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東京商會所有人都還在彈冠相慶。
未來是屬於他們的,朝廷建的房屋越多,他們將越有錢。
上官鴻儒更是誇下海口,要在大宋新的四大副都大肆買地,並且在成都府、江陵府、江寧、大名府等地都購買土地。
他上官鴻儒將會成爲大宋名副其實的首富。
不僅如此,上官家族用鉅額的金錢,開始將朝中一些官員綁在一起,爲他保駕護航。
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在任何時代都是盛行的。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上官鴻儒坐不住了。
因爲已經有人通知他,這事被捅到了皇帝那裡。
原本隱瞞得好好的,甚至連徐太宰都還不知情,卻是被剛剛回東京城的劉彥宗給抓住了把柄,當做政治籌碼給賣到了皇帝面前。
真是諷刺啊!
上官鴻儒只好開始大肆送錢,他派人奔向各大朝廷重臣的府邸,用好幾匹馬車拉錢。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並未觸犯大宋律法。
所以,要按罪名是不好按的。
但是,皇帝要給他按罪名,還需要問理由麼?
難道他以爲自己是宰相不成?
上官鴻儒非常清楚這一點,他也非常清楚,爲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送錢了,將錢送夠了,讓那些大臣去皇帝面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整整一天,上官鴻儒卻彷彿過了整整一百年。
他感覺這一天,整個東京城彷彿處於一種真空的死靜狀態。
也彷彿看見有厚重的層雲密密麻麻壓在城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只有瀕臨死亡,不,抄家滅族的人,才能感受到這種恐怖的窒息感。
在家裡坐了一天,晚上的時候,皇城司的人終於踏破了上官家的大門。
當天夜裡,上官宅就被查抄了,具體查抄了多少錢出來,沒有人知道。
不僅如此,這一夜,整個東京商會被夷爲平地,所有參與到哄擡地價的房租事件裡面來的人,全部被投入大獄。
第二天大宋邸報的頭條就是關於東京商會惡意哄擡地價,導致物價暴漲的新聞。
趙桓上午吃碗點心,得知現在整個東京城都在議論東京商會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稱讚朝廷的決定。
而皇宮裡的那位天子似乎也急着要將這件事處理下去,於是當天中午,東京商會所有參與進來了的人,全部被送到五朝門外。
脖子上捱了一刀,鮮血飛濺,人頭落地。
家眷則被趕出了原來的房屋,自生自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整個大宋主要的州府的大宋邸報,都刊登了關於東京商會惡意哄擡地價一事。
與此同時,皇帝的人也馬不停蹄向杭州、江陵、成都、長安等地趕去,開始挖地三尺徹查當地的底價、租金。
所有惡意哄擡者,全部被打入了州府監獄,被判斬立決!
從東京城刮起來的這陣風暴,在短短的半個多月時間,要了大宋三百多人的腦袋。
而且這三百多人,大多是富甲一方的富商,有一部分是想借機翻身的窮人。
被朝廷如此狠辣地砍了一刀之後,各地正要冒頭的地價突然回落下去。
於是,在一個月之後,一份大宋的《地產法》出臺了,迅速被傳送到各州府。
大宋主要的一些城鎮的地價暫時被控制下來。
這些時日,趙桓依然在關注着日本的戰局。
原本以爲地價被壓下來後,不會有太大事了,但趙桓還是以爲錯了。
現實就像一個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隔三差五就會搞出一些事出來。
而且每一件事,都非常棘手。
十月中旬,天氣已經轉冷。
李德福是京畿路南邊水泥道的一個普通民夫,朝廷興修這一條水泥道已經一年出頭,而他也參與進來一年出頭。
起初,聽說每一個人每個月能得到二貫錢,幹得好甚至能到三貫。
這對普通百姓來說,吸引力非常大。
於是,許多村裡的年輕小夥子們也不在村頭遊手好閒了,紛紛涌入東京城,在各個商社報名,被分配到了這裡來。
雖然每個月得到三貫錢的人很少,甚至得到二貫錢的也不多,大多都是一千五百文左右。
不過每一個人依然幹得起勁。
朝廷還包了吃喝,每個月的錢都能省下來,寄回家,家裡的婆娘可以給孩子父母買些東西,至少再也不用餓肚子。
甚至在這種冬天,還可以買幾件衣服。
因爲這些人的家庭環境有了改善,連接頭賣炭翁的生意都好起來了。
有的商人看見這樣的商機,便大量招募人去開採火炭。
似乎一切都在便好。
然而,李德福和他的同伴張春來已經商量好了,這個月幹完就去領工錢,決定不幹了。
因爲,已經有五個月的工錢沒有發給他們。
起初,大家還能忍受,但時間一長,很多人都開始抱怨。
李德福擔心,工錢很有可能要不回來了。
這天晚上,李德福喝了一些酒,便和這裡的管事吵起來,很多人都看見了。
第二天一大早,人們剛起牀,出了門,便看見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個木樁,木樁上綁着一具屍體。
那屍體正是李德福。
“老李!”
張春來悲痛地呼喊出來,他本能衝上前,想要去將李德福從木樁上放下來,卻被從一邊突然抽來的一根鐵棒抽中了右腿,當場將他的右腿打斷了。
張春來倒在地上,抱着右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管事是一個叫朱細的胖子,他滿臉橫肉,凶神惡煞地笑道:“李德福膽敢罷工生事,還襲擊我,這就是他的下場,誰要是敢爲他說話,我就殺了誰!”
他身後站了十幾個高大的壯漢,每一個人手裡都拿着刀。
“你們和我簽訂了賣身契,你們是我的人,就算是死,也是死在這裡,誰敢逃跑,我就把他抓回來,將他斬首示衆!”
他的聲音很大,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原來還準備去找他要了錢回家的人,都被他震懾住,不敢說話。
張開春躺在地上痛得打滾,他的小腿骨徹底斷了,但沒有人理會他。
朱細惡狠狠道:“你也必須現在去幹活,否則我就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