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仗義除賊

蘇智信百無聊賴地向東南方向走了數日,速度並不快,遠遠看見有個小城,想着進去歇宿一宿,這時迎面走來一個行商漢子,就向前打聽:“老哥,前面是什麼州什麼縣?”

那商人說:“前面是商縣了,大兄弟是外鄉人吧,去哪裡?”

蘇智信說:“在下要到皖南去,不知怎麼個走法快些。”

那商人說:“到皖南遠着呢,這商縣往東百來裡便是武關,出武關後是鄧州、唐州,再往南一直到鄂州,再順揚子江水路去皖南便是。”又補充說,“如果走水路呢,倒是方便快捷得多。”

蘇智信問:“水路怎麼走呢?”

商人說:“從這往南是個小渡口,名爲流花渡,在那渡口租個船筏子,沿丹水一路往南,出漢水再往南,然後再出去便是揚子江了,到了揚子江,便有很多大船東行的,搭上即可。”

揚子江也即長江,蘇智信以前走過幾遭,於是向那商人道了謝,自往縣城內投宿。一夜無話,次日蘇智信起了個早,把馬拿去市場上當了五十兩足銀用作盤纏。尋到那流花渡,果見渡口排着幾座竹筏子,便問其中一位船伕:“我想去皖南,船家能否渡我一程。”

那船家說:“公子,那皖南千里迢迢,這筏子怎麼到得,不過,我只能載你到龍山,過了龍山便是漢水,那裡大船多,相公搭上方可再行。”

“如此,也可以,請問到龍山得多少錢呢?”

“到龍山差不多五百餘里,五兩紋銀,一分不能少了。”

“路上能否提供些吃的呢?”

“船上有窩窩頭、紅薯等,相公不嫌棄,自可取食,水路上,再打些魚來煮了湯就着,也大可享用。”

蘇智信便租下他那竹筏子,付了船資,跳上去,坐於一頭。船伕放了纜繩,竹篙子一撐,筏子便順水而下,倒也不慢。那筏子穿州過境,兩岸風景不住更迭,不一日,到了一水面寬闊處。那船伕把竹筏子靠岸停住,說:“相公,漢水到了,前面再行十餘里是個大渡口,可租到大船,船上穩當,路途便沒那麼辛苦了。”

蘇智信謝過船伕,跳下竹筏子,見前面水路寬廣,水勢甚急,坐上大船肯定走得更快。蘇智信沿江下行,不到十里果是個大渡口,只是已近黃昏,只有一艘船繫於岸邊,不知道船家晚間走是不走。蘇智信見有一個艄公在岸邊洗衣服,於是走向前去,問:“船家,我想租這船去皖南。”

那艄公擡頭見是一位江湖遊俠動問,便回答說:“我不是船家,我是這船顧來的水手,船家去了城裡,晚些纔回。你要問這船去不去皖南,我看公子另尋一家吧,這船已被人租下了。”

“哦。”蘇智信見岸邊再無其他客船泊着,又問,“可並無其他客船可尋。”

那艄公說:“那是自然,說不得公子要去城裡住下了,這天色向晚,除了我家這船,其他的得來日早晨再有。”

“爲何你家這船晚了還走呢?”

“因爲租下這船的是一個雜戲班子,他們說是要趕去襄陽,所以催着連夜走。”

蘇智信身上盤纏不多,不想再去城裡再多費食宿,寄希望也能碰上艘晚上可行的船,站在岸邊,不住觀望。

艄公見他不走,說:“公子像是有急事?”

“急事倒沒有,只是眼下那件要辦的事情,想早些解決,也不想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

“這樣,公子不如待會求求租下這船的那戲班子領頭,看能不能搭個便船,給他些碎銀子,對於他們這些走江湖的來說,不也是個進項嗎。只是公子不能進艙內住,得坐在外面船板上咯。”

蘇智信不是那富貴人家出身,倒沒那麼多的講究。只是坐這個順水船,到了襄陽又得重新另找船隻,權宜之計,也是沒法,便說:“甲板上倒也無妨,如此那領頭的幾時過來?”

“船東領他們進城裡買些物事,估摸着該回來了。公子等等吧。”

再待了不到一刻鐘,果然船主帶着一隊雜戲班子過來。艄公把洗好的衣服提上船,在船尾晾着。蘇智信迎上去,說明來意。船主向身旁的一褚衣老者說:“張領班的,你看怎麼樣。”

那叫張領班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下蘇智信,見他人才表表,不似歹人,便說:“搭上也可,銀子不須補了,只是我等都是跑江湖的粗人,公子同行,沒得擾了雅興。”

蘇智信忙道謝了說:“我也是江湖中人,並無不便,打擾了領班你衆位纔是。”

這時戲班中兩位青年男子嘀咕着:“班頭也是,搭個閒人做什麼,誰知他什麼來路。”

“正是,你看他腰掛長劍,能是良善之人麼,正所謂人不可貌相。”

戲班中還有位青年女子,身材適中,五官也頗標誌,她對那兩個青年男子說:“出門在外,講得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兩個哪那麼多疑心。”

其中一青年男子不服氣說:“柳妹,你是看那漢子長得俊才幫他說話的吧,若是個禿頭麻臉的,你會這麼說嗎。嘿嘿。”

那青年女子提手作勢說:“找打。”

那兩青年男子一陣笑,跑上船去。那青年女子走向蘇智信,說:“公子,請上船吧。”

“多擾!”跟着上了船。

風勁帆鼓,船行如箭,那兩邊山峰一座座地從眼前而過,百里路程只感覺很快就能到。

此時開春,江風仍是寒冷,除艄公外,其餘人都躲在艙裡禦寒。蘇智信一身內功真氣,雖只穿兩件衣裳,立於船頭,任風吹衣飄,並不覺得冷。那艄公稱讚一番:“公子果非常人啊,這麼冷的天,江風+又急,仍能站在船頭,眉也不皺,身更不抖。”

蘇智信一笑說:“平時習慣了。”

那戲班的青年女子裹了棉襖出來,問:“公子到艙內避下風寒如何。”

蘇智信知道他們戲班裡人會見怪,便推遲說:“不用了,多謝姑娘,外面空氣更清新點。”

“公子手攜長劍,一定是練武之人吧,聽說武功高強者,這十餘丈寬的大江也可淩水而渡。”

“練到極致的,確非難事。”

這時那兩個青年男子也出來,哈着氣搓着雙手說:“公子看起來也是高人,豈不是也可以御水而行。”

蘇智信見他們有打趣的意思,便不想多言:“在下勉強可以。”

“哈哈,那要是進我們戲班,有這手絕活肯定能成爲頭牌哎。”聽語氣,顯然十分不信。蘇智信也不置可否。

那男子看到蘇智信腰間長劍,又問:“你也練過劍嗎,能不能舞一套讓我們開開眼界?”

另一人問:“我們那口吞長劍的功夫,你會使麼?”

蘇智信一笑,知道那吞劍功夫只不是騙人的玩藝,怎麼跟真正的劍法相比,就說:“劍法是用來殺人的,可不是用來看的。”

那兩人哈哈大笑,說:“太嚇人了。哈哈哈哈。”

那青年女子也忍俊不禁,笑着說:“公子倒也是挺風趣的人。敢問公子姓名,家鄉何處。”

“在下蘇智信,湘南人氏。”

“奴家柳紅,湖北漢口人氏。”

“柳姑娘,幸會。”

青年男子之一插話問:“蘇公子,那拔你的劍出來看看總可以吧,我們都是懂行的,一看便知是不是好劍。”

作爲一名劍客,斷劍着實有點不吉利,豈可以當衆拔出來,若不是師尊賜劍,劍斷時就應該棄掉了。

那兩青年男子見蘇智信不爲所動,十分沒趣,就也去船頭看風景。

這時船主出來了,說:“衆位客官,都到艙裡迴避一下吧。”

一青年男子問:“爲什麼,我們正看風景呢。”

船主說:“衆位有所不知,前頭不遠是牛首山境內,有幫水賊,叫金鯊幫,他們頭領潘全,外號鐵頭鱷,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手下更有三、四十人,個個都是打家劫舍出身的人物。”

那青年男子聽了,吐吐舌頭說:“那怎地,莫非他們要搶劫過路船隻麼。”

那青年女子柳紅問:“清平盛世,如此惡徒,難道官府不能治治他們。”

船主說:“雖說當朝皇上英明,天下昇平,但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員只顧欺壓良善,搜刮錢財,殺人越貨的流賊尚難捉拿得,何況這嘯聚山林的強盜。就說眼下的金鯊幫吧,聽說都買通了州府大人,官府緝盜,也不過是張張旗鼓,作作模樣,隨便抓個要死的人犯就矇混過去了,因此他們能猖狂至今。”

那青年男子說:“那怎麼辦,這水路還過不過得?”

“這夥水賊也是以求財爲目的,過路船隻只要按大小繳納一定的水路費,就能夠放行,像我這等船,每次須納銀五兩。因此讓各位客官先躲於艙內,以免見到那強盜兇惡,驚嚇了各位。”

那兩青年一聽,忙轉身鑽進船艙了。蘇智信說:“我一個人身無別物,可否就站於外面,我不會壞了你的事的。”

柳紅說:“公子何必逞能,都說山強水盜甚是兇惡,犯着他們,可是性命有礙。”說完也跟着進去。

船主怕蘇智信生事,推着他進去。船艙不大,本放了不少演雜戲用的道具,這時多出一個漢子,頓時顯得有些侷促。船行不久,但聽外面有人吆喝:“靠上來,靠上來。”

不一會兒,聽到有三、四個人跳上甲板的響動聲。“老吳,最近生意可好。”

“託潘爺和各位大哥的福,好着呢。這是路金,還有些東西是孝敬各位大哥的,請笑納。”

“老吳你夠機靈。這趟去哪呢,幾時回來?”

“去襄陽,還不定何時能還呢。”

衆人坐在狹小的船艙內,屏住呼吸,不敢出聲。聽得外面說話聲,水賊貌似拿了過路費要離開,不成想那柳紅的鼻子被艙內灰塵一激,打個噴嚏出來。船艙內的人除了蘇智信都緊張起來,祈禱外面的人沒聽見。哪知那幾個水賊耳朵靈,聽到艙內年輕女子的噴嚏聲,便停下腳步問:“老吳,裡面是什麼客人,怎麼有小娘的聲音。叫出來看看。”

船主老吳說:“幾個跑江湖的戲子,各位大哥有啥好看的,沒得污了你們眼睛。”

水賊小頭目說:“戲班子,那正好啊,過幾天潘幫主做壽,正用得着,別廢話,叫出來,看看有沒本事。”

老吳沒法,衝船艙叫聲:“各位客官出來吧,這幾位大哥要看看你們。”

雖不情願,幾個人還是出去了。那幾個水賊見這一衆人,有老有少,特別還有個標緻的姑娘,不由地兩眼放光。那小頭目說:“老吳說你們是演雜戲,會哪些武藝呢?”

班主張說:“幾位爺,我們靠這口飯吃的,什麼火上行走,口吞長劍,走繩索、變魔術,都會的。”

小頭目說:“那很好,跟我上山去,過幾天我們幫主大壽,正好用得着,不用去請了。”

班主張懇求說:“大爺,你幾位看得起我們班子,甚感榮光,但襄陽城有個大戶已僱了我等,五天後辦喜事時演幾齣雜戲,定金都下了,大爺那裡我看能不能另請高明呢。”

小頭目聽說,發起怒來,揪着班主張的衣領說:“小老兒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爺叫你去,不是跟你商量,是必須去。那邊就是皇帝老兒請你,也去不得。信不信爺給你一刀子。”說完幾個嘍羅把鬼頭大刀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領班張嚇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那幾個水賊一陣笑,說:“快走,幫主看不上你等,再放你們不遲。”

一小嘍羅說:“刀哥,這麼小打小鬧的戲班子,我們幫主還真不一定看得上,但這小娘們嘛,幫主肯定會笑納的。這個功勞,鐵定是刀哥拿了。”幾個水賊哈哈大笑起來。

柳紅躲在蘇智信身後,嚇得臉色煞白,不想去又不敢說不去。幾個水賊已推搡着他們去另一艘小船了。船主老吳也一敢聲張,失去一單客戶事小,得罪這班匪徒,身家性命都難保。蘇智信想看看這幫人有多囂張,如確實作惡多端,不如順手把它給挑了,也算爲民除害,便沒有聲張,混在戲班子中跟着上了那條小船。

此時已近中午。船很快靠岸,幾個水賊趕着蘇智信及戲班子里人上了岸,便有兩個嘍羅接應,問明瞭情況,合在一處嚷嚷着往牛首山上去。那牛首山不甚高,但也相當險峻,路途窄小而臨石崖,半山有放哨的小兵,再上去是山寨大門,有賊兵把守,上書“金鯊幫”三個大字,果然是易守難攻,是落草爲寇的好地方。蘇智信見那山頂卻是茂林修竹,有溪水從崖而降,心說這幫水賊倒選得好風水,若糧草足夠,守住這山口要道,百來個官兵實難強攻上去,奈何他們不得。

進去一茂林,再走了約半個時辰,纔看到房屋,正是匪窩所在。雜戲班子的幾位心驚膽戰地走了一路,又餓又乏,但不敢吭半句聲,怕惹毛了幾個水賊,討皮肉之苦。蘇智信卻走得如閒庭信步般,一路留心這裡的周遭環境。走近那幾座房屋,前面是個場子,十幾個水賊或坐或站的散於場邊,屋前一太師椅上,斜躺着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兩邊站着兩具嘍羅。看樣子這躺着的就是那所謂的幫主了。場子中間樹一木樁,上面五花大綁着一個漢子,大寒天卻被剝了全身衣服,披頭散髮地看不清樣子,渾身上下卻是皮開肉綻的,甚爲可怖,看來是剛被嚴刑拷打過,不知爲什麼落在這幫匪人手。

那叫刀哥的小頭目見了老大,趕緊小跑着走過去,報說:“幫主,小的給你帶來了個美女,還有一班戲子,過兩天你大壽日子,正好慶賀一下。”

那躺在太師椅的大漢聽到,“噌”地跳起來,問:“哪裡。”看到蘇智信等人後,拎起椅旁邊的鋼刀,大跨步走過去,一個勁地往那柳紅身上瞅。其他小嘍羅也圍攏過來。柳紅看這陣勢,嚇得兩腿發軟,往班主身後躲。

潘全一臉猥瑣,張着嘴巴,流着哈拉子,笑眯眯地說:“小娘子別怕,走來出看一看,我不會傷害你滴。”過去就要拉她。

柳紅害怕,只得轉出來,跪下求他:“小女了柳紅,見過大王,請大王饒過小女子幾人。”

潘全哈哈大笑說:“好說好說,你幾個先在山上住下,好吃好玩,待我過完四十歲大壽,一定送幾位下山。”

班頭不敢再說什麼已有人請去表演之類的話了。潘全對之前那小頭目說:“小刀,把這幾個請去,好酒好菜招待。這次記你一功。”叫小刀的小頭目馬上屁顛屁顛地招呼蘇智他們進屋。

幾人用過飯,心裡惴惴不安地,不知金鯊幫打的什麼主意。張領班說:“蘇公子,這事本不涉你,倒把你牽連進來了,待會兒見到他們頭領,老漢求求情,讓他放你走吧。”

蘇智信說:“班頭何需多言,本來是一條船上的人,豈能獨全,何況承你情讓我搭順水舟船,今天若真是有事,大家一起承擔就是。”感於班頭的好心,蘇智信有心幫助他們一把。

戲班裡幾個人都沒轍,那其中一個青年說:“那頭領八成是看上紅妹了,不如到時紅妹求求情,讓他放我們走吧。”

張領班罵他說:“你怎麼說這等話,讓一個弱女子去求情,他要對柳紅有什麼歹意,我老漢拼了性命也要保護她。”柳紅自小就跟了張領班,算得有半個父女之情。

那青年不服,但不敢再回嘴。

正說着,水賊小頭目小刀進來,對柳紅說:“姑娘,跟我去廚下沐個浴,換身衣服吧,我們幫主要見你。”

柳紅正不知所措,張領班說:“要見你們幫主,我們一起見好了,不是要我們演戲看嗎,這裡我說了算。何況表演節目,用不着沐浴更衣。”

“去你的老頭,你裝什麼蒜,我們幫主見你們幹嘛,滾一邊去。”

“柳紅不能單獨跟你們走。”

“喲嗬,小老兒你還挺犟!”水賊小頭目不耐煩,一把推開張領班,就要去拉柳紅。柳紅嚇得緊緊抱桌子腿,不敢跟他走。

這時蘇智信說話了:“這位小哥,我陪柳姑娘一起見你們幫主吧,她一姑娘家,膽小。”

小頭目側頭見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白臉樣兒敢這樣跟自己說話,不由得火起,說:“你又是哪根蔥,這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小心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便一把去推蘇智信,沒推動,他以爲站得遠了沒用上力,又走前一步,雙手當胸推他,仍是紋絲不動。

小頭目急了,拔出單刀來,架在蘇智信頸脖子上,惡狠狠地說:“小子,你敢壞我事情,我這把刀可是喝過人血的。”

“何必動粗,反正沒我陪着,柳姑娘是不會跟你走的。”

“你奶奶的,你還真能了。”小頭目揮刀便砍向蘇智信頭部。衆人大叫:“饒命啊,大爺。”卻聽得“當”的一聲,蘇智信是毫髮無損,小頭目的手卻給震的發麻。原來他右手舉起劍鞘,輕易地擋住了那刀。

那小頭目仍不信邪,拿刀又往蘇智信胸部搠去,要當場結果了他。一連幾下均被他用劍鞘擋住了刀尖,沒傷着半分。小頭目見對方確實有些邪門,便罵聲:“好小子,你嫌命長,你就跟過去吧,我們幫主的厲害,讓你好好嚐嚐,把你心肝挖出來下酒喝,那都不是事。還有我跟你說,咱們金鯊幫可是修羅神教下屬的幫派,得罪我們幫,便是得罪了神教,那時你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蘇智信一聽,原來這小小的金鯊幫還依附了魔教,怪不得如此猖狂,好傢伙,你不提魔教兩字便罷,即然你說出來了,今天一個都不能放過你。

“走不走?”蘇智信淡淡地說。見張領班似乎要勸,便對他擺擺手,意思是沒事,我可以搞定。

“走,你要送死,爺還攔着你不成。”小頭目沒法,只好在前領路。蘇智信和柳紅在後面跟了出來。

幾下轉折,來到另一屋前,小頭目說:“這是廚房,我要帶這小娘子去沐浴更衣,難道人家姑娘洗澡,你小子厚着臉皮跟過去?”

“說好的去見你們幫主,又去洗哪門子澡,這也沒到晚上就寢時間不是。”

“你找死。哎喲哎喲,放手,疼死我了。”小頭目痛得汗都流了下來。原來蘇智信捏住他伸過來的手,只稍微運勁,便整得他哇哇大叫起來。

“好好,我帶你去見幫主,放手啊,哎喲,你想疼死我。”小頭目見是個狠角色,不敢再出聲。心說把你帶到幫主那,有你好果子吃,幫主武功高強,看怎麼炮製你。

又是幾個轉折,來到居中的大屋前,小頭目向裡喊聲:“幫主,這小娘子給你帶過來了。”

門吱呀地打開,那鬍子大漢潘全同幾個手下出來。潘全見柳紅身邊還站着個戲班子的後生,收了笑容,問:“這小子是誰,你把他也帶來幹嘛,帶回去,我只要這小嬌娘,嘿嘿。”

“幫主,這小子有點邪門,硬是要來見你,小的制不住他。”

“哦。關衝、王虎,你兩個去會會這小子,看他有幾斤幾兩。”

“是,幫主。”潘全身後轉出兩個手下,都是高大威猛的打手,一個使鞭,一個使槌,兩下夾擊,往蘇智信身上招呼。

即使幾月前,這兩小角色也遠遠不是蘇智信的對手,何況經過在川西的一場歷練,他的衡山劍法又精進了不少。見敵人攻上,蘇智信不慌不忙地,左撥右挑,幾下將那兩打手的招數化解,兵器接觸之時,更暗運真氣,直震得他們手心隱隱作疼。

潘全見兩個得力的手下打不過,大喝一聲:“退下,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小子。”便拔出鋼刀,一個輕縱,加入戰局。兩個打手這才鬆口氣,連忙退到一邊。

那潘全使的是七十二路快刀,以快以狠爲主,一刀快似一刀。他在此道中也浸淫了二十來年,果然手底上有些硬貨。蘇智信劍未出鞘,僅以劍身抵擋,倒被他逼得連連後退,還不了招。金鯊幫衆見潘全佔了上風,便一個勁地叫好,忙不迭地加油助威,“幫主果然刀法天下第一。”“不識好歹的臭小子,再不跪下求饒,後悔都來不及了。”“幫主先把這小子的手腳砍下來。”而柳紅一雙小手緊緊握住,甚是擔心。

潘全卻是暗暗心驚:自己這快刀左砍右切,一招快過一招,可以說滴水不漏,這小子竟能輕鬆躲過,他明明是使劍的高手,爲何仍不拔劍還招,難道有什麼忌憚的,還是有什麼厲害殺招要給我個措手不及。

再戰得四五十招,仍是沒傷到蘇智信半分,潘全忽然收刀說:“等等,你到底何人,爲何要與我幫爲敵?”

蘇智信嘿嘿一笑說:“我是誰並不緊要,你們爲禍一方,作惡多端,今天便是你們的死期。”

“你可知,我們幫可是修羅神教的附屬,你有多大本事,敢與神教做對。”

“狼狽爲奸,同流合污。”

“那爲何不拔劍,拼個你死我活。”

“很好,看你的快刀厲害,還是我的劍法厲害。”蘇智信緩緩拔劍,正是被漆伯的師妹震斷的半截長劍。衆人見了無不鬨笑:“好一把寶劍,哈哈,斷的。”

潘全卻是多了一份小心:此人敢以斷劍與我對敵,必有過人之處。兩人再不打話,快刀與斷劍再次戰到一處。衡山劍法也是以快準狠爲特點,兩人越打越快,一般只看到個刀光劍影,眼花繚亂。蘇智信的斷劍無法發揮“刺”字訣、“挑”字訣,只能劈、砍、削、格,威力已是大打折扣,但仍高出對方不少,戰至五十回合,一招劈砍,劃破潘全胸前皮肉,那處頓時鮮血直流而下,這要是有劍尖,非開膛破胸不可。

潘全胸前中招,大驚,撤刀往後一躍,跳出十來步,大喊:“今日的賬記下了,你們衡山派等着。”說完,轉身往後山跑去。他輕功倒也不差,可惜遇到的是蘇智信,沒跑出幾步,眼前人影一閃,已被攔住去路。潘全慌里慌張中,揮刀急砍,但已破綻百出,被蘇智信覷出空檔,幾劍將他結果了。

金鯊幫衆見幫主已死,頓時一鬨而散,四下奔逃。蘇智信施展輕功追上兩人,也用劍斬殺,大喝一聲:“哪個敢逃,先殺哪個。”

這一喝用上了內力,聲如洪鐘,果然見效,幫衆幾個均如施了魔法般,立於原地。蘇智信站定要道,對那叫小刀的頭目說:“把你幫所有人都叫出來,一個不能少,少一個,你性命不保。”

小頭目哪敢違抗,乖乖地去叫了,不一會,門口已站了十餘人。蘇智信問:“怎麼這麼少人?”

“報,報告大俠,鎮守山寨的就這十餘人,其他的除了看守上山要路和寨門的六人,還有二十多人都下山去,去幹活了。”

“幹什麼活?”

“幹、幹,做買賣。”

“就是那剪徑勒索的勾當?”

“大俠饒命啊,小的,小的們並沒害人。”衆人都跪伏在地,大喊饒命。

蘇智信並不是嗜殺的人,雖說水賊個個可惡,但已制服,再不好下手,便說:“今首惡已除,本想把你們一個個也砍了,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項上人頭暫且寄下,若再做壞事,定懲不殆。”

衆人又是不住地磕頭謝饒命之恩。蘇智信問:“我們剛來時,綁在那木樁上的漢子是什麼人?”

“是臨府一個莊子的武師,因爲跟我們,我金鯊,那個幫,起了點誤會,所以纔出現在這個地方。”

“趕緊把他放了。”

“一定,馬上!”

“還有,山上還關了什麼人,都給放了,以前盜搶勒索的贓物都全部拿出來,除了給受害人外,你們留點盤纏,各自謀生去吧。我要把這裡燒掉,從此江湖上沒金鯊幫這個名字。”

“是,是。”“好,好。”“謝謝大俠饒命!”水賊諸人,可能都有該死的罪,但是,蘇智信並不是官府太爺,沒空一一審理清楚,又不能濫殺,只好放他們一條生路,期待有個別人能良心發現,改過自新。

蘇智信遣散了衆嘍羅,各屋點上一把火,山風吹着火勢,頓時,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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