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胡師傑,消息傳開了之後,整個村裡的人似乎都嗅到了危險,一幫子還沒有富起來的鄉親們立刻覺得似乎好像是有人要過來從自己的口袋裡掏錢了似的。
當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時候,大家總是很積極的,方法也很多,很快集體所有制的四家坪農業公司就在不聲不響中掛牌成立了,公司法人代表是胡師傑,總經理也是胡師傑,蒼海、李立仁,魏文奎幾人成了董事會的成員,剩下的全體村民都是股東,註冊資金就是村裡現在所有的錢,至於村委會,現在只剩下了光桿司令,無財也就無權成了空架子。
一夜之間實現了村裡的政企分開,一下子就把村委會原本的財權給剝的一乾二淨,就算是縣裡派個村主任過來,無論是誰也在法律的框條下折騰不起浪花來了,新來的村主任要是膽子肥,鄉親們不介意送他去吃幾年牢飯。
這主意可不是蒼海想出來了,這是胡師傑不恥下問,而趙廣這個小貪吏別看做人不怎麼樣,但是肚子裡招那一個接着一個的,直接給胡師傑弄了釜底抽薪的招兒,這下子縣裡派人來村裡渡金可以,要想玩點什麼別的花招撈錢,那是想也別想了。
整個過程也沒有折騰幾天,不到三五天就這麼塵埃落地了,大傢伙又安安穩穩的開始過起了自己的貓冬小日子。
大早上,蒼海推開了窯門,頓時被一股子寒風給凍了一哆嗦,站定了身體之後,望着外面頓時感嘆了一句:“這雪下的!”
從昨天晚上從村東頭回家,天空中便飄起了小雪花,一夜之間整個四家幹村子全都被大雪給蓋了起來,放眼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早上十點鐘的時候,雪依然沒有停的意思,小雪花還在不斷的在空中搖搖曳曳的,十分唯美的從灰色的天空中飄落下來,如同秋日的枯葉一樣,晃晃悠悠的。
“雪大不大?”師薇這時一邊繫着釦子一邊站在了蒼海的身後,伸着腦袋一看驚道:“這麼大”。
地面的雪厚超過了半尺,算的上是大雪了。
“行了,咱們吃完飯,抄起傢伙剷雪吧,今天有事情幹了”蒼海轉頭笑着說道。
師薇張口說道:“剷雪不剷雪的放到一邊去,咱們還是先看看咱們家的菜園子有沒有被雪壓塌了吧”。
蒼海一聽頓時一驚,立刻跑出了窯,站在臺子邊上向着坡下張望,這一看頓時心裡鬆了一口氣,因爲自家塑料大棚上面已經沒什麼雪了,看樣子被人給清理過了,至於誰清理的那一目瞭然,肯定是吳惠和平安兩人。
轉了一下腦袋,蒼海看到吳惠和平安兩人現在正在平安家窯口的平臺上清着雪,於是大聲問道:“大棚怎麼樣?”
沒有等平安兩人回答,正端着碗的魏文奎轉頭衝着蒼海說道:“大棚現在沒事,不過如果是雪再一點的話那就難說了,如果遇上暴雪那就更危險,竹子撐不住!”
“海娃子,去村裡的活動中心,文奎你也過來,大家商量個事情”。
聽到窯外蒼海和魏文奎的交談,胡師傑從自家的窯裡伸出了腦袋,衝着兩人說道。
蒼海一聽一大早起來就要開會,頓時苦着臉說道:“胡大爺爺,我這還沒有吃飯呢!”
胡師傑瞪了蒼海一眼:“少吃一頓餓不死你,快點的!”
蒼海聽了只得衝着身後的師薇聳了一下肩,師薇見了笑着推了一把蒼海:“你去吧,我們早上煮點面吃,反正家裡肉也有菜也有”。
“那行,掛麪麼?”
師薇又白了蒼海一眼:“手擀我可做不來!”
這時吳惠和平安兩人各扛着一把大掃帚走了上來,聽到師薇的話,吳惠笑着說道:“嫂子,我會做手擀麪”。
“還是吳惠給力,那今早擀麪的活兒就交給你了,擀寬面兩根手指寬的那種,還有用勁道一點的小麥粉,小麥粉你嫂子知道地方”蒼海衝着吳惠伸了一下大拇指,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雙手攏在袖口裡這才向着村東頭的所謂村活動中心走了過去。
現在的活動中心也沒有生炕,窯雖然保暖,但是現在這個天氣沒炕那也暖和不到哪裡去,雖然和外面有着很大的溫差,不過溫度也就在五六度的樣子,真算不上暖和。
蒼海推開了活動中心的門,發現該到的老少爺們都到了,不是吸着旱菸就是抽着捲菸。
“燒炕?”蒼海抽了一下鼻子,說了一句。
李立達擺了一下手:“算了,也就幾句話的事情”。
說完吧嗒了一口煙,然後衝着胡師傑看了一眼。
胡師傑磕了一下手上的煙鍋子,張口說道:“今年這雪小不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雪再大點兒,村裡就得斷青了,大家看怎麼辦?”
所謂的斷青就是斷了青貨,也就是說雪一把大棚壓塌了的話,菜園子裡的菜也就報銷了,這樣的溫度沒什麼菜能撐的住幾個小時凍的,關健是現在最冷的數九還沒有到呢。
“有什麼怎麼辦,換東西唄,竹子是不管用了,大家可以換鐵製的架子“李立仁說道。
”但是鐵架子投入的成本可不小,各家各戶的一時間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村裡賬上現在有錢,我看可以借給大家用上一用”李立達說道。
現在每家都是好幾畝的菜園子,全換成鐵架子可要投入不少錢,雖然說鄉親們藉着賣菜賺了一點,但是這其中還是有不小缺口的。
蒼海想了一下,擺手說道:“村裡的公中的賬還是不要動的好,這農業公司剛成立,立刻就從帳上抽錢不好。還有現在抽了錢,開春怎麼辦,大幾十號人一下子開始拿工資,現在把賬上的錢抽出來,那麼以後的工資怎麼發,總不能沒到西瓜運出就開始欠工資吧?”
“那你說怎麼辦?”李立達有點撓頭了。
蒼海說道:“大家統計一下,覈算一下,看看到底每家每戶缺多少錢,到時候差的我借給大家,錢等大家等着手頭富餘了再還給我”。
大家聽了都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村公司的賬上別看躺着三四百萬但是明年這西瓜一種起來,說不定還得僱人,的確不能花的大手大腳的。
胡師傑也是個性子果決的人,聽到蒼海這麼說立刻說道:“行了,就這麼辦,海娃子,等會兒你和我一起去一趟縣城,問問弄這個架子需要多少錢,然後每家每戶又各要多少個,到時候這邊讓人做起來,咱們這邊再繼續統計。大家還有別的想法沒?”。
轉了一圈發現大家都搖頭,胡師傑這才拍了一下炕沿:“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接下來就是散會了,整個會開的時間還沒有超過五分鐘,蒼海回到廚房的時候,吳惠這邊纔剛弄好了麪糰。
有蒼海的加入做飯的速度頓時提升了一倍,很快的手擀麪條便在熱氣騰騰的鍋裡翻滾了起來,師薇在鍋邊煮麪,吳惠這邊繼續擀着剩下的麪糰,至於蒼海則是開始調料,煮好的牛健子肉切成薄片,青紅椒剁碎加上醬油調味,鍋底裡打下雞湯。
當師薇把麪條盛入碗裡的時候,蒼海會在麪條上面扣上一勺子牛肉,再加上一個水煮蛋,然後淋上自己調出來的辣椒碎,於是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麪就做好了。
這邊面剛出鍋,胡師傑挑開了簾子走了進來,先是讚了一句好香啊,然後衝着蒼海說道:“海娃子,快點吃,吃完了上路”。
蒼海一聽笑道:“胡大爺爺,您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砍頭似的,什麼叫吃完了上路!”
胡師傑聽了哈哈笑着說道:“你們這些讀過書的就會亂瞎想,我跟你一塊去縣城總行了吧!”
師薇這時端了一碗麪在桌子上推了一下:“胡大爺爺,您也來一碗”。
胡師傑也不客氣,直接拉了一條小板凳坐了下來:“還別說真的有點餓了,對了,我這吃了誰的份?”
師薇笑道:“沒誰的份,頭鍋本來就煮的多,這不還有面呢,您放心吃!”
胡師傑一看鍋臺旁邊的麻桿扁上還有三四人份的麪條,這才伸出雙手把手攏在了碗邊上,伸着腦袋看了一下桌子:“蒜呢?沒有大蒜頭麼?”
蒼海一聽笑着給老爺子摸了兩頭蒜出來,擺在了桌子上。
大家圍着桌子吃麪,蒼海和胡師傑一樣,吃一口面咬一塊蒜,熱氣騰騰的麪條一下子讓大家身體都跟着熱呼了起來。
一大碗麪下肚,胡師傑抹了一把嘴,見師薇要給自己再來一碗,立刻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早上吃了飯,一碗就夠了”。
蒼海推開了碗:“我也吃完了,咱們這就起程?”
見胡師傑點了點頭,蒼海這邊便要起身。
平安說道:“套牲口?”
見蒼海點了點頭,平安便要放下碗筷去幫着套牲口。
蒼海見了立刻說道:“你吃你的飯,我們去就行了”。
師薇見了衝着蒼海說道:“就穿這樣子去啊,你等等,披上個軍大衣,坐在板車上一個多小時一動不動的冷!”
說着師薇放下了手上的碗筷,回窯裡給蒼海抱了一個軍大衣出來,給蒼海披在了身上。
蒼海笑眯眯的拍了拍師薇的手,跟着胡師傑一起向着牲口棚走了過去。
套上了醜驢子,蒼海和胡師傑爺孫倆便往鎮上去,現在村裡通往外面的路已經拓寬了,雖然還沒有修完,但是走個車什麼的已經不是大問題了。當然了這是指正常氣候條件下,現在這雪一下,再寬的路也不好走,至於剷雪?那還是算了吧,怎麼說也好幾十裡地的路,就鎮上的環衛所那幾號人,還不如等着開春雪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