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與言佑希回到家裡的時候,言佑希的爸爸言仲明正與何婉英坐在客廳,兩人低聲說些什麼,神情頗爲愉悅。
沒想到言仲明已從外地回來,顧筱進來時微微一怔,眼梢餘光撇見言佑希淡淡的喊了聲爸,似乎早就知道言仲明回來。
客廳裡的說話聲被打斷,言仲明與何婉英相繼看了過來。
不同於何婉英冷淡不愉的目光,言仲明看顧筱的眼神有絲深也帶了絲沉。
顧筱心中忐忑,低垂着眼簾,喊道:“爸,媽。”
何婉英冷哼一聲,別開了臉,言仲明則淡淡的嗯了聲,說:“回來了。”
顧筱挽了挽脣角,極力的想挽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只是脣邊的弧度始終有些僵硬,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醜聞的事情曝光後,她在言家就像成了一個陌生人,哪怕言老爺子對她的態度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變化,但她就是感覺自己再也融合不進這個大家庭裡了,又或者,根本就從來沒有融進過。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
那個道還卡在喉嚨,何婉英已嘲諷出聲:“哼,你貴人事忙,又怎麼會知道?一夜一夜不回來,也不知道在外頭做什麼,真當我們言家都是瞎的嗎!”
顧筱的心頭一窒,臉色有絲難看,她張脣,剛想解釋,手肘卻一重,扭頭,只見言佑希扯住她的手臂,脣瓣張合,溫溫的聲線溢出:“爸媽,我們先上樓了。”
話畢,顧筱人已被言佑希半拉半扯的上了樓梯。
言仲明拿過茶几上的報紙,沉沉的嗯了聲,旁邊的何婉英本還想說些什麼,但不知道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脣瓣一抿,嘴角勾起冷冷的笑,不再說話。
顧筱被言佑希拉得整個人一路踉蹌好幾下,直到上了二樓,言佑希才放開了她,淡淡溫溫的眼神朝她看了過來:“媽的性子你也知道。”
顧筱點頭,兩人間只隔了一步的距離,言佑希站在她的跟前,一手抄袋,眼神溫和,也許是顧筱額頭上的白色紗布刺到了他的眼睛,他忽然擡了下手,撫了撫她額頭紗布的位置,聲音也越發的低柔起來:“既然受了傷,就在家裡好好休息。”
輕柔的力道從額際傳來,顧筱仍然點頭,只是垂下的眼簾裡,有複雜的情緒快速的一掠而過。
“公司還有事情,我先過去了。”
言佑希的話音剛落,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幾乎瞬間,顧筱擡起頭朝他看了過去,眼瞳裡,是他低頭去拿手機的專注神情,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看到來電顯示後,言佑希的薄脣不自覺的往上揚了下。
輕快的弧度。
顧筱的心底頓時一緊,有些端倪並不是不可預見,但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她腳步往前挪了步,傾了傾身子,眼睛卻往言佑希的手機屏幕上瞄去:“誰的電話啊?”
在顧筱目光過來的瞬間,言佑希手掌一翻,收起了手機,沒有接聽,他笑:“公司裡助理的電話,催我過去了。”
“哦,那你快去吧。”
顧筱站直了身子,擡手撥了撥耳邊的碎髮,神情溫婉的又叮囑了句:“早點回來。”
言佑希嗯了聲,轉身下樓。
眼簾裡,言佑希修長挺拔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樓梯間,顧筱的眼神也在那一刻咻地暗了下去,她回身,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捏緊。
西雅圖門口遇見凌薇的畫面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塗着季秋掛在嘴邊的烈焰紅脣,只是那紅似乎被什麼拭去,不再鮮豔了。
當兩人的目光撞上,凌薇卻忽然衝她高傲的挑了下眉,原本往前的腳步一轉,朝顧筱就走了過去。
顧筱想着,擡手摸了摸耳垂,似乎剛纔凌薇和她說話時,嘴裡噴薄的氣息還殘留在上頭,她說的是:“言太太,你想知首佑希的秘密嗎?”
那一聲言太太在凌薇後頭緊跟着喊出的佑希裡顯得無比諷刺。
她記得她當時是這時回答的:“淩小姐這話說的有意思,我的丈夫,既使有秘密也不該是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吧。”
面上不動聲色,可內心就像是被人拎着一桶冷水當頭澆下。
凌薇卻不生氣,脣角依然笑意妍妍,然而她的下一句話頓時讓顧筱的背脊一僵,“據我所知,佑希還沒碰過你吧。”
——
回到臥室,凌薇那句話卻始終如魔咒般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裡迴響着,顧筱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蒼白的幾乎快要與額頭的紗布融爲一色。
可越是這樣,顧筱就越是相信,剛纔那個電話是凌薇打給言佑希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認知,可這個想法就像是根深蒂固般,再也無法從顧筱的腦海裡移除。
想着,顧筱的腦仁一下就痛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天那一下撞的,還是心裡裝的事情太多,她的臉頓時皺成了一團,掏出手機,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撥打言佑希的電話,可就在手指要按下的那一刻,生生的頓住了。
最後,痛得她在牀頭櫃裡四處翻着,好半天才找出一盒沒了包裝的止痛片,顧筱也沒想那麼多,摁出兩粒就吞了下去,喝了口水,感覺好了許多,才躺在牀上閉着眼休息起來。
她很快睡着,腦子裡亂成一團,睡夢中晃過許多畫面,很多人雜亂無章的出現,又一下消失,連做個夢都給她是糟糕透頂的感覺。
顧筱是在傍晚的時候被季秋的電話吵醒的,一接起,季秋的聲音就在那頭響了起來:“顧筱,你快去看壹週刊的報紙,不,是各個娛樂報紙上的頭條。”
“出什麼事了?”顧筱擰眉。
那頭,季秋似乎深吸了口氣,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好半天,她才說:“姐們,你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