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是灰衣老人出現晚的真正原因。
否則就算他再怎麼不問世事，也不會任由她打鳳凰族的臉。
卿雲歌無語望天。
鳳琅玥是有多麼不招人喜歡啊，連這麼閒雲野鶴的老祖宗都想搞死她。
佩服佩服，做人做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太失敗了。
這一下子，灰衣老人的神色終於凝重了起來：“小小年紀，揣摩人心的功夫到還不小。”
他微微擡頭，聲音緩慢：“老頭子我承認，確實有這麼一部分原因。”
“不過更大的原因是……”
灰衣老人看向紅裙少女：“我看到了鳳凰族的希望。”
卿雲歌的眸色一深。
“這七千年來，所有的事情，我其實都看在眼裡。”灰衣老人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苦笑，“我不問世事，也是因爲我太失望了。”
“不過那個時候，還是有希望的。只不過這希望沒有持續多久，就沒了。”
卿雲歌默然。
她大約能猜到，灰衣老人口中已經沒了的希望是誰。
是鳳青璃。
天妒紅顏，往往都不只是一句戲說。
“而現在，我又看到了你。”
灰衣老人深深地看着她：“鳳主令在你手上吧？”
卿雲歌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對這位老祖宗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很好。”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那我現在，把鳳凰族的生殺予奪令，也交給你。”
卿雲歌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老祖宗你……”
“別緊張。”灰衣老人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令牌，很自然地就塞到了紅裙少女的手裡。
他有些促狹地眨了眨眼，然後道：“老頭子我當然不會那麼隨隨便便就把生殺予奪令交給一個剛來鳳凰族的人。”
卿雲歌默默地看着自己被迫接過的令牌，眼角不由一抽。
既然不隨隨便便，那把這給她是什麼意思？
“所以……”灰衣老人慢悠悠地開口了，“我在這牌子上下了一個禁制，只有小姑娘你到聖階了，才能用。”
卿雲歌：“……”
玩她呢這是！
不過她倒也能理解灰衣老人的想法。
卿雲歌如今的修爲，在鳳凰族算不上頂尖，撐死是中等偏上。
鳳璃劍的灌頂又不可能時時刻刻用，關鍵時刻還是隻能靠原本的實力。
而聖階就已經是鳳凰族的頂尖實力了。
如果她現在用生殺予奪令的話，那麼就算能殺掉一些人，也無法令其他族人信服。
這樣做，不僅不能整頓好整個鳳凰族，反而會讓族內人心散亂，加速滅亡。
但是，這東西燙手啊。
卿雲歌有些糾結，她是真的不想要。
雖然她身上是有鳳凰族的血脈，可她並不想把自己和鳳凰族綁起來。
“抱歉，老祖宗。”卿雲歌想了想，還是拒絕了，“這個東西我要不起，請您收回去吧。”
“我不。”灰衣老人蹭的一下就從原地消失了，然後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你碰不到老頭子我，你想還也還不了。”
靠之！
卿雲歌目瞪口呆。
這哪裡是老祖宗啊，這簡直就是小孩子。
“老頭子我可要睡覺了。”灰衣老人打了個哈欠，“這人老了，就容易犯困。”
說完，他果真就走到了牀榻前，然後躺了上去。
閉眼之前，還不忘揮了一下手。
一股清風傳來，直接就把紅裙少女包裹了起來。
卿雲歌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送到了小溪邊。
聽着瀑布嘩啦呼啦的聲音，她望着那扇閉着門的竹屋，只能認命。
太無恥了。
卿雲歌扶額。
早知道這老頭這麼無恥，她就把他的桌子先敲下來一塊拿出去賣！
算了，就先替他保管着這塊生殺予奪令吧，到時候再還他。
如果他不要，哼哼……
她就把他的桌子敲碎。
卿雲歌抹了一把汗，準備離開這裡。
然後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似乎她好像又迷路了？
……
“放肆，簡直是放肆至極！”長老殿內，有人在咆哮，“一個連血脈都不純的雜種，是怎麼把琅玥殺掉的？”
“嗯？你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開口的是二長老，他暗暗地擦了擦冷汗，才道：“稟老祖宗，這件事我們也不清楚。”
他們幾個當時都不在現場，怎麼會知道事情的始末經過？
二長老不由地在心裡嘀咕。
這時候你跑出來興師問罪做什麼？
早幹嘛去了？
非得等人死了才冒出來，馬後炮。
當然，這些話他不敢說出來，只能腹誹。
“混賬。”穿着黑衣的中年人又是一聲咆哮，然後一腳就踹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留着你們又何用？”
二長老不敢躲避，只能硬生生地受了一腳。
而因爲黑衣中年人的力氣很大，他喉嚨裡頓時就涌上了一口腥甜。
奶奶的！
二長老差點就想跳起來拍死眼前的人。
他忍了忍，爬起來到一旁療傷去了。
“小三，你說。”黑衣中年人仍是一臉怒容，“琅玥都一直很照顧你，你把真相說出來。”
“晚輩……”三長老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現在只想找一棵新的大樹抱上去，哪有時間管鳳琅玥是怎麼死的。
而且能不能不叫他小三？
老三都比這個稱呼好聽。
黑衣中年人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想給他一腳。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擡腿，身子忽然一僵。
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他臉色變了變，眼中神色莫測。
半晌，黑衣中年人才說：“好的，老祖宗，我這就來。”
說完，他便迅速離開了長老殿，只留下了五個長老們面面相覷。
“不會是……”二長老揉着肚子，有些震驚，“最上面的那位發話了吧？”
“看樣子是。”三長老冷哼一聲，“否則鳳明纔不會這麼順從就走掉。”
能讓鳳明叫老祖宗的人，也只有住在竹屋裡的那一位了。
“走得好。”五長老冷笑了起來，“要不然鳳明指不定拿着咱們一個一個的出氣。”
“大長老先前那麼爲非作歹，不就是仗着身後有鳳明撐腰麼？”最沒有存在感的六長老嘀咕道，“這下子，鳳明也有害怕的時候。”
幾個長老都看鳳明十分的不順眼，但礙於他的身份和實力，只能默默忍受着。
“唉，別提了。”二長老感覺自己真的差點就被踹廢了，他擺了擺手，“反正啊，都不關咱們的事情。”
“不過，這鳳凰族的天……是要變了。”
……
很快，鳳琅玥死亡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鳳凰族。
再加上當時有一部分人看到了那一幕，使得這個消息更加的繪聲繪色。
凰氏在幸災樂禍，因爲死的人出身是鳳氏。
就算鳳琅玥在當大長老的時候，一向偏頗凰氏，他們還是很不屑。
鳳氏倒是一片愁雲，尤其是幾個年輕的小輩，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姐，怎麼辦？”一個侍女模樣的人神色很是焦急，“大長老一死，咱們在鳳氏可就更沒有地位了。”
“閉嘴！”她面前的女子冷冷一喝，“你說的這些我能不知道麼？可是現在有什麼辦法？人都已經死了，你難不成讓我去挖墳？”
“小姐……”侍女感覺到十分委屈。
“但是大長老終究是有恩於我。”女子的眸光微微一閃，“她死了，我不能袖手旁觀。”
鳳琅玥恐怕不會想到，她當時隨口的一句話，還能讓人記着她。
“小姐！”侍女嚇了一跳，連忙看向周圍，“你可不要幹傻事啊，奴婢可聽說那個外來的人實力可強了。”
“她連大長老都能殺掉，小姐你要是去和她打，肯定會沒命啊。”
“誰說我要去和她打了？”聞言，女子的神色有些不屑，“咱明着打不過，難道還不能暗着來麼？”
“小姐你是說……”侍女似乎明白了一些。
“你傻呀。”女子朝着她招了招手，壓低了聲音，“你難道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