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沈其睿的手明顯的顫了一下,白若夏只覺得下巴生疼,掰開他的手,溫聲像勸誡一個弟弟一般,說道:“其實我們應該早點談談這個問題。你跟我,能走到結婚這一步不容易。不管有沒有感情,合約既然有我的手印,我會做到。”
沈其睿抿脣,捻了捻手指,凝視着白若夏。
兩人身體十分貼近。
心臟跳動得厲害,白若夏剋制的說道:“別這麼看着我,這是事實,早晚你都要知道的。其睿,很多人結婚,其實是沒有感情,甚至沒有多少交集的兩個人,但是他們的婚姻不也一樣過得很好麼?”
“你想要那樣的婚姻麼?”良久,沈其睿淡淡開口。
他周身氣勢凜冽,像一塊寒冰往外散發寒氣。
“就那樣吧,生活還得繼續不是麼?”
“你的心可真寬。”
“還行。”
說着,兩人對視一眼,胸口都是一痛。
白若夏覺得太可笑,她該哭着控訴他,告訴他自己的委屈麼?不能,那是他的家人,他能對自己的父親做什麼?白若夏現在只能慶幸,她沒有真的被李志給玷污了,不然,現在連在他面前演戲的勇氣都沒有。
沉默着。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終於,沈其睿開口,“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哪件?”
“我不覺得你很笨。”
這人,這就翻臉了呵。白若夏抿脣,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動位置,拉開兩人的距離。
但沈其睿一把握住了她的腰。
“我覺得這個體位就很好。”沈其睿話音森冷,但卻有些輕佻的說道。
!
白若夏服了,偏頭說道:“我只知道你父親其實很不喜歡我,也希望用這件事來打擊你,讓你回沈家。”
“原來你知道是我父親。”他俊眉皺了皺,原來他再怎麼掩蓋,她都知道的。
良久,沈其睿嘆了一聲,揉了揉白若夏的頭髮,讓她的頭貼着自己的胸口,溫聲道:“別多想,他並不能代表我,但是我要跟你說抱歉。沈太太,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白若夏輕易的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她佯裝無所謂的搖頭,卻沒有推開沈其睿:“這樣才顯得我溫柔大方啊,不跟老人家計較。”
沈其睿一怔,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比起剛纔她說不愛自己,她的故作堅強,更讓他心疼。然而她應該是不信他的,要不然兩人也不會變成這樣。
“跟我去一趟醫院。”沈其睿想了想,終於開口。
白若夏推開他,“誰出事了?”
“你沒有看電視麼?”
“看啊,但是是陸遙調的臺……”
“他住院了。”沈其睿的聲音低了低,對於沈定坤越來越不喜。剛出了新聞就暈倒,沈定坤一向注意養生,平時也愛鍛鍊,這點事,不至於刺激到他。
白若夏明白過來是誰,開了電視,換了臺。
沒有看到沈定坤是怎麼住院的,只看到熒屏上她站在街頭,抱着李慧痛哭。電視臺披露真相,把沈定坤那個助理罵了
一通。
“他把責任推給了那個助理,助理跟了他幾十年,就這麼被他送進了監獄。”折損一員大將,沈定坤氣得不行。看到白若夏在街上痛哭,沈其睿不知道她是在演戲,忽然抱緊了她,下巴抵着她的頭,吻着她的頭髮,“若夏,是我不夠好。”
和白若夏想象中的發展不大一樣,她都說那麼重的話了……
“嗯。”白若夏表現得很冷淡。
“那你去麼?”
“可以不去麼?”
沈其睿握在她肩頭的手收緊,看着她,原本想說可以,但話到嘴邊又變成,“你不去,就失去了意義。”
她去了能有什麼意義?
“那也行,畢竟我還是人家兒媳婦。”白若夏酸溜溜的說。
“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能啊。”
……
她累了,一直以來對他的包容謙讓,讓她活得不像自己。尤其是,在知道真相後,更覺得失望。
到了醫院。
沈定坤的病房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些記者。
經歷過這次的事情,白若夏尤其厭惡記者這個行業的人,口誅筆伐,誅的事人心啊。
“別怕,是我的人。”沈其睿溫聲說道。
白若夏被他握住的手一僵,他請記者的目的是什麼?莫名的,她忐忑起來。
沈定坤十分生氣,讓沈其巍把人轟出去,沈其巍卻巍然不動,只說讓他好好休息,待會兒有幾句話要說。
陸遙也在一旁,雖然她因爲若夏的事情不喜歡沈定坤,但看着沈家兩個兒子對自個老子這樣,只覺得豪門人情淡薄。
“我要見醫生,其巍你去幫我叫醫生,我頭很痛。”沈定坤沉聲說道,聲音有些虛弱。
“別裝了。”沈其巍神色淡淡,從陸遙的手裡接過削好的蘋果遞給沈定坤,“吃個蘋果。”
“你!你不去,我自己按鈴!”沈定坤臉都氣綠了,拍開沈其巍的手,就要去按牀邊的電鈴。
沈其巍把蘋果塞到小助理陸遙的手裡,“你吃。”
陸遙尷尬的捧着蘋果,只覺得自己捧着的分明是炸彈。
“別徒勞了,值班室的醫生已經被晏楚請出去吃飯了,沒人。”沈其巍有些不耐煩,在父親和弟弟這場戰役中,他選擇了沈其睿,幫着支開朱瓊,但看到沈定坤羞憤難當的樣子,他仍有些不忍。只是他也知道,如若他不來,其睿會讓沈定坤更爲難堪。
“逆子!我看你日子是過得太順了!連孝道都不顧了是不是?”沈定坤按着胸口。
沈其睿還沒來,記者們看着這一幕,但沒敢拍照。
“日子並不是很順,至於孝順,父親,人與人之間是相互的,您不能一竿子打死人。”沈其巍甚至笑了笑。
沈定坤不說話了,他一直教導兩個兒子要兄友弟恭,從未想到兩人會有一天一起對付他!折損一個助理,他已經足夠元氣大傷,沈家的名聲受損,他的兩個兒子又跟仇人一般,這些,全是沈定坤沒有料想到的。白家,他其實是全然看不上的,白聞聲的人品能教導出什麼好女兒來,他不過是利用白若夏刺激沈其睿而
已,想不到畫虎不成反類犬。
“給我叫沈其睿來!我看他要反了是不是?那個白若夏有什麼好,空有皮囊,要娶回去當花瓶麼?目光短淺,你做哥哥的,也不勸着點。”
“爸,當初您不也沒反對麼?”
“你……算了算了,現在出了那樣的事,讓你弟弟跟白若夏離婚吧。”
“您知道若夏姐是被冤枉的。”陸遙看不下去的,挺直了腰板據理力爭。
沈其巍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這一眼,讓陸遙很是心虛的偃旗息鼓了,鼓着腮幫子,咬蘋果。
沈定坤看了陸遙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大兒子,恨聲道:“我也告訴你,你也三十不小了,趕緊成個家。我瞅着之前那個喬家的姑娘就不錯,你要是沒意見,我讓你媽再給你聯絡聯絡。”
陸遙咬蘋果的動作頓了頓。
這時沈其睿牽着白若夏走了進來。
白若夏想叫爸,卻又叫不出來,索性就跟在沈其睿身後。
“都能罵人了,看來身體好了,哥,待會兒可以安排出院了。”沈其睿勾脣諷刺道。
沈其巍點頭。
沈定坤看到白若夏,沒得有些心虛,原本他只是想讓李志和白若夏拉扯一下,傳點緋聞就好了,卻沒有想到那個李志和沈其睿還有那麼一層恩怨,竟然想着要玷污白若夏。最可疑的,還是那個女人。婚禮開始後,從外面進酒店的人就只有李志,那個女人的蹤跡根本查不到。
沈其睿朝記者們擡了擡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於是,記者們規矩的站到了沈定坤的牀前,一聲聲發問。
沈定坤臉都綠了,態度十分強硬,拒絕回答。
看到陸遙也在,白若夏並不驚訝,彷彿周圍的一切跟她無關,整個人很安靜。
沈其睿不怕她鬧,就怕她不吭聲,捏了捏她的手心,他說:“不要那麼要強,適當的表現出軟弱的一面,會更讓人喜歡。”
“我不需要。”白若夏反駁他。
兩人這裡說着話,記者們已經把話題引到了白若夏身上,問沈定坤有沒有給白若夏道過歉?
白若夏看了沈定坤一眼,後者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朝着鏡頭點了點頭。
沈定坤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不管鬧得多大,沈家都能壓得下去,他之前出面澄清,做的比較官方,任由水軍去壓風頭,也不去管,所以才造成了澄清無效的場面。
但是很快,白若夏又說:“怎麼說,董事長也是我的長輩,道歉這種事,還是算了。”
她有她的心機,侮辱她的人,她怎麼會輕易放過?
沈定坤臉色一變,看着亮着紅燈的攝影機,想要罵人的話沒有說出來,反倒換上一種比較虛弱的表情,“若夏,是我沒有管好身邊的人,讓你受了委屈,影響你和其睿的感情,爸爸……很抱歉。”
這就算道歉了?說來說去還是把責任推到了別人身上,而他儼然一副慈父形象。
白若夏揉了揉眼睛,就像沈其睿所說,人有時候就得示弱,尤其是女人,“董事長,將心比心,如果您有一個女兒,遭受到丈夫一家這樣的對待您會善罷甘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