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衆人心中都氣憤不已,但是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似乎心中都有許多話想說,卻是說不出來。壓跪在殿中的人,不是別人,是他們的血親,縱使是那可惡的許士棱的兒子,縱使也與那許士棱一般頑固不化,滿心逆謀,但是,他身上的留着的血卻與他們一樣。當終究無可奈何的送那許士棱上斷頭臺時,衆人心中便已有些道不出的苦痛,而如今面對的又是他唯一的子貢,怎能讓衆人心中不痛?
許輕狂很明白,叛逆謀反之罪在衆人心中是不可饒恕的,縱使皇上心中不忍,但是卻終究不能道出,他是君王,他對叛黨沒有仁慈的道理。但是在許輕狂眼中,這許天齊還並不是那般無藥可救的,最起碼他瞧見自己的時候,那份放心的神情不會有假,他的野心並沒有那般巨大,他早可以逃的,只是,他心中應該念想着的是他的父王,那個他尊敬又崇拜的父親。許輕狂其實心中不忍,不知爲何,她總想爲那死去的四哥做些什麼,或許是因爲不能與四哥團聚的遺憾,她想留下他唯一的這個兒子。
許輕狂見衆人都不開口,她不禁終是忍不住走上前道:“皇上,狂兒斗膽求皇上饒許天齊不死!”
此話一出口,不單是大殿中的衆人,就連許天齊也震驚不已,呆呆的望着這許輕狂,不知爲何她要替他求情,他可是讓她吃了不少苦頭,更是差點讓她丟了性命,她爲何要替自己求情?龍椅上的人緊盯着殿中的人兒,不可置信道:“狂兒,你可知道他所犯的罪孽?他差一點還讓你丟了性命,狂兒,朕不懂你爲何要爲他求情!”
一旁的幾位王爺也一臉不明的望向許輕狂,只見許輕狂無奈的苦笑道:“狂兒知道,但是,雖然他有那謀反的心思,也有行動,但是最終還未來得及實行不是?也未真正造成損害,狂兒知道這麼說有些牽強,也不成道理,若是說單純一些,狂兒只想爲四哥留下這唯一的兒子。”
龍椅上的人一怔,沉着氣不知在想着些什麼,大殿中的衆人一時間也沉默不語,他們都知道,讓皇上下令處死許天齊,皇上實際上也是有些下不去手的。許天齊呆怔的瞧着許輕狂,自嘲一笑道:“你不用跟我說情,我不會領情的!”
許輕狂轉身瞧向他面無表情道:“我沒想讓你領這個情,我們不欠四哥,更不欠你,我這麼做不爲別的,只是不想讓你死罷了,就這麼簡單!”
許天齊搞不明白了,他擡頭望着許輕狂皺着眉頭,一時間頭腦也開始混亂起來,許輕狂突然蹲下身子,平視着他,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爹爹葬在哪裡?”
許天齊一怔,不明白許輕狂的意思,葬在哪裡?父王是作爲叛賊處死的,還能葬在哪裡?只聽許輕狂低垂着眉,心痛道:“你爹爹,被皇上葬在皇陵!”
不可能!許天齊呆怔驚目的盯向許輕狂,他不可置信的擡頭去望龍椅上的人,只見一身龍袍的人擰着眉
頭閉着眼,面上是難忍的傷痛,許天齊不信,這女人一定是在騙他,一定是在花言巧語,他扯着難看的面色道:“你騙我,這不可能!”
“不可能?”許輕狂苦澀一笑道:“本來確實不可能,你爹爹,你父王,我的四哥是意圖謀反的叛賊,罪不可赦,被處死,怎麼可能還能入的了皇陵?可是,皇上終還是不忍,將他葬在了皇陵,要問爲何,因爲他是皇家人,因爲他再犯了再大的錯,都是我們的手足,都是兄弟,都是割不斷的血脈,流的都是一樣的血!”許輕狂有些激動起來,攥着許天齊的衣襟,狠狠的盯着他,可是眼眶卻忍不住那溢出的淚水,任由它不斷的低落下來。
許輕狂苦澀的笑道:“大義滅親,談何容易?你知道我們下手處死四哥的時候,心裡是怎樣的疼嗎?又恨又苦又疼,他是叛賊,但在那之前他還是我們的兄弟,就如你一般,你是叛賊餘黨,但是在此之前,你還是我的侄兒,你還是我四哥唯一的兒子,許天齊,你到底明不明白?”
衆人都震驚的望着大殿中,許天齊跟前有些失控的許輕狂,一時間誰也不知該不該去攔她,只是她的句句話語都敲擊在他們心中,震的他們心痛不已。只見許輕狂抽泣着身子,拽着驚呆的許天齊哭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本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可是等我醒來,發現自己居然還有家,還有親人,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天天盼着能夠見到自己的幾位哥哥,想着以後再也不要與任何人分離,曾經的親人我再也見不到了,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發誓要守護住我身邊的任何一個血親,你和四哥怎麼偏偏就這麼壞心眼?啊?你給我老實一點會死啊?他知不知道他還有八妹,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個小姑姑,啊?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犯了再大的錯,你死了,我們都會難過啊!你個混蛋!”
哇的一聲,許輕狂突然坐到地上大哭不止,她也不知道爲何,就覺得傷心的不得了,曾經聽爹老頭說過,那個四哥,曾經對她很寵愛,雖然自傲的很,最先有些瞧不起這個傻乎乎的八妹,但是心中其實甚是心疼和可憐她。每次聽着爹老頭提起四哥,就瞧見他眼眶通紅,她知道爹老頭其實還是喜愛他那個兒子的。難受,就是難受,許輕狂越哭越大聲,哭的撕心裂肺的,似乎把積壓在心中的所有苦楚都想發泄一通。
跟前的許天齊已經被這哭的驚天動地的許輕狂給嚇呆了,瞧着她那孩子般的可憐模樣,不禁有些心疼起來。大殿中的衆人都是嚇的呆愣了好一會兒,而後還是許士欽最先反應過來,快步走到坐在地上的人兒面前,心疼的要去抱她,一邊哄着:“乖,狂兒,不哭!”可是地上的人卻是一動不動,哭聲淒厲的鑽入衆人耳朵,那種傷心欲絕般的悽苦不禁也撼動了所有人,終於,一旁的許士明也是跟着掉下淚來,就連龍椅上的皇上也是眼眶通紅無比。
許士欽,只覺心中
難受至極,本就性子溫潤的他,瞧見呆怔的許天齊也是不忍的重重一嘆,扭開頭來也伸手抹起眼角起來。一旁的許士珩終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上前,一把就將許輕狂抱了起來,像哄小孩一般,將她抱在懷裡輕拍着背部。只見那小人兒在他懷中嗚嗚的低低抽泣着,好不委屈的模樣,讓衆人都心疼的不得了。
站在一旁的莫空一直揪着心望着那好不傷心的人兒,他瞧了地上的許天齊一眼,出家人以慈悲爲懷,縱使這許天齊罪大惡極,但其心中也並不是十惡不赦,方纔瞧着許輕狂的時候,明明是有不忍和心疼的。他突然擡腳走上前去,朝龍椅上的人合掌道:“皇上,小僧有一提議,不如就讓他削髮爲僧,到寺中潛心念佛,反省身上的罪過吧,小僧相信,他一定會改過自新的!”
只聽一旁的許士珩哄着懷裡的人兒:“讓他吃齋唸佛出家去,可好?不殺他,你別哭了!哭的我心都快碎了!”
龍椅上的人終是重重的嘆了一聲,有些無奈道:“許天齊,你可願受罰出家爲僧,在寺中反省?”
許天齊轉頭望向趴在許士珩肩上,一臉可憐相瞧着自己的許輕狂,心中頓時覺得輕鬆無比,終低下頭來閉眼道:“謝皇上!”
許士凌點了點頭,朝那兩個侍衛擺了擺手,那兩個侍衛便將地上的許天齊架了起來,帶着他離去。許天齊轉頭望了一眼一直望着自己的許輕狂,瞧着那雙哭的紅腫的眼睛,苦澀着面龐,輕輕一笑,似乎是感激,似乎也是心疼,似乎更像是告別,轉回頭去,消失在了玄關。
大殿中的衆人,似乎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或許這便是最好的結果。許士明皺眉瞧了一眼許士珩懷中的人兒,走上前去,將許輕狂抱了過來,擰着眉頭,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這個丫頭啊,真是,總是這麼出乎意料,哭的這麼驚天動地,把我們都嚇壞了,你這個丫頭,就是會鬧騰!”懷裡的許輕狂一臉委屈的嘟着小嘴,鼻子一抽一抽的,惹的許士明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龍椅上的人一嘆,起身走下來,將許士明懷中的人兒抱了過去,他那高大的身影,將許輕狂抱在懷中,竟像是抱了一個孩子一般,擡手心疼的抹去許輕狂臉上殘餘的淚痕道:“你這丫頭,真是讓人不省心,你方纔那般鬧騰,是不是知道朕不忍心殺他,卻又不能饒他?”
許輕狂擡着紅腫的雙眼,望着滿臉心疼的許士凌,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將頭埋在他懷裡一聲不吭,她知道,大家都不用多語,彼此心中都明白。一旁的許士欽笑着捏了捏許輕狂的小臉道:“好了,今兒算是哭夠了,那過幾日可就要開開心心的了,你六哥的婚禮,還等着你這個小仙女唱上一曲呢!”
許士凌懷中的許輕狂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道:“哦!對,六哥的老婆還沒娶進門呢!”這傻呆呆的話一出,大殿中的衆人不禁都鬨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