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爾斯·威爾遜(狼煙G巫師)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在一張手術牀上。
他身上還是那身律師精英的西裝,手上還是那折磨人的手銬。
這一切提醒他這不是在做夢。
他猛然一驚,環顧四周,頭頂的射光燈刺得眼睛生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淡灰色的地板,沒有窗戶。
他只聽見通風口發出嗡嗡的聲響,單調而令人生厭,絕對能把人逼瘋。
他比自己料想的更加疲憊,恐懼似乎耗盡了他的一切力氣和精神。
他從牀上跳下來,由於帶着着手銬,動作笨拙,雙腿發軟,也許這些人給他注射了肌肉鬆弛劑,防止他逃跑。
“有人麼?”他對着房間角落裡的攝像頭大聲喊。
過了幾分鐘,一個身穿制服,手持電警棒,表情冷漠僵硬的工作人員出現了。
邁爾斯被推搡着帶入了另一間房間,房間的格局像是審訊室,也沒有窗戶,讓他的呼吸一陣發緊,自己竟然像是得了幽閉恐懼症,喘不上氣來。
對於一個黑客而言,在沒有電腦的房間裡多呆一分鐘都是煎熬。
接下來的一分鐘,井澤巖拿着筆記本電腦走了進來。
邁爾斯見過這張臉,在黑暗的樹林裡,萬斯·肖克律師把他親手交給了幾個國際刑警,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此人,儘管當時光線太暗,看不真切,但是他還是認得他的身形和動作。
“我見過你。”邁爾斯咧開嘴,露出牙齒,他忍不住微笑想討好他。
井澤巖卻一臉嚴肅,摘下邁爾斯臉上的仿人皮的硅膠面具,不動聲色的扔在桌子上。
“偷樑換柱,找了一個替身,轉移注意力,的確是高明,說真的你們是怎麼想到這樣絕妙的方法的?”邁爾斯一陣古怪的竊笑,“該不會是那個月影巫師想出來的吧?”
“邁爾斯·威爾遜——狼煙G巫師,你倒是睡得安穩,你可知道在你睡覺這功夫,幻影帝國派出了狙擊手,巡飛彈,刀片導彈,無人機,把整個芝加哥攪得天翻地覆。
“爲了殺你,幻影帝國派出殺手追擊國際刑警,甚至還打算炸了核電站、通訊基站和燃氣工廠,殺手們不依不饒,窮追不捨,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就想把你殺死。”
“我,真的這麼重要?真的這麼有價值?”邁爾斯眉毛一挑,困惑的勾了勾嘴角,“抱歉,你是想說,他們不惜付出一切代價,要把扮演我替身的那個倒黴鬼殺死?”
邁爾斯眼角堆疊笑意,說不出的得意,還好自己沒經歷這一切。
“你還是自己親眼看看吧,幻影帝國有多想要你的狗命。”井澤巖把懷中的筆記本電腦推給狼煙G巫師。
帶着手銬的邁爾斯·威爾遜笨拙的在觸碰板上操作,各種報道、評論、圖片、視頻,長篇累牘,如雪花片一般各種信息蜂擁而至,信息量實在過於龐大,難以消化。
如果不是自己不是此事的當事人,他可能就是瞎起鬨看個熱鬧,將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正因爲自己是事件中心的當事人,他看得格外仔細,因此不免毛骨悚然,後背發涼,恐懼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
對死亡的恐懼如此真實清晰,卻還是第一次。
想想看,如果被國際刑警從警局押走的是自己,自己敏感而柔弱的小心臟能不能承受這些驚險刺激、觸目驚心、命懸一線的場景,他還真不知道。
在心臟一陣劇烈的狂跳,
身體一陣發軟之後,他以古怪、絕望而期盼的眼神望着井澤巖,那是在絕望中求助的眼神。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和我們合作是擺在你面前唯一的道路。如果你還心存想逃跑的念頭,我敢說,外面世界絕對沒有你的藏身之地等,等待你的只有一種結局——死亡。”井澤巖說,“認清現實吧,狼煙G巫師。”
“我願意合作。”邁爾斯·威爾遜急切的說,一隻手抓住井澤巖的胳膊,像是垂死的人突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但是國際刑警先生,你確定這裡能真正保證我的安全麼?我是說,你們怎麼能保證這個地方絕對安全?又怎麼保證不會有其他工作人員被幻影帝國收買,成爲幻影帝國的奸細?怎麼保證我不會被幻影帝國的人不知不覺的暗殺?”
“我們會不遺餘力保證你的安全,但我無法保證你說的那一切,我只能儘可能縮小可以接觸到你的工作人員的數量和範圍。讓你暴露在較窄的風險敞口中。”井澤巖平靜而客觀的說。
“我有個條件。”
“說。”
“給我整容。我要加入證人保護計劃。”
“先證明你的合作價值,你纔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井澤巖冷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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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佑星河醫院。
艾爾莎·芭芭拉耷拉下眼睛,摘下圓形鏡框的老花鏡,手中的平板電腦放置在她的腹部,年紀大了往往睡不了太久,醒的也早。
窗外,天光暗淡,離天亮還早。
電腦上推送的新聞報道,鋪天蓋地都是關於幻影帝國派出殺手、無人機、巡飛彈、刀片導彈攻擊國際刑警的醜聞。
艾爾莎·芭芭拉不禁長吁短嘆,自上而下撫摸自己的胸前,試圖理順自己胸中這股無名的怒氣。
守護在她身邊的機器人護士瑞秋急忙上前,將她腹部的電腦放置在牀頭櫃上,“您不舒服麼?芭芭拉女士?要不要喝點水?”
“好的,瑞秋。麻煩你給我倒杯水。”
“一點也不麻煩。”機器人瑞秋溫柔的說。
艾爾莎·芭芭拉靠在枕頭上,嗡嗡的空調聲在她聽來也顯得嘈雜,令人心煩意亂。
喝過水之後,她依然無法平靜,這段時間她腦細胞的活性恢復了不少,關於昔日的種種回憶也逐漸浮出水面,她有時會戴上幻具前往記憶銀行回憶往昔的記憶碎片,以前的事兒逐漸歷歷在目。
幻影帝國是她的心血,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孩子。
她承認幻影帝國存在黑暗和醜陋的弊端,但也存在美好的一面,改變人類生活和命運的一面。
而現在短短的幾小時,爲了一個跨國罪犯,幻影帝國挑起了和現實世界國家之間的一場戰爭,真是始料未及。
戰爭一旦在衆目睽睽下發起,就沒那麼容易平息和了結了。那麼,這場瘋狂喪失理智的行動究竟是誰的授意?
她按耐不住自己要解開內心疑團的衝動,給達倫·尤南打了電話。
達倫·尤南對艾爾莎·芭芭拉說,“母親,您先別急,我現在正在前往神佑星河醫院的路上,大概半小時後到。如果您願意等等,咱們就見面時再說。”
達倫·尤南在飛行器上小心翼翼琢磨着邏輯線,組織着措辭,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之前艾爾莎·芭芭拉在養病,她沒有跟她詳談,現在的達倫卻思路凌亂,不知從何說起。
也許要從巫師會攻克X-CASE基地說起?也許要更早,從林小可別有用心進入神佑星河醫院接近艾爾莎·芭芭拉開始?
掛掉了達倫·尤南的電話,艾爾莎·芭芭拉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的養女和養子——達倫·尤南和羿曦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她打給了羿曦,“羿曦,你看到了漫天掩地的新聞了麼?那些人處心積慮要幹掉的那個跨國犯罪的嫌犯究竟是什麼人?你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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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是暗夜森林派出的殺手,他們追殺的是狼煙G巫師。”羿曦的語氣疏離而淡然,就好像在說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兒,“怎麼,達倫·尤南還沒告訴您?”
艾爾莎聽到羿曦聲音中的隱忍和痛苦,不由得有些心疼,這孩子從小就太懂事,什麼事兒都藏心裡,自己解決。
她柔聲道:“達倫正在趕往神佑星河醫院的路上,你也會來麼?”
電話那頭羿曦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吞吞吐吐,隨後,他才說,“我這邊有點事情,先不過去了,達倫·尤南會告訴您一切。你需要我去見您麼?”
“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艾爾莎·芭芭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沒什麼,有些事情我還沒思考清楚,就先不參與你們的談話了。如果您需要我,我晚一些時間再過去看您。”
“告訴我,新聞裡報道的事情和你們有關,對麼?”
“多少有一些關係。不過,還是讓達倫·尤南告訴您吧。”
艾爾莎·芭芭拉掛掉電話,被矇在鼓裡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就好像和她對話的對方跟她隔着一張不透明的屏障,她看不真切,也無法戳破那層屏障,她只能靠瞎猜和亂想。
這段時間她的頭腦在不斷修復,就像一臺生鏽的機器,突然被上了油,除了鏽,靈活轉動起來,然而煩惱卻也與日俱增。
她曾遺忘一些事情的時候,她會因爲遺忘變得沉默、安靜、輕鬆和釋然。
而當她重新回想起一些事情的時候,她又會因爲往事的閃回和浮現而心動、緊張、或惆悵失意或欣喜若狂。
當達倫·尤南進入病房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達倫·尤南跟休格醫生要了一間位於地下三層變種人研究中心的絕對安全的安全屋,把她自己和艾爾莎·芭芭拉鎖在裡面了一小時。
事無鉅細的給艾爾莎·芭芭拉講完一切,艾爾莎·芭芭拉耐心聽完,神色肅穆,內心唏噓不已。
“就是這麼回事兒,現實世界國家聯盟一直策劃對幻影帝國動手,他們要搞清楚每一位元老的真實姓名,掘地三尺挖出幻影帝國的隱秘黑料,然後對幻影帝國發起攻擊。狼煙G巫師掌握‘秘門’的秘密,能通過一個惡意程序找到戴着幻具的人的具體地理位置。
“不過,現在他落在國際刑警手裡了,現實世界國家聯盟也許會藉助‘秘門’搞清楚剩下幾位元老——元老雨澤、元老深淵先生以及元老標記線先生的真實姓名,也許還有元老史都力。今天凌晨的行動,現實世界國家聯盟可謂一舉兩得,一箭雙鵰,他們成功的藉助此事製造了輿論, 煽動了情緒,將幻影帝國至於不利的境地。”
“照你這麼說,你、我、元老莫哀、元老多米尼克的真實姓名是鐵定暴露了?”艾爾莎·芭芭拉目光灼灼。
“羿曦是這麼分析的,現實世界國家聯盟之所以一直保持低調,就是因爲還有幾位元老的底沒摸清楚,否則他們也不會盯上狼煙G巫師,國際刑警現在轉移走了狼煙G巫師,也同時暴露了他們的意圖。不過,還有更多的事兒,羿曦也並沒有完全告訴我。”
達倫·尤南欲言又止,“恐怕也只有您能問出來,據我的觀察,狼煙G巫師被抓、元老們的真實姓名暴露,還有X-CASE基地的瓦解,所有這些都和林小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羿曦緘默不語,自然有他的想法,他也許對那小姑娘心存感激,因爲她拯救了他和您的大腦,也許他還期待着小可的同類能拯救翊風。也許他愛上那小姑娘了,也說不定。”
達倫·尤南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心頭涌上一抹酸澀。
“我知道了。羿曦這孩子一直心思細膩深沉,他重感情,懂得感恩,他不告訴你,一定他的難處。”艾爾莎·芭芭拉寬容的說。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此事已經上升到幻影帝國和現實世界之間的國際政治問題了。”
“先準備召集元老會吧。”
“有您當主心骨,我就踏實了。不過,您確定您戴上幻具沒問題麼?”
“我沒事兒。”艾爾莎·芭芭拉搖搖頭,“就算有問題,我也得硬着頭皮不是?這可是幻影帝國生死攸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