出力,老子直接一刀子把他捅死!”
說完,其餘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都漢怒吼出聲,這些人才終於有所反應,急忙衝向儲藏室,將那些前幾天我搬運進去的籮筐再次搬了出來。
搬進去的時候魷魚還是活的,也並不覺得多沉,但此時已經加上了許多的冰,筐已然像是一整塊的冰塊,重量足足增加了好幾倍,被扔下去如果砸中木筏的話,很有可能會將其從另外一邊撬起來,然後讓上面的人站立不穩掉入海中。
都漢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就算是沒砸中船,或者是砸在牛二的身上,都不會吃的消。
牛二眼睛裡一片通紅,幾乎是歇斯底里般喊道:“草你媽的都漢,老子辛辛苦苦給你幹了這麼多臭活髒活,你現在這麼對老子,我真想弄死你!”
“哦?我給你機會,可是你不中用啊!”都漢臉上滿是邪邪的笑容,扭頭對着其他人說道:“給老子砸,砸死有獎!”
一聲令下,衆人都紛紛將手中的籮筐扔了下去,由於重量很沉,基本很難落到很遠的位置,所撞向的方向,都是那艘木筏緊靠着船體的一邊。
砰砰聲連綿不絕的傳來,而那艘可憐的木筏,在發出聲響的同時,果然如同我所猜想的一般,直接從底端翹了起來,而上面的東西和牛二,也在朝着海面滾了下去。
先是我和小波準備的食物和淡水,直接落進了海水中,而牛二也瞬間落進漆黑的海水裡面,甚至連一個波瀾都沒有顯露出來,就沒了蹤影。
都漢很清楚不可能這麼快就淹死,就算現在水裡面冰冷,也要持續一段時間,半探出身子,腦袋扭動着,在水面中急速的搜尋着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