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聽得雲裡霧裡,往左邊一看,一個花仙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好大一束白玫瑰。
春喜立刻就知道喬峰安排來送的。他把花仙子的頭套摘下來一看,是昨天的小王,寫字樓裡暖氣正開得足,小王已經汗流滿面,春喜接過花,嗔怪的說,你傻啊,放下花走不就行了,還帶着這個,站在這麼熱的辦公室裡。
小王笑嘻嘻地說,喬總吩咐過了,花仙子比花重要,一定得等着你。
春喜說,傻的你。然後給小王端了水來,等小王喝完,回到座位上給小王拿了幾塊好吃的巧克力,塞到他懷裡,趕緊讓他走了。
公司好多同事都笑嘻嘻地看着,春喜說,別看了,雖然我相貌平平,誰還沒個追求者啊?
好多就笑,說,喲,這個追求者可不像一般的追求者啊,搞得跟拍電影似的。
春喜心裡一轉,就說,這個可是這家店的特殊服務額,對外一般不做這業務,不過老闆既然是我的追求者,哈哈,你們要是誰也想用這個服務,我可以給你們私通私通。
這一上午的功夫,公司竟然有三十多個人來求春喜,春喜心裡暗笑,說,哈哈,又順手給喬峰做了不少生意。
春喜覺得心裡很痛快,畢竟女孩子在公司有人送花,比什麼都美。所以一天工作效率非常高,不知不覺就下班了。
回到家的時候,大堂的保安小胡跑過來說,林小姐,可等到你了。今天有人給你送了兩盆花來。
春喜心裡說,難道又是喬峰?
小胡報了兩盆茉莉過來,說,林小姐,我幫你送上去。
小胡幫春喜把花放在窗臺上,剛要走,春喜說,小胡,你等等。進屋拿了好多臘肉出來說,別人送我的,我減肥,不吃,送給你開開胃,哈。
小胡是個農村來的樸實的孩子,立刻就手足無措,說,林小姐,不行,這不合適。
春喜說,你看你這孩子,當姐姐給的,誰也管不着。於是塞到小胡的懷裡。
春喜關上門,坐在窗前,這個時候有月光照進來,非常的好,正好照在茉莉的葉子上,閃閃地發着安靜的光。
春喜就給喬峰發了條微信,說謝謝你。
喬峰迴,只要你開心就好。
春喜說,幹嘛對我這麼好,追我嗎?
喬峰說,你什麼都不用放在心上,給我個機會對你好也行啊。
春喜想了一會說,我剛分開不久,現在還很難再接受新的。
喬峰說,沒關係,我說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當我是個哥哥唄,你就像小說裡那樣,喬大哥,喬大哥。
春喜不由得哈哈笑起來,回道,喬大哥,喬大哥。
週六的早上陽光特別好,春喜打開窗子,窗外青草的味道立刻就飄進來,春喜那小心肝美得直打顫。燒了開水,沏了一壺鐵觀音,正美美地喝着呢,電話心急火燎地響起來,春喜一看是,三順。
春喜剛接通,三順那邊幾乎幾乎是喊着說,大美妞啊,快,我差點忘了,婚禮上給賓客的禮物袋我定做的,都忘了去取了,你趕緊去幫我取了來啊。我這邊忙的都快*了。
春喜埋怨說,永遠都這麼火燒屁股的,有沒有計劃性啊。
三順說,少羅嗦,老孃就是計劃經濟體制過來的,老孃比你們任何人都有計劃性,但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你一個人拿不過來,叫上大美麗給你當跟班。完了直接拿到我家來好了,愛你,寶貝,要快喔。
說完兩個88都沒有,就掛了。春喜忍不住說了一聲,好賤哦。
於是春喜趕緊去遛了妹妹,然後一邊給大美麗打電話,大美麗還在牀上,嘟囔着說,我老孃讓我吃早飯,我都沒起來,我不去,我不去。
春喜說,姑奶奶,你要是不去小心三順扒你的皮,當減肥了,快起來,咱們順便逛逛街,也好久沒去前門了。
大美麗就這樣,總是在嘴上反抗,卻永遠是個最溫柔的奴隸。不一會兒,就開着小車來了,接上春喜,兩個人去了前門。
到了三順定製禮物袋的店裡,拿到了禮物袋,春喜不由得驚訝地說,天啊,可真可愛啊,我結婚的時候也要這樣的。
每個袋子上面都有可愛的兩個卡通新郎新娘,穿着古裝,又喜慶又卡通,春喜和大美麗看着都愛不釋手,兩個人都讚歎了一番三順的婚禮真是完美。
兩個人拿完袋子,都是慢慢兩大袋子,沉得不行。這個時候又正好事前門人多的時候,熙熙攘攘地街上,兩個人不停倒換着手提着沉重的袋子往停車的地方磨蹭。一邊走,春喜一邊埋怨,說,咱倆都成了三順的苦奴隸了,孃的,這麼死沉死沉的東西,難道真把咱倆當男人使嗎?
這個時候一邊兒擠過去幾個小孩,春喜突然一警覺,一看大美麗的包已經被劃了一道口子,春喜就大喊,抓小偷。那幾個小孩一看被發現了,撒腿就跑。
路上的行人也奇怪,本來剛纔還是熙熙攘攘地走不動路,一聽抓小偷,刷地就都讓出一條寬闊地路,跟躲避瘟神似的,這下可更給小偷讓出了肆意奔馳的空間。春喜好歹是大學的田徑好手,手裡東西往地上一扔,鍥而不捨地追了上去。大美麗當時就嚇傻了。
這個時候人羣裡突然就跑出一個魁梧的黑影,衝着爲首的一個小孩過去,一下子踹倒在地上,大美麗的錢包就落在地上。突然人羣裡又竄出好幾個人,有大有小,手裡都拿着刀子。春喜看清了竄出來這個魁梧黑影是個高大結實的男人,黑紅的臉膛,濃眉大眼。雖然赤手空拳,但卻一臉正氣的站在那裡,盯着眼前這幾個拿刀子的人,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倒是把那幾個小偷給震住了。
春喜急中生智,立刻大喊,警察來了,快過來啊,救命啊,警察快來啊。
那幾個人對望了一眼,撒腿就跑了。
春喜上前拾起大美麗的錢包,大美麗這個時候也提着袋子氣喘吁吁的跟過來了。
那個人衝他們笑了笑,就轉身要走。春喜趕緊跑上前去,說,壯士,請留步。
那個人就回頭嘿嘿一笑,表情還有點羞澀,春喜心裡說,社會上怎麼還有這麼憨厚的銀。
春喜走到那人面前,說,謝謝你,您真是活雷鋒。
那人擺擺手又是憨厚一笑說,沒什麼,沒什麼。
春喜怕那幫人又回來報復,然後說,怕那幫人回來報復咱們,爲表示謝意,不如我們倆請您去喝點東西吧。
那個男的看了一眼春喜,又看了一眼大美麗,猶豫了一下,說,不值得,樂於助人是應該了。
大美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勁兒,一掃平日的含蓄羞澀,挺起胸脯上來說,別推辭了,去吧,真應該好好謝謝你,你看我的證件都在這裡面,要是被偷走了,我可慘了。
春喜就說去張一元吧,去喝點好茶,給這位壯士解解渴。
那個男的看了一眼春喜,臉有點紅,不好意思地笑着說,你好幽默。
大美麗出現了令春喜覺得極度百年難得一見的熱情高漲,說你們先去,我去把東西放到車裡然後過去找你們,一定得好好請這位大英雄啊。
正好地方離張一元也不遠,春喜在去的路上,跟那男的簡單聊了一下,知道他叫那航,北京土著。家就在前門附近,週日休息回來看老爸老媽,是首鋼的工人。
春喜就是天生有這個本事,什麼人見了她,都樂於毫不設防地把自己的底細透得一乾二淨,格格她們經常說春喜不去做居委會大媽可惜了。春喜也覺得冤枉,說,我也沒讓他們說的,但一般還沒來得及攔住,就都禿嚕得一乾二淨。
春喜一聽那航姓那,還土著,就感嘆說,哎喲,您這祖上還是正黃旗啊?貴族啊。
那航雖然口音特京片兒,但是感覺性格有點內向,甚至說挺憨厚,嘴皮子上就不是那麼貧,但是還是有着北京人特有的幽默感,嘿嘿笑着說,哪門子貴族啊,貴族還在鍊鋼廠上班啊。
春喜就說,哎呀,那可不是,這貴族的血在你身體裡流動着啊。你看,你們旗人就是騎馬打天下的,看到不平事,就出來了,剛纔看見那幾個人拿着刀子,我腿兒都軟了,可是看您,跟泰山似的,面無懼色,這就叫貴族的血。
那航還是低頭笑着,喝了一口茶,說,聽你講話挺開心的。你叫什麼名字。
春喜笑嘻嘻地說,我大名特俗,俗得我都不好意思說,叫林婉晴。大家都叫我小名,春喜,怎麼樣,好叫不?
那航說,都挺好聽的。
春喜背後就突然冒出大美麗那張由於來回急速奔跑,漲得通紅的臉,大美麗還沒等坐下,就趕緊自我介紹,我叫文麗,大家都平常叫我大美麗,很高興認識你。
春喜心裡就暗笑,大美麗怎麼變得這麼文縐縐的了。
那航趕緊跟大美麗握了握手,說,我叫那航,我家就在這附近,有空你們去我家玩。今天真是很高興認識你們。
春喜就趕緊說,真是美好的一天,又多了一個好朋友。
三個人就笑起來,大美麗突然變得特別的活躍,不停地問這問那,明明整天在北京跑來跑去,是個活北京地圖,突然就變成了文盲,變得對北京一無所知,津津有味地問着一些關於老北京的傻問題,津津有味地聽那航娓娓道來。其實關於老北京的很多典故,春喜也一無所知,聽得也是興高采烈。
這邊正聊得開心呢,三順的電話心急火燎地打來了,說你們兩個浪蹄子在那兒浪呢,老孃的東西怎麼還沒送到,是不是皮又癢癢了。
大美麗趕緊就說,太后息怒,這邊發生了很大很大的事兒,我們趕緊回去,回去再向你稟報。
春喜就笑着對那航說,我們是來幫我們一個要結婚的朋友那定做的東西的,那邊着急了,我看我們得趕緊回去,不如留個聯繫方式吧,回頭我們好好請你吃頓飯。
那航說好,掏出了手機,大美麗趕緊說,春喜,你的手機不是落在我車上了嗎,不如記我的吧。
大美麗一邊說一邊在下面偷偷掐了春喜一把,春喜突然明白,趕緊說,好好。
那航愣了一下,撓撓頭,跟大美麗說,好。
回去的路上,春喜跟大美麗說,你今天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