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半天，才又說出話來：“牡丹，我會說服兔哥的，然後，要我養父養母去說服我大妗子，讓兔哥和你退婚！
但是牡丹，如果你還愛我，對你來說，今後的生活，就應像做衣服一樣，感覺什麼樣的好，就只管去做吧！哪種款式的衣服，都取決於你裁衣的尺子和剪子。
換句話說，那量體裁衣的剪尺，就等於你要求生活的價值尺度，也等於你對待生活態度。所以，牡丹，你儘管隨意剪裁縫製你生活的外套好了！不必那麼拘謹，不必那麼膽小怕事！只要你自己覺得舒心又無損他人。
然而，牡丹，在以後還十分漫長的旅程中，如果你吃不準什麼叫愛？爲什麼要愛？愛同生兒育女和事業的矛盾與統一性是什麼？千萬別聽信誰說：——‘我愛你！’那，等於在自己心裡撒一個彌天大謊啊！但是，各有各的生活原理和習慣，不同的生活環境，制約出來的不同習慣，決不能同守一條準則。
所以，每個人的準則，必須是自己的，而不是別人勉強的，當然，也一定是公理許可，社會見容的。其它的我就不多說了。
如果你願意，明天我帶你出去打工！我們倆個在外面安家！”
牡丹趴在閃陽肩上，十分委屈而內疚，極端傷心以致哽咽：“我真傻啊，被俺爸俺哥幾句狠話就嚇住了，可你一直不來信，我都以爲你愛上施英敏，早把我忘乾淨了呢！”
閃陽心疼得抱起牡丹，一邊往河下走，一邊安慰：“我這一生，忘了我自己，都不會忘了你。過去的什麼都別在說了，怪我太膽小，不敢帶你出去！今晚天氣太熱，你的襯衫都被汗水溻溼了，走，去洗個澡，老山羊想死你了，我要一口啃完你三畝小麥苗！”
夜色下的淺水灘，一對戀人相互傾注着思念已久的激情，感覺天地間再無別物。
閃陽一夜難眠，第二天吃過早飯，閃陽終於鼓足勇氣，對父母說：“爸，媽，你們去告訴我大妗子，讓我兔哥退了牡丹，我要帶着牡丹出去打工，然後，和牡丹在外面旅行結婚！”
“哥，你真瘋了？”星期天在家的愛娟，十分慎重地說：“哥，你冷靜點，咱這雖也接近城市，還是不比南方開放地區啊！你這樣做，趕集走寨外——街也不挨！都說你是老竈爺的乖兒——鍋黑廊子，咋着都能承受哩！今兒這事咋不照趟了？牡丹和兔哥都定好日子了，你還瞎攪和什麼？在外面打工幾年了，我都以爲你學乖了，知道咱村的規矩多麼可怕了，不定忽悠幾個美女，早把牡丹給忘了，怎麼又混賬起來了？”
袁秀秀急忙靠近閃陽，眼噙淚花的向門外看看，十分緊張小心地：“陽兒，不要說牡丹和你兔哥幾天後就快結婚了！就是牡丹不是要嫁給你兔哥，也不行！
你犯了咱四合村的大忌知道嗎？開始我只以爲支吾過去也就算了，沒想到你把這事看得恁重？我不得不說實話了，也不是大話嚇你，你若真非牡丹不娶，恐怕陪着你死的不會只一個人！”
“那因爲啥？”閃陽心中明白，仍然故作不知，十分吃驚的反問。
袁秀秀搌眼拭淚，再次朝門外看看，下很大決心似地說：“四合村老祖宗，同立有一條老規矩，只要不出本村，‘袁娶不納方家女；雷嫁不做閃兒媳！’多年來，沒有誰敢破過這個規矩！”
“俺舅跟俺妗子咋破這個規矩了？”愛陽不知天高地厚的再次出口反問。
袁秀秀忽然表情複雜，斜睖一眼閃安穩，搖頭嘆氣道：“你甭嚼舌，你大舅是在越南反擊戰上立過赫赫戰功的軍人，頭上受過重傷，遺留有癲癇病後遺症。他喜歡上你大妗子，你大妗子也喜歡上他了，有武裝部給他撐腰！”
“這規矩到底咋回事？”閃陽故意打破沙鍋問到底，投石問路試探和牡丹結合的難度。
袁秀秀頗有些犯難似的說：“本來這規矩吧，四合村家家戶戶都是代代相傳的，因你的身份不同，沒敢同你細說，不過，總認爲你也會聽說的，就沒當一回事！
——據說是明朝的事了，咱村四家老祖宗都是朱元璋火焚慶功樓時燒死的英雄後代，爲避陷害躲到這裡，閃雷兩家本一根‘田’姓，兄弟二人老大改姓閃老二改姓雷；袁方兩家本一祖姓‘萬’，兄弟二人老大改姓袁老二改姓方，這叫隱姓埋名啊！閃雷袁方四先人，怕後代違背倫常，傷天害理，便訂立這條規矩，同傳一條規矩棒！並且囑咐下來，後代子孫，誰也不能爭取功名，顯達官場！在祠堂下面，還埋有一塊刻着詛咒的石頭，詛咒若想爲官者，必因暴病或奇禍而死，所以，幾百年來，四合村沒有一個大過鎮長的官！”
“這不是幾百年了嗎？而且百家姓里根本沒有閃姓啊！”閃陽心裡實在不服，頓生厭煩。
袁秀秀果斷乾脆說：“不錯，閃字是不在百家姓，祖先的意思就是出了百家姓，閃過那一場刧難；再看雷字吧，也就是說又要雨護住田的意思；方是萬字露點頭的意思；袁取方圓相對，中間有口，保住人口不滅之意。雖年代久遠，規矩難改，畢竟四合村閃雷一祖袁方同宗，子孫就興守着天道倫常吧？”
閃陽急得綠眼紅睛，差點跳起，爭辯道：“難道沒有法律了嗎？”
閃陽的養父閃安穩聞言色變，在鞋跟上磕磕菸斗，乾咳兩聲，忍不住嚴厲地怒斥：“小陽，在外面可不興這樣亂講！當您媽是說着玩哩呀？到時候哭都沒用！”
閃陽心如刀絞，熱淚滾落，仰天長嘆：‘蒼天哪！快殺了我吧！’整整一個上午，閃陽只穿一條短褲和背心，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感覺隨時都可能發瘋。
正在六神無主，施英敏來了。
施英敏聽了閃陽的苦衷，急忙去牡丹家裡，當下和牡丹計議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