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怎麼回事?”
廣場的另一邊,市委記王永平盯着顧大同的眼睛問道。王永平身邊是楚向前,顧大同身邊是楚楠。宋岱帶着十餘名刑警,和三十餘名話事人準話事人,離這裡遠些。
“王記”顧大同斟酌了一下,他也沒想到王永平第一個問的就是他,“事情起因,是藏馬鎮農技站長王思平,和技術員於根順,到山都農資公司爲農民討要種子錢。臺商馬奮也參與其中。時間是昨天上午。”顧大同有意識地把於根順放在王思平後面。
“此前,王思平向藏馬鎮派出所報案,楚楠所長帶他們來縣城解決問題,但路上車子拋錨,楚楠被他們撇下。楚楠失去對他們的控制後,及時向我報案。”顧大同說到這裡時,王永平微笑着看向楚楠,這是一種對晚輩的欣賞。
楚楠小臉一紅,低聲叫道,“王記”
王永平卻笑出聲來,“楚楠所長,你不錯就是老楚好狠心啊王伯伯家裡,也有兩個寶貝女兒,王伯伯不一定捨得讓她倆涉險的我和老楚在直升機上正好看到你們兩個被人圍攻,老楚的心揪得好高的,哈哈,自作自受”
“王記,說正事,說正事”楚向前有點不好意思。
但別人偏偏不肯說正事。顧大同指着正在被人叩頭的於根順說,“那個混小子就是於根順楠楠,給王記和老楚介紹一下?”
“顧局,說正事,說正事”楚楠鼻尖見汗,可她偏偏無從反駁,看上去就像偷情卻被家長捉到現行。
“哦?”王永平果然被顧大同帶到溝裡去了,“楚楠所長,這也是正事老楚,保密工作做得好啊”誰說副省級領導就不能八卦的?
“呵呵我也是昨天才聽小老顧說的”楚向前用挑剔的眼神看向於根順。
直升機上,楚向前就注意到了這小子的空中飛人。剛纔這小子又玩了另一手空中飛人。前面那手算是形勢所迫,英雄救美。後面這手又算什麼?賣弄手段嗎?表現存在嗎?年輕人忒不穩重。
當衆鬧哄哄地收徒拜師又算什麼?當是舊社會嗎?我女兒以後是人家的師孃?這叫什麼破事一時間,楚向前怎麼也沒法把這兩者聯繫起來——時尚幹練有作爲的女兒,坐在太師椅上受人大禮的師孃……
常言道,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而老丈人看女婿,總是有這裡那裡的不順眼。就算一時半會兒挑不出毛病來,心裡的酸意和敵意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過,這小子應該算是有點道行?要不然,老子的女兒眼高於頂,怎麼會看上這麼個窮小子?
唉,就算老子不同意,好像也管不了啊上回就鬧到老爺子哪裡去了,老楚挨那一通臭罵結果怎麼樣?現在楠楠還在山溝裡當英雄呢一年沒照面,今天頭回見
“老楚小老顧”楚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這冤得啊流氓混蛋於根順,我和你沒完呃,不我和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任何關係
不過楚楠到底是知道,問她話的人是副省級領導,更是老楚的頂頭上司,“王記,我和他真的沒關係您還是問正事”一張小臉紅得都快要滴血了。
“他?他是誰啊?”王永平偏偏是個促狹的,就在楚楠即將暴走之際,王永平總算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好老楚今晚你請小老顧你繼續說”
“是,王記”顧大同的腦袋有點懵,怎麼王記也叫起“小老顧”來了?不過顧大同從小就是少年老成,小孩子說大人話,叫他“小老顧”的省部級領導也不知道有多少,顧大同早就被打趣慣了。顧大同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道。
“城關派出所所長趙守正到場後,涉嫌爛用暴力,被於根順制服,現在醫院。我出警處理完現場,帶於根順和馬奮回刑警大隊協助調查。但昨天下午,南泉鎮出了一起滅門慘案,我帶刑警大隊出警,楚楠也跟去了。她一直認爲自己是個優秀的刑警,呵呵”顧大同一笑,立即招致了一個白眼。
“因爲沒有來得及調查,於根順和馬奮就滯留在刑警大隊。後來,他倆被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鄭喜定帶走,關進了看守所。鄭喜定本與此案無關。這兩人是副大隊長宋岱負責的。我兼任刑警大隊大隊長,指定宋岱負責刑警大隊日常工作。當時宋岱跟我去了南泉鎮。”
“藏馬鎮山民,也就是王思平和於根順爲之出面討要種子錢的,聽說於根順和馬奮被關,羣情激奮,今天清晨起開始在縣委縣政府門前聚集,人數近千。我和楚楠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但勸說無效。山民的道理簡單,他們認爲於根順受到不公正待遇,最早還打出了‘爲民請命’的橫幅,呵呵。”
“此後,又有農民聚集過來,人數兩千五百到三千人。這些人來得蹊蹺,我有理由懷疑係人爲組織,但未掌握證據。此後山民和農民生械鬥。我和楚楠無法制止,反而被波及。這個場景,王記和楚秘長都已經看到了。於根順及時出現,呵呵,這小子還真是有兩下子,說是救了我和楚楠也不爲過。”
“原因不明,昨晚午夜於根順和馬奮突然被人從看守所接走,接人的是縣委記孫繼宗的秘楊偉哲,和公安局長熊長喜。此後他倆被隆重地安置在政府招待所特招樓。此後兩人神秘失蹤。”
“另外,我剛接到報案,城關派出所所長趙守正與一起故意殺人案有關。有確切證據表明,趙守正是半個月前‘金碧輝煌’蔣有南死亡案的兇手。另有羣衆舉報,趙守正涉及黑惡勢力保護傘。這一切,都是刑警大隊宋岱副大隊長在查找於根順下落時現的。我懷疑這起黑幕的揭開,與於根順和馬奮兩人的神秘失蹤有關。”
說到這裡,顧大同頓了一下,才鄭重地補充道,“城關派出所所長趙守正,是縣委記孫繼宗的親外甥。”
顧大同說完了,王永平沉吟着沒有說話。四個人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王永平才問道,“於根順和馬奮離開看守所是什麼時間?”
“午夜,十二時許。”顧大同肯定地答道。
王永平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昨晚十時許曾經向組織部調閱過平陽縣委一班人的簡歷。
“把第二批農民聚集的原因查清楚。另外,我需要王思平和於根順兩人的簡歷,越詳細越好,下午送到政府招待所。和老楚的秘付清一聯繫。”王永平向顧大同說完,又對楚向前說,“老楚再讓付清一聯繫一下週正,讓他把人直接帶到政府招待所。再通知一下,下午兩點召開現場會,平陽縣委班子列席。”
王永平離開廣場前往後瞥了一眼。正看到王思平孤零零地站在一邊,臉色彷徨無助,像個孤兒……
此時,現場的山民農民已經基本散盡,平陽縣委縣政府門前的廣場上一篇狼藉。
豔陽高照,平陽縣委一班人的心裡也像着了火。孫繼宗退回了陣列,和其他六人站成了整齊的一排。他們身後就是整齊的三排警察。
熊長喜仍舊癱作一團躺在那裡。不但縣委常委一班人沒有過問,王記和楚秘長也沒有過問。
於根順的收徒大典已經結束。馬奮閒着沒事幹,只好訓兒子玩。大意是馬彥從頭到腳,從前到後,沒有一點地方,能比得上於根順,也就是這個突然從地裡冒出來的師弟。
馬彥一直態度極好地接受教訓,心裡卻在想,沫沫跟着這個神秘的“師弟”,也許是個辦法啊這兒子實在是太讓人頭疼了,惡人還需惡人磨
不過,可得好好地跟挽瀾解釋一下,沒人不心疼沫沫更何況,這也是個契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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