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着那二人就要隱沒在人海之中,莫空終於按捺不住,轉身尋着那白色身影去了。慕容月興奮的舉着手中的花燈,道:“白霜,你看這個,好看嗎?”可是,轉回來來,身後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她一臉疑惑,轉頭對身旁的宮女問道:“白霜人呢?”
一旁的宮女面上一僵,低頭惶恐不安道:“不知道,奴婢,也沒有注意!”
慕容月朝她怒瞪了一眼,墊腳眺首望向茫茫的人羣,哪裡還有莫空的身影。她惱怒的一跺腳,滿臉怨氣,憤恨的一把將手中的花燈摔在了地上。
許輕狂淡淡的踱步前行,身後的風無見她不發一語心敢無奈,知曉她心中定是想着那莫空的吧。突然,許輕狂在一處攤鋪前停下了腳步,只見她伸手拿起一隻藍色的錦布冠帽,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瞧着。
許輕狂的脣角輕輕勾起,想起莫空的短髮不由的笑得更歡,這帽子若是配他正好,想着他帶帽子的模樣,許輕狂只覺心中的怒氣消了不少。擱了一小塊銀子在那商販手中,隨後便將帽子揣進了懷裡。
剛剛轉身,手臂卻是突然被拽起,猛然牽引着她就朝前疾步跑去,許輕狂猛然一怔,趕忙轉頭望向那無力之徒,卻是見身旁的人竟是莫空,他擰着一雙眉頭,低垂着頭,拽着許輕狂就沒入了人羣之中。
身後的風無靜靜的望着那消失在人海中的二人,他知曉,即便自己追上去也是無用,能解那個人兒心中愁苦的,不是自己,而是莫空。
莫空一路拽着許輕狂狂奔,直到來到一處湖邊才停了下來。他停下腳步,方纔想都沒有就將許輕狂拽了過來,心中忐忑,還未想好該與人兒說什麼的好,大喘着粗氣,轉過頭來想許輕狂望去,卻見人兒猛然掙脫開他緊拽的手臂,冷眼瞧向他道:“你拽我到這裡來作何?”
冷漠的態度再一次的灼傷了莫空的心,又有何比自己心愛的人兒冷漠對待更痛苦的事?心中氣悶,氣惱,見許輕狂與風無走在一起,心中是多麼的難受,是多麼的妒忌,明明,明明那個站在她身旁的人,應該是他纔對的。
見莫空不答話,許輕狂冷冷轉頭,道:“既然沒事,那我走了!”說完擡腳就欲離開,身後的莫空心中一緊,幾步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揪緊着心,道:“我知曉你在生我的氣,可如今,你竟是連讓我道歉的機會也不給麼?”
跟前的人兒冷然着面龐,哼笑一聲道:“道歉?我看不必了,要說起來,既然我將東西贈給了你,你要送給誰都是你的自由,我無權過問,是我太小氣了,你沒什麼可需要道歉的!”
“你!”莫空心中一急:“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將簪子贈與那落月公主,也是想讓她別再糾纏與我,你明知道我失憶了,不記得這簪子是你贈與我的定情信物,若是知曉,我怎可能將這簪子送給那落月公主呢?”
是啊!終
究是因爲他不知,他不記得,所以他與先前的那個呆和尚不同,送其他女子東西,與其他女子談笑,她的莫空,從來不曾這般,她的莫空,眼中只有她!疼惜她,愛憐她,一點一滴都是隻爲她,絕不願讓她難過,絕不願讓她心傷,絕不會找任何理由,終究只因爲那個和尚纔是莫空,纔是她的莫空。
心底滿滿都是冰涼,許輕狂苦澀勾脣:“是啊,你不記得,所以這一切都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終究都是因爲你不是他,他是我的莫空,是我許輕狂的呆和尚,玉簪是我贈給他的,不是你,若是他,他絕不會將玉簪送給他人,絕不會與其他女子靠近,絕不會與其他女子談笑。”
跟前的人呆怔的僵直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呆望着眼前冷眸望着自己的人兒,她現在竟是連他都否定了嗎?明明是她說自己是她的莫空的,可如今卻又這般,說到底,她心中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根本就是那個她記憶中的和尚,她根本,根本從來不曾好好看過現在的他。
記得真的那麼重要嗎?他如今這樣模樣,只是因爲不記得了,與先前不一樣了,所以,所以她就不愛了嗎?心中是滿滿的惱怒,壓抑得難受,已經無法控制,莫空恨聲出口,道:“我已經不記得了,所以並不知曉我先前如何,你又怎能強求我與先錢一樣?你說莫空不會那樣,說我與其他女子親近,那你呢?你明明說我是你的未婚夫,明明說你愛我!可是你爲何又與那護衛曖昧不清?你不也任由他抱你嗎?那你又與多少男子不清不楚?”
緊攥的拳頭已是無法壓抑住許輕狂的怒氣了,她不敢相信跟前的人竟是會對自己如此態度,她因他傷了多少人的心,因他而無法迴應多少人的情誼,如今他竟是在怪她。她的莫空,從不會這樣!是啊,終究是因爲他不是他,他已不是自己熟悉,自己心中的那個他。
許輕狂冷冷一笑,那擡起的雙眸中滿是悲涼,若她不出現,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成爲那落月公主的駙馬吧!是啊,他是白霜,他根本就不是莫空!
“你說的對!”輕喃的話語中,已是一片淡漠,好似跟前的人是陌生的一般;“我忘了呢,不,是我根本從一開始就錯了,你是白霜,白公子,只不過是與莫空長得一樣罷了,你空白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我許輕狂,你不是他,我愛的人是莫空,一開始就是莫空,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的莫空,我的莫空,是個滿心只有我的呆和尚,你怎麼可能會是他呢?”
跟前的人身形一震,望着自己的人兒掛着滿是自嘲的笑意,一點點的灼傷着他的心。
忽然,許輕狂冷下目光,那冰寒的眼色似要拒他千里,道:“你不是他,你不配是他!”猛然之間,這冰寒的話語像一把利劍穿刺過他的心,疼痛瞬間麻痹了全身。
許輕狂掏出懷中的帽子,自嘲的輕笑一聲:“這帽子也沒有送給你的必要了!”說完,便將
帽子拋向了湖中,轉身再也沒有瞧身旁的人一眼,翩然的拂袖離去。
呆站在原地的莫空挪動不了半分,那撇下自己獨自離去的人兒,他竟是沒有勇氣再去追回。全身麻痹的疼痛從心中蔓延而出,他呆呆的擡頭望向湖面緩緩就要飄離的帽子,心頭一緊,快步奔到湖岸,探下身子,急急的將那溼透一半的帽子撈了起來。
捏在手中的帽子不斷的低落着水滴,心口處更疼幾分,送給他的啊!這帽子是送給他的啊!可是,爲何要丟掉呢?爲何要丟掉呢?爲何沒有必要了?只因爲,只因爲他已經不配了?是麼?
揪痛的心,就連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眼角滲出淚來,他苦澀的一笑,卻是緊咬着要發顫的牙根,自嘲出聲:“我不配麼?我不配麼?我不是先前的那個他,所以我不配了?所以你愛的那個人,不是我,已經不是我了?還是從來就不是我,從來就是過去的那個人?”
是啊,從一開始就是,她眼裡看到的,一直只是過去的那個人,她吻的那個,她挺身守護的那個,從來都是過去的那個莫空,她現在叫他白霜,她已經完全將他否定了!她愛的那個,根本一開始就不是他!
“因爲我不記得,所以你不愛我了?所以你不愛我了?我竟是自作多情的以爲,這一切,你都是爲了我的,我以爲,你愛的是我的!你竟是說我不配,你竟是說我不配!”嗚咽的哭聲是痛徹心扉的苦楚,緩緩站起身來,他將帽子收入懷中,視如珍寶一般。
拖沓着無力的步伐,在已是熙熙攘攘的街上上失魂落魄的前行,再回到宮苑中時,已是深夜。擡着無力的步伐跨進院子,卻聽見本應是寂靜的院中,傳來一聲吵鬧。
石桌上頭擺着幾壇烈酒,桌旁的許沐風與風無無奈的望着那抱着酒罈仰頭猛灌的人兒,風無終於忍不住,伸手止住那已是失控的人兒,道:“公主,公主,你不能再喝了!”
許輕狂身形不穩的搖晃着,一把將風無推開,擡手抹了一把滿是酒水的小嘴,那嬌紅欲滴的小臉嘿嘿一笑,雙眼迷戀,擡手搖晃着一揮,指着前方的二人,口齒不清的,道:“我告訴你們啊,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嘿嘿,別人,別人我都不告訴他們!”
她打了一個酒嗝,又繼續傻傻癡笑着道:“我,告訴你們,那個,那個白霜,他根本就不是莫空!啊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來,而後又突然撅着小嘴,一臉委屈的苦色,搖晃着步伐,四處觀望:“我的莫空不見了,不見了!他不見了!”
“狂兒!你醉了!”許沐風心疼的望着那已是醉得胡言亂語的人兒,道:“他只是失憶了,他還是莫空丞相,他會記起來的!”
“不!他不是!”許輕狂撲倒在石桌上,抱着酒罈,蹭着臉頰,撅着小嘴,如受委屈的孩童一般,道:“他不是,我的莫空,是,是我的呆和尚,他不是,他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