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的門被輕輕的掩上,牀上的人背部朝外靜靜的躺着,看似睡着了一般,但其實一雙眼睛卻呆呆的瞧着前方,露出難掩的愁苦之色。又如那日一般,那日在宴會之上,瞧見許輕狂因醉意對那慕容曉肆意挑逗,對那七王爺曖昧調笑時,心中的那份悶堵,那份按捺不住的焦躁,那份壓抑不住的怒意,又再次襲上心頭。
又是這種感覺,明明自己心中默唸的佛家戒訓和經文,可是,卻怎麼也壓制不住胸口的這股到處亂竄的悶氣,似乎是一個勁兒的要往他心口鑽,痛,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也不是因爲犯病,只是痛,鑽心的痛。莫空緊緊的揪着自己的胸口,只覺得滿心的委屈化作苦水,似乎要涌上眼眶,掙扎着想要從眼眶涌出一般。明明他大病初癒,可她呢?竟是當着他的面與其他男子勾肩搭背,舉止親密,望着那少年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柔光。
她何時竟是與那少年變的如此親密的?難道是在自己生病的這段日子麼?他一不在身邊,她就已經於其他男子親密無間了麼?爲什麼?搞不懂!莫空滿心糾結的扶額擰眉,明明這些都不是他該在意的事情,明明說好再也不要因她亂了心神,明明她一個女子的事與他無關的,明明是無關的,可是爲何?爲何他瞧在眼中,就是這般的燥怒不已?
哪裡還有什麼出家人講究的四根清淨,明明自己一心向佛,可是現在又爲何會成這副模樣?都是她,都是她!若不見她,若只自己一人,他便能守住佛心不被她擾亂,都是因爲她,擅自戲耍與他,分明對他毫不在意,卻三番四次的靠近他,分明心中真真切切的擔憂着他,卻與別的男子曖昧不清,她,她故意擾的他這般不得安寧,到底是安的什麼心?既然與那少年如此親近,那便繼續那般好了,莫要再來靠近他,他已經不想被她這般戲耍下去了。
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日一早,莫空便醒了,早早的便起來洗漱穿衣,面上的面色已是好了很多,但是卻沒有之前的溫和之色,淡漠的沒有一絲表情。時辰還早,他便盤坐在牀上,拿出佛珠,靜靜的唸經打坐。
屋外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在門外探頭探腦的,瞧見在屋子裡打坐唸經的莫空,有些不悅,小聲嘀咕着走進屋中:“真是的,這身子還未全好呢,怎麼就在這打坐唸經了,真是改不了唸經的和尚!”許輕狂幾步來到牀前,朝正在靜心打坐的莫空喚道:“喂喂,莫空,趕緊休息,你身子還沒好呢?喂!”任這許輕狂在一旁大叫,這牀上打坐的人都絲毫沒有動靜。
許輕狂以爲這莫空太過專注了,伸手欲去推他,卻見他突然睜開雙目,一個側身避開了許輕狂的動作,而後下了牀來,面無表情的朝許輕狂行了一個僧禮,滿是恭敬生疏的意味道:“參見公主殿下,小僧有事需找林大人商議,先行告退了!”說罷便,退出了屋子,留下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許輕狂。
屋中的許輕狂皺起眉頭,跨出房去,瞧着離
開的背影,心中不覺疑慮以來,這個莫空是怎麼了?這態度怎麼說都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在於她保持距離一般。
許輕狂正站在莫空屋子的玄關口納悶,正巧這時嶽旬聰走了過來,瞧見許輕狂後,做了一個輯道:“公主,丞相大人身子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旬聰也該是時候回去了!丞相大人只要多做修養便可痊癒了!”
許輕狂瞧着眼前面容熟悉的少年,一時間竟是有些不捨,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挽留他,只能道:“咱們去前堂吧,與林大人還有丞相打個招呼!”
嶽旬聰心想確實該如此便隨着許輕狂一同去了前堂,前堂裡,林凡玉似乎正與莫空探着什麼事,剛入大堂的許輕狂只聽了幾個字眼,似乎是在說着什麼案子,見許輕狂與嶽旬聰進來,本來欲發話的莫空突然頓住了聲音。
林凡玉見莫空突然頓住話,微微一愣,擡頭望去,才瞧見進來的二人,他望着來人道:“公主有何事嗎?”
許輕狂搖了搖頭,指了指身旁的嶽旬聰,只見嶽旬聰朝林凡玉與莫空行了一個大禮,而後道:“丞相大人身子已經安好了,旬聰也該回去了!特來告辭!”
莫空站起身子,行了一個僧禮道:“這幾日,有勞了!”
許輕狂看着嶽旬聰,似乎並不像就這般放他回去,她突然拉着他道:“等等吧,快到午飯了,要不你吃了飯再走吧!”
嶽旬聰,瞧着拉着自己的許輕狂,面上一紅,心中也開始有些留戀起來,但是嘴上卻還是拒絕道:“不用了,旬聰回去吃就好!”
許輕狂面上有些不悅,拉起他就道:“就當是再陪一陪本公主!本公主有些話想跟你說!”說完,也顧不得他的意見,拽起嶽旬聰就走。
大廳中的莫空冷冷的望着出去的兩個背影,輕輕坐下身來,轉回頭淡淡道:“接着說吧!”
林凡玉怪異的瞧了有些神遊的莫空一眼,自然是察覺到了這莫空的反常,雖先前不曾接觸過這丞相大人的行事作風,但是單從現在他的心不在焉和微微帶着怒氣的冷意就可看出,這丞相大人,八折時對那二人不滿呢,但是,是對誰不滿,他卻又不敢妄下定論。
嶽旬聰一路被許輕狂拖到後院,待許輕狂再轉頭望他時,只見他一張小臉嬌紅甚火,羞怯的不知如何是好,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生怕跟前的許輕狂會聽見。
可是跟前的許輕狂瞧見他這個模樣,卻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道:“真可愛!”眼中還透着寵溺。直覺鼻子突然一算,想到這小子馬上就要走了,心中就是滿滿的不捨,就好像要再次與故人分別一般。
許輕狂深吸了一口氣,拉着他在院子堆砌的不像假山的石頭上歇着,隨意的聊着些有的沒的,許輕狂突然頓住,呆呆的直視着嶽旬聰,喃喃的叫了一句:“小杰!”
嶽旬聰一愣,瞧着眼前的許輕狂滿臉的疑問,方纔他分明清清楚
楚的聽見長公主對着他叫“小杰”,從一開始,嶽旬聰就覺得有些奇怪,長公主似乎對他分外的好,若是這般看來,也不難解釋了,怕是方纔長公主口中的那個小杰叫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且是與他容貌相似的一個人。
許輕狂拉着嶽旬聰,突然道:“旬聰,你可以不可以叫我一聲姐!一聲就好!”
嶽旬聰愣了愣,滿心都是疑問,卻還是開口清晰的喊了一聲:“姐!”
話音剛落,嶽旬聰就驚駭的不知如何是好,眼前的許輕狂竟是突然落下淚來,嶽旬聰面上焦急,一時手足無措的,只知反覆問着:“公主,公主,您怎麼了?”
許輕狂擡眼含淚的靜靜望着他,只是剛纔的一句輕喚,便已經讓她無比的滿足了,她突然傾身摟住嶽旬聰的身子,盡情的釋放着眼中的淚水。嶽旬聰一開始有些驚慌失措,但到還來心中滿滿的都是心疼與柔軟,放鬆着身子,任由許輕狂抱着,輕輕的安撫着她的後背。
哭了好一會兒,許輕狂直起腰,將頭抵在嶽旬聰的頭上,二人就這麼額頭相碰的靠在一起,這是許輕狂曾經經常會與小杰做的,而如今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至今都還讓她留戀卻只能惋惜的歲月。
身後的走廊口,路過二人,林凡玉走在前頭,莫空跟在後頭,只是無心的一瞥,卻瞧見院中的假山上雙頭緊靠在一起的二人,腳下的動作不由的一頓,全身像是瞬時被抽空了力道,只覺的胸口被狠狠的擊了一下,疼的他雙腳麻痹。
前面的林凡玉轉頭見莫空呆愣在原地望着院中,面上的神色竟有一絲受傷和微驚,林凡玉正好奇,倒退幾步想要看個究竟,卻被轉頭轉回頭來的莫空催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而後便一臉面無表情的大步跨離,但那袖袍下的拳頭早已攥的發白。
林凡玉雖心中好奇,卻也不敢停留,只有收起滿心的好奇,緊緊的跟上前去,不過,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這丞相大人定是與昨日那般,瞧見了讓他不悅的事,因爲方纔他眼中的神情,分明與昨日一模一樣。
午飯的時候,嶽旬聰只覺得氣氛怪異的很,長公主在一旁甚是殷勤的招呼着他,但是一旁的丞相大人卻冰冷異常,全身散發出的都是冷漠的氣息,並且從頭到尾的都不發一語。最後,莫空也只是草草了事,然後便先行離席了。
這嶽旬聰再笨也能看出,丞相大人似乎心情極差,要問原因,定是跟他脫不了干係,他望了一眼,一直笑望着自己的長公主,突然間才明白過來,這丞相大人莫非是因爲長公主與自己走的太近,才如此生氣的?可是,要說這道理也有些,說不通,這個丞相大人,可是個和尚啊!
不過就算是心中有諸多不解,嶽旬聰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多留了,飯後向滿是不捨的許輕狂告別後,便走了。而此時的許輕狂纔想起來,莫空有些奇怪,卻是不自知他的怪異竟是因她而起。
(本章完)