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推搡,接過了嵐姐給的工資。嵐姐給的也確實不少。雖然比起其他的工作來說。這份薪資微不足道,但是至少可以讓我在榆城繼續生活下去了。
現在的工作每兩週可以休息一天。索性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便在店裡多幫幫忙,空閒的時候,我會拿報紙來看一下上面有沒有建築相關的工作在招聘的。
現在的每一天過得都很累,卻也很充實。我睜開眼睛後就會投入的工作中去,晚上回到家之後也已經很疲倦了。更是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我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我也沒有心思去管有沒有人會惦念我。既然決定了要重新開始,那便拋開過去所有的一切吧。
店裡的服務員一直沒有招到,所以這間屋子始終是我一個人住着,比起剛來的時候。現在已經添置了不少的東西了。
這天,原本輪到我休息,可是嵐姐告訴我。她臨時有事情要離開榆城一天,晚上就能回來。希望我能頂一天班。我原本打算趁着休息的這天出去逛一逛,但既然嵐姐有事,我也只好答應了她替她頂一天。
今天也不是週末。所以白天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人。偶爾來的幾個客人也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整個餐廳裡顯得一片懶洋洋的。榆城的天氣原本就比海城要溫熱許多,天氣漸漸轉暖,春暖花開的季節裡,讓人更加的容易犯困。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店裡就一個客人,幾名服務員也坐在那裡聊着天,我因爲和他們並不熟,所以便找來了今天的報紙翻看了起來。我這幾天注意到一個建築設計的徵集廣告,是榆城一所公園的設計案,算是一個小型的公益項目,獎金並不多,對我來說,我並不是很介意,我倒是很有興趣。只是我身邊也沒有可以製圖的工具,想着哪天等嵐姐回來之後,我休息的時候,去商場裡逛逛,買些工具回來。
想完這些之後,我便翻看起了招聘信息的那一頁。可能是因爲榆城不及海城那樣的繁華,所以招聘信息上鮮少會有設計師這樣的崗位,偶爾看到一次還是室內設計,和我的專業也不對口。
正當我翻着報紙的時候,餐廳的門被推開,有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嘴裡叼着一根牙籤,穿着也頗爲隨性,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大約也就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他的髮型很‘時髦’,也可以說,很另類。
不知道爲什麼,當他走進來之後,原本坐在那裡聊天的幾個服務員全都站了起來,他們很有默契的全都走到了後廚房去。
那個男人徑直走到了餐廳最中間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因爲服務員都走開了,無奈之下,我只好從吧檯上拿起了菜單走了過去。因爲平時不忙的時候,我也會兼職做一下服務員,所以點菜這個工作,我也比較熟悉。
我拿着菜單走到男人的旁邊,將菜單放到桌子上,頗有禮貌的說道,“您好,請問要吃些什麼。”
男人朝另一邊吐掉了嘴裡的牙籤,帶着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問道,“你是新來的?”
我點了點頭,如實說道,“恩,是的。”聽他說話的語氣,我自然而然的認爲,他應該是這裡的常客。
男人沒有再說什麼,轉而拿起桌上的菜單翻看了起來,他快速的瀏覽了一圈之後,大聲的說道,“給我點一條清蒸石斑魚,焗龍蝦,咖喱青蟹,海蔘湯,再……”
聽到這些菜之後,我實在有些忍不住的打斷道,“先生,你如果是一個人吃的話,這些菜足夠了,而且現在是下午,我也不知道後廚能不能做出這些來,我去問一下再告訴你行嗎?”
說完之後,我剛打算轉身朝後廚房的方向走去,小芳突然出現在了我的後面,她連連道歉的說道,“有的有的,這些菜都有的,您看還有什麼要點的,我一起幫你下單吧。”
我來這家餐廳的時候,小芳就已經在這裡了,她年紀比我小几歲,平時也比較文靜,我聽嵐姐說,小芳是在榆城讀的大學,因爲家裡條件不太好,所以她空閒的時候就會來這裡打工。
我不知道小芳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過既然她說有,那我也沒有再過問的打算。只是我依舊覺得,如果他只是一個人的話,沒有必要點那麼多菜,而且,這幾個菜全都不便宜。
那個男人狐疑的看着我,沉默了片刻之後,將手裡的菜單扔回桌子上,冷冷的說道,“那就這幾個吧,讓廚房做的快一點,我餓了。”
男人說完之後,小芳就拉着我離開了這裡,我將寫好的菜單交給了後廚之後就重新回到了收銀的地方。
按照男人的吩咐,後廚做這幾個菜的時候,速度都很快,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就已經將菜全都端上了桌。我多少有些好奇,從回到收銀臺之後就沒有再翻看過報紙。
在我的印象裡,這幾道菜並不是每天都有人點的,加起來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雖然說這家中餐廳規模也不算很小,但畢竟不如那些大酒樓,通常來這裡的人都只是吃個便飯或者簡餐就離開了,實在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更何況,現在是下午,還沒有到晚上的飯點。
我的視線總是離不開那個男人,他來後沒多久,原本店裡另外的一個客人也已經結賬離開了。偌大的餐廳裡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那裡吃飯。
男人吃的很香,似乎對廚師的廚藝也頗爲滿意,不過他只是一個人在坐在那裡吃着,倒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發生,我漸漸的也就放下了戒心。
我坐在位置上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來了榆城算算也有一個月了,我上個禮拜抽空給陸以沫打了個電話,聽得出來她很着急,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我才第一次迸出了許多的回憶。我極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也不斷的在告訴她我過得很好。我確實過得很好,除了累一點之外,榆城的一切,都讓我漸漸的開始喜歡上了這裡。
榆城有一半的地方像是一座古城,雖然時過境遷,許多原本的河道里都沒了水,但是一座座的石橋彷彿還是在訴說着這座城市的故事。這裡的生活節奏真的很慢,到了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那麼熱鬧了,這裡的夜生活也不及海城,似乎回家是唯一的蹊徑。
我正發着呆,那個男人陡然間就站了起來,我看了一眼他的桌上,飯菜都被吃的差不多了,我想他應該是吃完了。我也下意識的走到了收銀臺前,等着他走過來。
可讓我意外的是,男人卻半點都沒有結賬的打算,他直接繞過收銀臺朝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我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對着男人開口就說道,“先生,請您等一下,你還沒有結賬。”
我的話剛說完,男人就突然愣在了原地,他轉過身用十分鄙夷的眼光看着我,甚至還帶着些不解。我沒有在意他眼神中的意思,我又重複了一遍說道,“先生,請你結一下賬。”
男人站在那裡遲遲沒有動作,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呆愣了幾秒鐘之後,從收銀機打出了他用餐的票據,繞過收銀臺準備走到男人的面前,就在這個時候,小芳突然叫住了我。
“樑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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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來得及問她怎麼了,還是自顧自的朝男人那裡走去,我將手裡的票據遞給他,說道,“先生,你總共消費八百四十九元,請您結一下賬。”
男人沒有接過我手上的票據,只是低頭看了一眼,隨後他用十分不悅的語氣詢問道,“小姑娘,你確定要我付錢嗎?”
我不解的說道,“先生,你消費了自然是要付錢的。”
那個男人輕笑了一聲,臉色開始變得陰沉下來,他一把拿過我手上的票據,捏在了手心裡。他低沉的說道,“小姑娘,你是第一個敢問我要錢的人。”
我心裡開始打鼓,畢竟這裡是榆城,我一點都沒有想要和他過不去的打算,但這八百多塊錢我不可能就這樣讓他離開,更何況,我根本也就不認識他。
男人見我不答,睨了我一眼就轉身準備離開,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在他踏出大門之前,我小跑到他的面前攔着他,我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淡淡的說道,“先生,你還沒有付錢。”
男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複雜,他怔怔的看了我很久,才冷冷的說道,“讓開。”
衝突間,我瞥見站在那裡的小芳,她一直用擔心的眼神看着我,卻遲遲沒有任何的行動。就在我詫異的時候,男人一把將我推開,我沒有控制住重心,輕而易舉的就被他推開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打開門揚長而去。
“喂……”我原本想要追出去,可是小芳卻在這個時候拉住了我,她衝我搖了搖頭,說道,“樑旖,算了,你別追了,這錢你要不回來的。”
“爲什麼?”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一直拉着我讓我不要追了,過了很久之後才鬆手,可是這個時候,即便我再追出去,也一定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