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過年開門紅
虞挺華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姜希和於瑾,微笑的問:“小常,你是打定主意要去見石老爺子了?”
常寧又點了點頭,指着牆上掛着的水洋鄉地圖說道:“老虞,咱們水洋鄉的公路建設,現在還剩下三個難點,青嶺山開山建道和大青山盤山公路建設,那是軍隊工程兵的的事,估計到明年六月就能完成,可眼下最要緊的是,石陳村是我們水洋鄉公路的交匯中心,必須儘快加以完成,不巧的是,石老怪的老宅,正好處在交匯中心裡面,所以,我想動員他搬遷到別的地方,當然,這是我要見他的第一個目的。”
“嗯,”虞挺華望了一眼牆上的地圖,“石老爺子要是不搬走,這公路就要打個大彎子,既不好看又浪費人力物力啊。”
“更爲重要的是,咱們水洋鄉未來的發財致富,要寄託在這個石老怪身上。”常寧狡黠的笑笑,看也不看虞挺華,“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話到咱們水洋鄉,就應該是靠石吃石,可是幾十年來,水洋人的石頭,除了建房就是鋪路,又由於交通阻塞,始終處於封閉的自產自銷狀態,根本沒有任何經濟效益,爲什麼?這是因爲流傳了上千年的水洋石雕技術,在幾十年前突然失傳了,現在的水洋鄉,稱自己爲石匠的人倒有兩三千,可敢稱自己是能工巧匠的,恐怕沒有一個人,大青山上有個青佛寺,寺門前有對栩栩如生的石獅子,能有那種技藝的人,就是能工巧匠。”
“據我所知,這個石老怪啊,別看他是個教書出身的知識分子,其實卻是身懷石雕絕技,因爲他的先祖就是水洋鄉石雕技術的大宗師,他父親在世時,是全青州有名的石雕大師,青佛寺門口那對石獅子,就是石老怪他父親生前最後的傑作。”
虞挺華說道:“你是想請他出山當石雕廠的師傅?可我聽說他們家的石雕手藝,從來是不外傳的,他連你的人都不見,你還怎麼去說服他?”
“唉,可不是麼,”常寧拍拍大腿嘆息着,“這個頑固的石老怪,他要是不回水洋來,我還不惦記,可現在……就算咱不是劉備,你也不是諸葛亮嘛,我誠心誠意去了三次,楞是連個門都不讓進,你們說氣人不氣人?要是在過去,我早就拆了他的破門了。”
於瑾微笑着說:“常書記,聽你剛纔說過,你和他好象見過面,說不定他還會記得你呢。”
常寧大搖其頭,“那是那次區裡批鬥大會後,水洋公社也召開了批鬥大會,聽說這個石老怪從西北逃回來,所以被抓了起來,自然也在被批鬥的行列,因爲我喊錯了口號,他大概在區批鬥大會上記住了我,因此在水洋公社受批鬥其間,好幾次向我遞眼色,於是,我溜到他關押的地方,石老怪先隔着窗戶和我套近乎,說我那句‘孔老二去他孃的’罵得痛快,最後石老怪從衣服領子裡抽出五元錢,要我幫他買點胃藥和饅頭,我也是一時高興,就答應了……呵呵,石老怪蠻痛快的,把剩下的錢全送給了我……這也是前不久,我看了他的檔案纔回想起來的,石老怪都那麼大年紀了,那還會記得過去的事啊。”
虞挺華微微的笑了,“小常啊,據可靠消息,你把石老爺子他給得罪了。”
常寧噗的一笑,“秀才,你說什麼那,石陳村一直都是姜付書記負責的,我和石老怪八竿子也打不着,我又哪裡得罪他了?”
於瑾也道:“常書記,你確實得罪石老爺子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姜付書記,她可是經常見到石老爺子的。”
常寧盯着姜希問:“姜付書記,你,你親口聽那個石老怪說,說我得罪他了?”
姜希含笑說道:“是的,我父親他親口對我說,你得罪他了。”
“你父親?他,他是你父親?”常寧呆住了,看看虞挺華和於瑾,連杜秋蘭都在笑,“這,這怎麼回事?”
杜秋蘭走過來,坐到常寧身邊說道:“我也是剛聽於姐說的,石老爺子是姜付書記的親生父親,老虞和於姐知道你大年初一要去拜訪石老爺子,就動員姜付書記來水洋過年,順便也是幫助你,你呀,成天說姜付書記是妖精,又稱石老爺子是石老怪,肯定會有人傳到他老人家耳朵裡,這不就得罪人家了嘛。”
原來,石秀當年是因爲得罪了領導,才和妻子兩人被迫加入了支援邊疆建設的行列,臨行前,把剛滿週歲的姜希託付給城關的同學姜永富,如今幾十年過去,兩個兒子早已在當地成家立業,老兩口此番回鄉定居,根本原因,還是爲了至今還孑然一人的女兒姜希。
幸虧常寧的臉皮比較厚,短暫的尷尬後,迅速的恢復了平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姜付書記,這個,這個……我要向你表示歉意,啊,希望你不要記在心上,呵呵。”
“常書記,我可從來就沒有記恨過你,”姜希笑着說道,“何況上次的槍擊事件,是你救了我一命。”
“不,不,”常寧認真的說道,“其實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也在廁所裡,我可能早就沒命了,我還……還差點開槍打中了你。”
虞挺華笑道:“兩位書記,關於誰救了誰一命的問題,我看先暫時放一放好嗎?”
“呵呵,老虞說得對,”常寧站起來,在客廳裡來回轉了轉,一本正經的說道,“既然石老……石老爺子是姜付書記的父親,事情就好辦多了,姜付書記,鄉黨委和鄉政府決定,請石老爺子出山的任務,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我呢,有傷在身不便出門,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麼,老虞他們又各有重任在肩,因此,你就大膽的負起責任來吧。”
客廳裡一陣竊笑,姜希也是笑而不語,虞挺華笑着說道:“常書記,我也是黨委委員,怎麼沒聽說過黨委幾時有過這樣的決議呢,你這樣官僚主義,不但是獨斷專橫,違反黨的民主集中制原則,而且還有推卸自己責任之嫌。”
杜秋蘭微笑着說:“解鈴還須糸鈴人,我也認爲,常書記不能推卸自己的責任。”
常寧拿眼睛掃視一圈,朝着常常問道:“丫頭,你雖然是旁觀者,但你可是我妹妹,請你發表發表你的正確意見。”
常常嘻嘻一笑,“哥哥,你又玩你那套轉移目標的把戲了,格格,這次我站大多數一邊。”
“得,衆叛親離,孤立無援,這年過的,做人太失敗嘍,”常寧無可奈何的苦笑道,坐回到沙發上仰天長嘆,“好吧好吧,我就來一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趕鴨子上架,騎毛驢進城,會會姜付書記那位才高八斗的老爺子。”
“常書記,你也不用說得那麼嚴重,”姜希微笑着說道,“據我所知,你研究我父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少應該知道如何對付他的怪脾氣了。”
“對啊,”常寧一拍大腿說道,“蘭姐,快快,快把你那本成語詞典找出來,唉,今晚註定是不眠之夜啊。”
虞挺華奇道:“小常,你是要臨時抱佛腳,陣前磨刀槍嗎?”
常寧點點頭,“石老爺子一生有兩個愛好,一是石頭二是成語,他見陌生人時有個習慣,經常把這兩樣東西使出來,我得認真準備準備,你們大家都行動起來,把成語詞典拆開,找出所有帶石字的成語,連同詞義抄在紙上,呵呵,我小半仙久煉成鋼的應付考試突擊法,又要在這新春佳節大顯身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