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堂威武雄壯,氣勢恢宏。**!。*
巨大的石塊,粗壯的立柱,結構簡單,樣式古拙。大堂內寬敞明亮,可供三百人會議聚餐。盛賽斌洋洋自得,“哥這活兒路,是越來越寬了”此時工程剛剛主體完工,十餘名工人在堂內進行着收尾修繕。還有一些在外面塗抹做舊。
突然,一隊海軍戰士衝入大刀堂,緊張有序地搜檢一番,隨即在各個方位站定。荷槍實彈,威風凜凜。工人們愕然之餘,不由得放下手中活計,遲疑地看向門口。
盛賽斌打眼望去,有四個老者步入大刀堂,後面簇擁着二三十人。
其中一位老者身穿海軍制服,肩上赫然兩個金星,海軍中將?貌似是黃海艦隊最高軍銜了?這大刀堂和海軍又有什麼關係了?
不過,這位將軍表情嚴肅,稍後其他三位老者一步,臉上禮敬有加。
另三位老者,均是白蒼蒼,年逾古稀。走路卻是大步流星,身板硬朗,脊背挺直。居中的老者更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濃眉上挑,山根高聳,眼袋不損其威嚴。
走得近了,盛賽斌才現,居中的老者嘴角輕動,眼睛溼潤,身體好像在微微顫抖?老者身後的嬌柔女孩搶前一步,扶住了老者的胳膊,輕喚一聲,“爺爺”
旁邊的兩位老者,也覺察出了問題。熊背虎腰的老者嗓門很大,轉身喊道,“老樑,這是咋的了?”瘦削頗顯文氣的老者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
“我沒事”老樑嘆口氣,兩眼怔怔出神,望定了中間那張面南背北的太師椅,“老李,老楚,我從未跟你們說起過。我小時候,就是在這山上長大的。那張椅子上,曾經坐着我的師父。那時候,我師父和師孃,就跟乃合這般年紀。如果沒有師父師孃,就沒有我樑青山的今天可我卻從未回來給師父師孃上柱香。”
樑乃合覺得爺爺顫抖得厲害,回頭喊了一聲,“老叔”
顧大同連忙上前,幫忙扶住老爸,心中也是迷惑不已。老爸向來頂天立地,朗朗硬漢。從昨晚開始,就有點情緒不太穩定。當時還感嘆老爸真的老了,看來另有隱情?
莫非我被貶平陽,也和這大刀堂有關?老爸當時說,“看好藏馬山,那是一座神山”說完之後,老爸揹着手,望向滄海方向,久久不語。顧大同向老爸敬了個禮,黯然離家。剛脫下軍裝的人,敬禮還是習慣……
孟姜也乖巧地上前,扶住了未來公公。昨晚,公公一行下榻平陽政府招待所。顧大同帶孟姜拜見了公公。孟姜也是此時方知,顧大同的來頭居然如此驚人。這位不是前些年常在電視上露面的某個軍委領導嗎?
好在,孟姜知達理,溫柔賢惠,終於得到了公公的認可。
毛無邪和楚楠站在後面,彼此對視一眼,卻均是迷茫不已。任靜靜也在旁邊,仍是迷彩軍裝,和周圍警戒的戰士一般。昨天再見乃合,已經恍若隔世。
三位老將軍終於成行,卻是輕裝簡從,搭乘一架軍用直升機直飛平陽。滄海市委常委、黃海艦隊司令員任重遠還是從孫女任靜靜那裡得到的消息。任重遠是樑青山的老部下,也是另兩位老將軍的老部下。軍隊最是念舊,任重遠連夜趕赴平陽。
“當年,師父率三百兄弟,守護藏馬山平安。我只是一個添頭,並不算在父輩之列。和我一般大小,有數十個小兄弟,人沒大刀高。師父授我武藝,師孃教我識字。日本鬼子傾巢來剿,我砍殺了三個鬼子,受傷昏迷。醒來後才知道師父殞身,師孃不知下落,大刀堂全軍覆沒……”
樑青山推開孟姜和樑乃合,面向太師椅,恭敬一揖,繼而雙膝跪地,重重叩。在數十雙眼睛的愕然注視下,樑青山三叩九拜
顧大同和孟姜及樑乃合互相看看,臉上一絲苦笑,並排跪在樑青山身後,依樣行禮。樑青山磕頭完畢,也不着急起身,喃喃自語,“師父,徒兒的頭,磕得晚了些。”
老李和老楚茫然對視,跪天跪地跪老子,卻沒有跪這太師椅的規矩。不過,老樑如此鄭重,兩人也就深深一揖,算是隨禮。來自滄海市委辦和平陽兩辦的隨行人員,看了看各自領導,也都依樣作揖。
任重遠面向太師椅行徒手禮,殺敵殞身的英雄,當得後世軍人敬禮隨行的軍人也整齊地行禮,但周圍警戒的戰士紋絲不動。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任豹的喊聲,“順子快來,這回是到你地盤上了”
楚楠吁了一口氣,這廝還知道趕過來昨晚就告訴了這廝消息,要這廝一起去平陽迎接老爺子,這廝卻說要陪着女兒睡覺。也罷誰還求着你去?今早再打這廝電話,卻是關機的說來也怪,這廝是怎麼知道來這裡找的?一行人根本就沒在鎮上停留
聽到任豹喊“順子”,又見乖孫女的目光不友善,老楚就知道是於根順來了。人未見,聲先到,“哈哈,五哥,一定要不醉無歸”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什麼叫不醉無歸?分明是你不醉,我無歸”任豹顯然對於根順的酒量心有餘悸。
“哈哈,怪不得五哥是海軍”聽語氣頗爲戲謔。老楚嘴角一挑,老任這孫子,還真是實在,烏龜?
衆人擡頭向外望去,卻見一彪悍小夥,扛着一個小女孩走進大堂。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哦……這小夥子什麼打扮?
“師父……”樑青山卻“騰”地站了起來,兩眼迷離,兩腳站立不穩。樑乃合和孟姜又趕緊扶住。
大門處光線強烈,眉眼看得不太分明。但這身形氣度,這步伐腳力,不是師父又是誰?對襟的粗布衣也是,師父練武時經常穿的短打扮師父平素穿長衫的……樑青山禁不住向前迎了兩步,卻又搖頭苦笑,“定是師侄了,師父後繼有人啊”
“你就是於根順?”老楚打量着於根順,面露微笑。這小夥子果然英雄了得,怪不得能得我孫女青睞面對數十人的審視,這小子卻是泰然自若,哪裡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奇怪的是,這小子立定之後,衆人不由得跟隨調整,分明成了中心?
“是老爺子好”於根順自然是收到了楚楠的示意。楚楠咧了一下嘴,也沒工夫跟這廝計較,鄭重地介紹了一圈,“這位是樑爺爺這位是李爺爺這位是任爺爺”
得,都是爺爺輩的於根順依次點頭問好,目光卻盯住了樑青山,“大山子?”
“小子,你怎麼說話的?”顧大同剛給一個土匪頭子下跪磕頭,心裡頗爲不爽。你說我一黨員領導幹部跟着老子跪也就罷了,連帶着小姜也跪,豈有此理對了,這土匪頭子是於根順的爺爺這廝的惡劣行徑,有淵源啊
“你怎麼說話的?”樑青山卻不幹了,回身怒斥顧大同。顧大同險些翻出白眼來,我這又是招誰惹誰了我?跟這廝在一塊,我就沒撿過便宜樑青山的氣還沒出完,“這是你師弟給你師弟道歉”
“師弟?”顧大同這回真是翻出白眼來了。孟姜卻差點忍俊不禁。早知道這兩人關係密切,沒大沒小,原來還有這關係……
“師兄不要客氣”於根順卻不跟顧大同一般見識。隨即向後喊了一聲,“你給我滾進來”
衆人都有點莫名其妙,卻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傢伙躥了進來,度非常地快,“嘿嘿,師父”滿臉堆笑,諂媚之極。
“下山去喊你爺爺,還有趙爺爺,一起過來就說大山子爺爺來了”於根順嚴肅地吩咐。
那小傢伙偷偷地撅了撅嘴,趁着於根順沒火,一溜煙地躥了。人羣當中行伍出身不少,好歹是練過的,現在卻有點傻眼,這小傢伙怎麼跑得這麼快?
下山一趟,怎麼說也有三十多裡地?讓這麼個小孩來回地跑?衆人都狐疑地看向於根順。今早摸黑起牀,乘車趕到藏馬山下時,天才矇矇亮,這才登頂多大會兒?
“這是糞蛋蛋的孫子,我徒弟。糞蛋蛋和山虎子,在鎮上住着。”於根順微笑着介紹了一下。衆人覺得雲裡霧裡的,樑青山聞言卻是兩眼放光,“糞蛋蛋和山虎子,都活着?”怪不得師侄一口喊出了“大山子”……
“是啊,活着的不多。”於根順嘆息一聲,無限悵然。
“糞蛋蛋,山虎子”樑青山小孩子一般搓着兩隻大手,神情十分不淡定。
“這小娃娃是?”老楚看着準孫女婿,心裡很歡喜,話也變多,還透着股親熱勁兒。幾個老傢伙都知道這是我孫女婿了,老李雖然沒孫女,老樑和老任的孫女可都在場呢什麼叫虎視眈眈?這就叫虎視眈眈什麼叫先下手爲強?這就叫先下手爲強
“我爸爸”小朵高高在上,一臉的驕傲。從進入大刀堂開始,兩隻大眼睛就一直骨碌骨碌地轉,瞧着什麼都好奇,鬼馬精靈的樣子。這回終於輪到我說臺詞了攝影機在哪裡?那個禿頭導演呢?
“哦?”老楚語氣一滯,下意識地看向楚楠。楚楠只好往前兩步,站到於根順身邊,“這是小朵,順子的乾女兒”心裡再委屈,臉上也要含着笑。
“哦小朵乖”老楚伸手去摸小朵的臉蛋。
小朵卻不知道這老爺爺不是外人,兩手抱緊了爸爸的脖子,小臉往旁邊一躲,更加驕傲地說,“我是爸爸的親女兒不是乾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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