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廚房裡。
白若夏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煮着面,小心的斟酌着沈其睿的口味放着調料,手指被切香菜的刀弄了個口子,貼着創可貼也火辣辣的疼。
即便不喜歡他方纔的作爲,可是他們結婚了,她現在是他的妻子,她理解他,包容他,生着氣爲他煮麪,卻是心疼的。
他想要佔有她,比之前更想要獨佔她,看着她在那一家三口的氛圍裡相處得好,心裡恐慌,不安。
二樓書房裡,沈其睿還在抽菸,停不下來了一般,一根接着一根。
想要下樓去哄女人,又拉不下臉,又不能袒露自己。
不去哄,又心心念念都是她。
一屋子的煙味,讓再次推門進來的白若夏狠狠獰了擰眉,把門大開着通氣。
可這動作落在沈其睿眼裡,變成了她不願同他獨處一室。他想要軟下來的語氣又變得生硬,“不是厭惡我麼?怎麼又來了?”
他說完就後悔了,看着白若夏那雙紅腫的眼睛,他不爭氣的心軟了。
沒有臺階可以下。
抽菸的動作也沒有停。
白若夏放下餐盤,沒有擡眼看沈其睿,只把他手中的抽到一半的煙接了過來,塞到菸灰缸裡,又擡手煽了煽空氣裡濃厚的煙味。正要去開窗戶,一雙手環上了她的腰。
“明明是在乎我的,你爲什麼要裝得那麼冷淡?”沈其睿抵着白若夏的脖頸,聞着她身上的清香,低低說道。
“我沒裝。”白若夏試圖去掰沈其睿的手。她並不覺得自己很冷淡。
沈其睿怕她又像剛纔一樣哭了,趕緊放開了手,低頭看到那一碗麪,細細的蔥花撒在鬆軟的雞蛋上,湯色勻淨誘人,連味道都勾人。
“你做的?”最好是她做的。
白若夏一手支在窗臺上,一手去拉玻璃窗,沒怎麼聽清沈其睿的話,也沒答他。
沈其睿見她不說話,以爲她還不原諒自己,把麪碗往垃圾桶裡扔了,又叫了傭人把垃圾桶清理了。
白若夏掀開窗簾轉身過來,氣得牙癢。
氣呼呼的就要往門外走,沈其睿幾步走過來就拉住她的手臂,語氣少有的懇求,“我們談談。”
“我現在不想跟你談。”
她終於迴歸到從前在公司上班的狀態,收起那副溫潤可親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就像拒絕一場無關緊要的談判。
沈其睿怎麼會讓她走,他從背後抱住她,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不管她掙扎與否,就往沙發上去。
白若夏嚇壞了,拿眼睛瞪他,“你還來!”
他卻笑了,“我倒是想,可你不願意我也只好尊重你。”
坐下來,他把她像個孩子似的抱在腿上,大手替她輕揉着方纔被他弄傷的地方,看到她手指上的創可貼,他心疼道:“怎麼剛下去就弄到了傷口?”
“切菜沒注意。”白若夏隨口就答。
沈其睿這才反應過來,劍眉擰了起來,看着白若夏,神色怪異,“剛纔的面是你煮的?”
“哦,餵豬的。”
沈其睿一
時苦笑不得,環着白若夏,頭抵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低的問道:“若夏,明天就能拿到真正屬於你我的結婚證了。”
“說完了?”白若夏擡起下巴睨着他。
他一懵,“嗯?”
白若夏卻是從他腿上下來,扯了扯衣角,看也不看他,“我下去了。”
沈其睿那一刻覺得自己好像被遺棄的孩子,無比怨念。
然而白若夏只是爲了去端另一碗麪。
沈其睿眼眸一黯,大步走過來,把白若夏往肩膀上扛,一聲不吭的就要往臥室走。
“沈其睿,你是不是瘋了?”
就算他敏感,也不至於這麼纏人吧?
白若夏是被沈其睿扔到牀上了。
扔完之後,沈其睿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對白若夏做些什麼,便離她遠了一些,站在窗口抽菸。
“若夏我們談談。”
有的問題再不解決,他要憋悶而死。
白若夏氣得心肝兒都顫,他不讓出去,她索性鑽到被子裡,把自己裹成糉子,只露出一顆頭瞧着他。
“你說。”
她語氣生硬,肚子已經餓過了,現在正不舒服。
沈其睿抽菸的動作一頓,半倚在窗口,眸中深沉一片,瞧不出情緒。
“我希望,在我們真的結婚之前,你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嫁給我。”
“……”這個禽獸……白若夏心裡罵道,之前她還曾無法確定自己的心,可今日在沈家他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對他父親說“她在哪裡,哪裡就是家”,她不是動容,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或許稱不上愛,但是有這點感情支撐着婚姻,總不至於乾巴巴的。
她一雙墨黑靈動的大眼睛,瞪了沈其睿兩眼,乾脆把被子矇住了頭。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他只有極力剋制,才能讓心裡的痛好受一些。可是他不能看着白若夏整天悶悶不樂的跟在他身邊,變成只會聽話的人偶。
他多想她說的是她願意嫁給他,那樣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手,一定不會。
可是白若夏半晌沒有反應。
見她不動,沈其睿走過去掀開她被子的一角,白若夏正睡得香甜,雙手枕在臉側,嬌憨安靜的樣子,讓沈其睿心口一軟。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說道:“給了你機會選的,醒來可別耍賴。”
沈其睿回了書房,工作起來便是一夜沒睡。
他的名下有沈氏集團的股份,早在他在沈氏入職時便抽了一點股票拋了出去,籌建了一家小公司。如今沈定坤查到了他拋售股票,卻以爲他是生活不濟賣股謀生了。
不過這樣也好,沈其睿思索着,目前,他只能暫停公司的一些不必要的業務,把從沈氏拿出來的錢,還給沈定坤。眼下又要籌備婚禮,沈其睿忙得焦頭爛額。
翌日一早。
沈其睿醒來便去房裡看白若夏在不在,結果房間裡空空如也。
別墅裡也沒有她的影子。
沈其睿沒有去找,兀地心有些空,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裡,抽着煙,
時間每過去一刻鐘,他臉上的線條便冷下去一寸。
白若夏是八點回到別墅的,手裡拎了早餐。
看到沈其睿坐在客廳裡抽菸,她先是一懵,隨後也沒搭理沈其睿,到飯廳裡擺弄着早餐。
誰料她一回頭,沈其睿就站在她身後,一雙藍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看,那眼神,把白若夏嚇了一跳。她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沈其睿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飯桌,僵硬生冷的神色這纔有所緩和。
“家裡沒有傭人麼?”他沒有靠近白若夏,繞開她,坐回沙發上,手裡捏着今日的都市報。
白若夏見他看也不看桌上的菜色,撇撇嘴,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我不習慣使喚傭人。”
她說得自然,心裡頭卻有些不是滋味。她是白家不受寵的女兒,常年在外獨住,真的用不上傭人。起初見沈其睿打扮尋常,只當他是平頭老百姓,現在倒好,他是天之驕子,跟她這樣的燕雀在一起,早晚會膩吧?
沈其睿瞧着她走神,聲音低了些,“過來。”
白若夏放下杯子,走過去。
她出去得早,背心裙外罩了件歐根紗的透明外衣,好身材一覽無餘。沈其睿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擰眉道:“怎麼穿這麼點就出去了?”
“我讓司機開的車。”白若夏小心應對着,坐在沈其睿腿上,讓她很不安啊。
她閃躲的神色落在他眼裡,沈其睿儘量壓制住心頭的煩亂,溫聲問她,“都買了什麼?”
白若夏這纔來了點興致,主動環着沈其睿的脖子,數道:“還記不記得第一次相親你帶我去的那家餐館?老闆娘居然還認得我哩。”
他先是一震,而後抱緊了白若夏。
白若夏莫名其妙,“怎麼了?”
“昨晚沒睡,你讓我抱一會兒。”他終於平靜下來。
“先吃東西,別放涼了,吃了回房去睡。”白若夏像哄小孩似的哄道。
沈其睿勾脣一笑,任由白若夏牽着他到飯廳。
相同的菜色,兩人對坐,一切恍如相親之時。
白若夏吃得很快,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沈其睿寵溺的替她擦嘴,慢條斯理的動作仍舊不減分毫優雅矜貴。
“吃那麼快,不好。”
“你當我真願意這麼吃,什麼味道也沒有。”白若夏喝着水,嘟囔一句。她捏了捏嗓子,神色無比嚴肅,對着沈其睿語重心長的說:“現在你吃你的,我說我的,你不要說話。”
沈其睿擡頭看她。
“吃飯的時候說話對胃不好。”白若夏扯道。若不是他近日太過霸道,她在他面前連自主權都沒有,她也不會想了這個法子,來爭取自己在這個婚姻裡的一席之地。總要先擁有發言權才行!
見沈其睿默許了,白若夏這才繼續道:“其睿,我其實沒有你那麼想結婚。”
沈其睿的臉霎時就冷了下來,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白若夏心下一凜,趕緊說:“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聽了這話,那張俊美的臉,才稍稍有了點溫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