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新城

當下馬家村今非夕比,儼然成爲一個大城鎮。

黑頭山工分換口糧的政策,吸引大批流民前往,開荒,種糧,織布、採礦、鍊鐵等災後重建工作全面鋪開。

有一口飯吃,誰會想過九死一生的暴亂生活。

因此,以馬家村、黑頭山爲中心,向周邊不斷輻射,成爲當下亂世中的諾亞方舟。

前線輸送回來的糧食、肉類等生活物資,給這個方舟帶來源源不斷的動力。

當黃婉兒坐在馬車車廂裡,看着外面發生的鉅變,驚歎不已,“這就是出征購糧的結果?”

關木近來有些迷戀枕着黃婉兒腿部,思考問題,聽其發話,慵懶得回答道:“‘王以民爲天,民以食爲天,能知天之天者,斯可矣。’當下之亂其因在糧,糧足則民安,民定則天下平。”

同樣依戀其躺於懷中滋味,黃婉兒輕柔問道:“爾這個馬家村把總,打算如何力挽狂瀾?”

雖頂着遼東鎮總兵官職、徵虜前將軍頭銜,但實質關木沒有增加一寸管轄範圍,能控制的就是幾個荒無人煙的小島及馬家村,所以目前來看,最有實職的還真是馬家村把總這個職務。

“靜觀其變,不欲其亂。”關木雙眸輕闔,靜享着這淡淡悠悠,宛如野菊般的暗香。

“咚咚”敲木廂的聲音,擾亂清夢。

關木頗爲惱火,肯定又是大牛這貨。

“斥候來報,里正大人、孔夫子攜鄉親門在村口迎接。”大牛大聲喊道。

“護國營現在何處?”

“在前方三青溝等候。”

“好,快馬加鞭,與其會合。”關木走出車廂,跨上萌萌,馳馬而去。

青雲、大牛等緊隨其後。

三青溝路口,全體護國營將士整裝待發,個個剛強血漢,炯炯有神的眼睛閃爍着堅毅目光。

戰火紛飛的考驗,萬民敬仰的洗禮,將這三百位護國營勇士造就錚錚鐵骨,世上再無讓他們退縮的敵人。

王思賢橫跨着大馬,佇立在隊伍最前方,翹首期盼着關木。

迫切想跟其說說進京的的榮耀,這種感覺無法獨藏於心,一定要跟自已最好的朋友共享。

當道路出現關木身影時,整個護國營齊身下馬,高聲吶喊,“恭候將軍,將軍威武。”一聲更比一聲高。

“咦”關雲在隊伍前駐停,欣然望着意氣風發的戰士,真正的戰士。

“兄弟們,都是好樣的,吾等回家啦!”

“回家啦!回家啦!”聲音一浪接着一浪。

關木下馬,拍着一個又一個戰士的肩膀,熱淚盈眶。

本以爲自已會很堅強,可看到這些熟悉的身影,所有的僞裝都煙消雲散。

“勇士們,浴血奮戰的意義是什麼?就是當爾等昂首進京時,百姓給予的歡呼。

吾等就是血肉長城,抵抗一切韃虜,保護着家人不被欺凌,國家不被踐踏。

爲此,吾等勇往直前,不死不休。”

“勇往直前,不死不休。”將士們的迴應,響徹雲霄。

“回家!”

“回家!”

黃沙飛揚,萬馬奔騰。

本來里正、孔先生只領着一些年長鄉親迎接。可消息傳開,所有鄉親都涌向村口,更有大批流民前來聚集。

所以關木到達村口時,看到一望無盡的人潮時,頓時有些傻眼。

關木下馬,跑到隊伍前邊,“里正大人,先生,這......”

“知禮,鄉親們聽說爾等回來,自發而來,與吾無關。”里正滿懷欣喜得說道。

“恭候將軍榮歸故里!賀喜護國營旗開得勝!”鄉親們連綿不斷的高喊。

這時,關木感覺體內氣息翻江倒海,形成雷霆萬鈞之勢。

事後與青雲交流,青雲也有此感。

倆人頓悟,天地之靈氣可修道,人之所向之氣更是人間至純之氣。

馬家村設百家宴款待護國營將士,因盛情難卻,全營男兒喝得酩酊大醉。

只剩下女兒身的黃婉兒,攙扶着關木回到家中。

日出三竿時,關木才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睛,看見黃婉兒到處忙活收拾屋子。

“醒了?瞧這屋子,都久沒人住了?”黃婉兒看見關木醒來,埋怨問道。

剛想說點什麼時,關木看見小蟬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碗麪條,“小蟬來了。”

小蟬警覺地看着身穿兵卒服的黃婉兒,用眼神詢問關木。

“這是護國營的情報隊長,也是吾的傳令兵。”關木有些慌亂,莫明臉頰泛紅,好在宿醉,倒也自然。

黃婉兒更是用一種特別眼神看着關木,把手中抹布使勁得擰來擰去。

“這是隔壁家小蟬,這些日子都是小嬋妹妹送食過來,吾纔沒餓死。”關木更加發慌,宿醉表現更加強烈。

“關木,關木在家嗎?”院中忽然響起天籟之音,關木狡兔般跳下牀,跑向門外。

原來是小王,在院裡舞動着天使的翅膀。關木緊緊得抱着他,“兄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小王摸不着頭腦的想,昨天不是在同一桌吃飯嗎?乍就好久不見呢?

當看到黃婉兒和小蟬同時走出房門時,頓時靈光乍現,“青雲說有急事,召集大夥商議。”

“吾等快走,別讓青雲等着急了。”關木邊說邊摟着小王的肩膀飛快逃離小院,不敢回頭。

還真別說,關木今天真打算召集大夥開個大會,正好小王來了,就由他逐個通知。

地點設在馬家村宗祠議事廳。

關木望着坐在下面的里正、孔夫子、黃財主、馮長富、青雲、小王、大牛、二楞、小黑,頗有感觸。

正因爲有了他們,自已纔有新時空的一席之地。

因此,關木向大夥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很是真誠。

“吾這將軍二字,都是大夥一筆一劃幫寫上去的,感謝在座各位。”

衆人紛紛起身,回拱手禮。

“可如今天下紛爭,關木無以回報,還需諸位鼎力相助,共築安身家園。”

里正再次起身,“知禮,爲了鄉親,爾經多少苦難,老夫看在眼裡。如不嫌棄老身這一把老骨頭,吾馬首是瞻,亦步亦趨。”

“馬首是瞻,亦步亦趨”衆人皆起,齊聲應答。

“里正言重,凡事商議而定。”關木鄭重說道,“關木不才,提出幾條建議,望大家一起斟酌。”

在馬家村設立烈士陵園,供人祭拜,緬懷英雄,

里正應允;

建設書院,鄉親、流民子弟皆可免費就讀,

孔夫子應允;

爲流民提供借款,爲其修建庇護之所,

黃財主應允;

招募工匠,加快槍、炮、火藥研發及製造,以備再戰,

馮長富、青雲從命;

加大鄉勇團招募規模,選拔優者進入護國營,

小王、大牛、二楞、小黑從命。

“把馬家村及黑山頭打造成銅牆鐵壁、固若金湯,成爲護國營的大後方;加快護國營的擴張規模,儘早成軍,以防不測。”關木最後總結,“如無異意,就此散去,辛苦各位了。”

大夥陸續離去,只留下王家父子磨磨蹭蹭的在嘀咕什麼。

“有何難處?”關木走上前去問道。

“關木,爹爹擔心銀兩不夠。”小王有些難爲情,深怕責怪。

“王大人,無妨,說說看。”

“流民太多,雖說糧食、肉類等生意攢下大量銀兩,可遠遠不夠。”王財主有些爲難的看着關木。

“教王大人一招,可解此困。”

“當真?快快道來。”

“印製紙幣。”

“關木,此策天朝已失敗,民衆不信。”

“借款從錢莊出,所需材料自家作坊生產,工錢由吾等發出,同時糧、肉等掌控在手,此策在馬家村小範圍可運作,只要紙幣能隨時買到糧食,一切皆有可能。”

王財主一聽,感覺好像是這麼回事,天朝紙幣失利皆因幣不對物,失去信譽。

“用不了多時,待吾等水師壯大,上僂國幫王大人拉銀子回來,就更好實行。”

“好,聽爾一席話,老夫信心十足。”

“有勞王大人了。”

走出宗祠議事廳,關木見天氣已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大半天的議事弄得身心疲憊、飢腸轆轆,中午吃的那幾個大餅早都消耗殆盡,不知早上小嬋送來的那碗麪條還在不在了?想着想着肚子更起餓意。

“關木哥。”小蟬忽然從宗祠大門旁走出,把關木嚇了一跳。

“爾乍在這?”

“吾在這坐半天了。”

“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沒啥,吾想幫關木哥做事。”

“這......”關木這纔想起早上那尷尬場面,也不知自已離開後,小院發生了什麼,心裡不免泛起隱隱心疼。“好吧,明天去王財主那裡,幫吾管理銀兩,小嬋能做好嗎?”

“一定好好學,不會讓關木哥失望的。”

“早上那碗麪條還在家嗎?”

“吾這就回家,再做一碗去。”小蟬開心得往家裡跑去。

“唉,這事乍整?”關木搖了搖頭,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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